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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全本] 【绣衣云鬓】【全】原著:忆文-改写:花间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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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九章 帮堡交融

  两人继续前进,发现前面隐隐泛出水光,走至近前一看,虽是同一形式的圆
周,但在中心处,却有一个直径五尺的水池,一道不急不徐的流泉,迳由顶上的
石乳中垂直流下来。

  江天涛和彩虹龙女,尚末走至池前,便有一阵冷气扑来。走至池边一看,虽
然石乳中的水,一直不停地流下来,但圆池中的水,却末溢出来,这些水也不知
流向何处。

  彩虹龙女首先蹲身下去,纤手一触水面,不由脱口娇呼:「好冰!」

  江天涛也蹲身下去,用手一触,果然寒冷刺骨。两人捧水一饮,甘凉如饴,
寒气直达肺俯,但是,饮毕起立,一股热流,瞬即散布全身。

  江天涛知道是奇泉,正待说什么,蓦见前面地隙尽头,隐约现出一蓬淡淡毫
光,因而急声道:「珍妹你快看。」

  彩虹龙女一看,立即兴奋地道:「涛哥哥,那是出口。」

  于是,两人绕过水池,沿着地隙,急步向前奔去。前进中,发现这道地隙,
与众不同,愈向前进愈宽大,到达尽头一看,竟是一座庞大洞府。洞府的中央,
赫然是尊面向前方的盘坐大石像。在石像的头顶上方,并排嵌着三颗鸭卵般的雪
白宝石,闪闪射着毫光,而旁的左侧一座小门,毫光尤为明亮。

  两人匆匆过去一看,竟是一间有石桌石床的石室,床上一层如银细草,隐隐
闪着光辉。一进室门,温暖如春,两人虽觉奇怪,但又看不出什么原因,伸手一
摸石床,两人同时一惊,竟是一方千年温玉。两人退出室来,迳向石像前绕去。

  彩虹龙女首先看到石像的身前地上,放着一个银丝草编成的大蒲团,因而惊
异地问:「涛哥哥,你看这里面可有人?」说话之间,急步走至蒲团前。

  江天涛低头一看蒲团,发现地面和蒲团上均有积尘,因而肯定地道:「可能
没有人。」

  说罢抬头,发现高大石像,竟是一位浓眉铃眼,胡须如猬的威猛老人。老人
盘膝而生,右臂向前半伸,作着欲弹之势,在老人下垂的袖口上,赫然刻着两行
鹅卵大的正楷大字,上涂红漆,十分醒目。

  江天涛与彩虹龙女凝目一看,上面写的是:「祥麟瑞凤莅古洞,弹指神功赠
有缘。」下面署名是铃目叟。

  彩虹龙女一看,立即望着蹙眉沉思的江天涛,不解地问:「涛哥哥,你可听
说过昔年武林前辈中可有这么一位铃目叟?」江天涛没有回答,仅摇了摇头。

  彩虹龙女又读了一遍留字,不由奇异地问:「既然你我都不知铃目叟,必是
许多年前末卜先知的老前辈……」

  江天涛立即不解地问:「何以见得铃目叟老前辈末卜先知?」

  彩虹龙女一指老人袖口上的两行字,正色道:「你没看到吗,上面不是写着
祥麟瑞凤吗?」

  江天涛一听,不由莞尔笑了,同时解释道:「这些胸罗万象,学究天人的老
前辈们,绝不知道百年后或数十年后的今天,会有一对少年男女闯进洞来,这两
句话,乃一语三关的话。」

  彩虹龙女一听,心中似有所悟,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迷惑地点点头。

  江天涛继续道:「譬如,进来的是男士,他会暗问自己,瑞凤是谁呢?如果
是女性,自然也会想到祥麟是谁?如果正是一对少年男女,也许正因老前辈的这
句话,而促成为美满缘姻……」

  彩虹龙女的娇靥虽然飞上两片红云,也却觉得江天涛解释得非常有道理,但
是仍忍不住问:「假设进来的是一对夫妇呢?」

  江天涛毫不迟疑地笑着道:「这一对夫妇,便由此自命不凡,作做出一番轰
轰烈烈的大事来。」

  彩虹龙女却不以为然地道:「若是进来的夫妇是一对恶人呢?」

  江天涛立即正色道:「他们夫妇看了祥麟瑞凤四个字,极可能因此改恶向善
了。」

  彩虹龙女末等江天涛说完,突然刁钻地问:「若进来的是一群男女呢?」

  江天涛依然毫不迟疑地笑着道:「当然是,男的自认是祥麟,女的自认是瑞
凤,因为祥麟和瑞凤,并没有指定是哪一个人,也没有肯定地说是指一个人。」
彩虹龙女缓缓抬头,望着石像,十分敬佩铃目叟的用心良苦。

  两人一阵沉默,俱都以目光静静地在铃目叟的石像身上搜索,因为两人都以
为弹指神功的秘籍或口诀,也许刻在石像的身体上。

  两人绕着铃目叟的石像细看一番结果毫无。再顺着铃目叟右手的指向一看,
心中似有所悟,只见对面的洞壁上,约有四尺宽,七尺高的地方,平滑如镜,隐
隐泛光。

  江天涛和彩虹龙女,急步走了过去,凝神细看,依然毫无发现。江天涛再回
头看石像发现铃目叟的一双铃眼,似是也注视着壁滑如镜的地方。蓦然,江天涛
的灵智一动,星目倏然一闪,他急步奔至银丝蒲团前,立即盘膝坐在其上。举目
再看,不由惊得脱口急呼道:「珍妹快来看。」

  正在仔细观察墙壁上的彩虹龙女,一见江天涛坐在蒲团上,知道已有了惊人
发现,立即奔了过来。江天涛挺身立起,立即让彩虹龙女坐在蒲团上。彩虹龙女
盘膝坐好,凝目向前一看,脱口一声轻啊!顿时呆了。

  只见光滑如镜的平壁上,不知用什么东西绘成六个人形。六人分三组,各人
姿势不同,看身形,两人中似是一个攻,一个守。在人像的下面,写满了口诀字
迹,其中有三个盘大正楷:龙虎斗。想必是这三招六式的总名称。

  在光滑墙壁的最上面,并列写着四行戒语。细读四行戒语是:龙虎一指弹,
绝技不轻传,口诀休外泄,只许洞中练。除此再没有什么了。

  彩虹龙女看得不解,不由迷惑地问:「涛哥哥,壁上为何没有弹指神功的口
诀?」说着,挺身由蒲团上立起来。

  江天涛方才没有细看,这时听说上面没有一指弹口诀,轻噢一声,立即走至
蒲团前,急声道:「让我看看。」说罢凝神,举目细看,果然没有弹指神功的口
诀。

  这时光壁上突然现出一个长约六寸,形如弯月的亮光。江天涛和彩虹龙女,
同时一惊,倏然抬头,这才发现洞顶上有一个直径半尺的圆孔,一线阳光,迳由
圆孔中射下来。随着太阳的移动,壁上的亮光也逐渐变圆。

  江天涛心中一动,恍然大悟,凝目一看,星目倏然一亮,日光直射的圆圈内
果然是弹指神功的口诀。于是,两人并肩立在铃目叟的石像前,双双下跪,默默
祈祷,并宣誓不将绝技轻易传人。两人祈祷完毕,由江天涛参研口诀,由彩虹龙
女演练招式和指法。

  自此,江天涛和彩虹龙女,白日同练龙虎一指弹,夜晚则石室同床眠,两人
恩恩爱爱,自是不在话下,两人陶醉在这欢乐的日子中。

  这天晚上,江天涛和萧湘珍脱光了衣服躺在床上。萧湘珍艳绝天下的胴体,
令人欲火高涨。

  「啊,珍妹,真美极了!」

  江天涛忍不住了,他连忙抱住这美娇娘,在她身上揉摸着,萧湘珍被他弄得
又舒畅又难过,小手早已套动着宝贝,另一手在他身上乱摸,而小玉户中有一种
说不出的骚痒。

  江天涛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看她那种意乱情迷的样子,嘴角的笑意就更浓
了,是他却耐着性子,尽情的挑逗着。

  「珍妹,你舒服吗?」

  「嗯……嗯……」萧湘珍含混不清的颤抖着。

  江天涛停止了骚动,让她喘息一下,以疏缓激动的情绪。她满足地笑了,娇
声道:「哥……你坏……」

  江天涛再度轻揉她发硬的乳尖:「珍妹,你不喜欢我这么坏吗?」

  萧湘珍打了他一下,紧贴道:「哥……抱我嘛……我难过死了……」

  江天涛紧抱着她,可是她又不停的在动,整个玉体黏在江天涛身上。他的手
揉得比刚才更体贴、更细致。萧湘珍开始颤抖着,牙紧紧咬着江天涛的肩头,小
阴户淫水直流,麻麻痒痒的,不由得挺动着阴户。

  「哥……我想要……」一面说,一面用小手拉着宝贝。

  「要什么?」

  「要……哥给我嘛……」

  「先告诉我要什么?」

  「要……要哥的……大宝贝……」

  江天涛故意逗她说:「羞不羞!」

  「哥……不管嘛……我不来了……啊……涛哥哥……我……我好难过……」

  萧湘珍现在的样子媚极了,欲火焚烧着她。江天涛这才转过身来,将大宝贝
插入阴户中。刚挺入一半萧湘珍便抱住他,向上一挺,大宝贝整根就进入穴内。

  江天涛慢慢地抽插着,底下的萧湘珍为使夫君享受更舒服、更适意,小屁股
也不停地顶挺不已,配合著大宝贝的抽送,娇声叫道:「好哥哥……亲丈夫……
嗯……嗯嗯……又顶到妹妹的花心了……玩得妹妹好舒服……」

  「啊……好充实……嗯……好舒服……」

  「啊……再来……好爽啊……我的好哥哥……你真好……」

  江天涛见她淫荡得可爱,更加速抽插着。萧湘珍声声浪叫:「好哥哥……美
死我了……唷……唷……让大宝贝……插死我吧……嗯……嗯……哟……唔……
唔……哥……」

  「涛哥哥……再用力一点……快……再快些……」

  「嗯……真好……涛哥哥……用力干妹妹吧……」

  「啊……涛哥哥……妹妹爱……死你了……」

  「嗯……哼……嗯……哼……」

  「啊……涛哥哥……妹妹……好快活……以后……要经常陪妹妹……」

  她一刺次地挺着屁股,配合他的动作。

  「唔……唔……美死了……」

  「啊……要上天堂了……美死了……啊……」

  「啊……又不行了……你好厉害啊……妹妹受不了了……」

  「唔……涛哥哥……我又……泄了……」

  萧湘珍已经连丢了四、五次,发丝散乱了,头向两边左右摇动着,声音也由
大而小,终至只剩「嗯……嗯……」之声。

  江天涛这时也感到酥酥麻麻的,本想强忍住精,但看到萧湘珍可怜又爱,不
时浪叫,心中不忍,连忙挺戳了数下,打了个冷颤,一股热热的阳精,直喷而出
浇洒在萧湘珍的花心深处。

  萧湘珍感受得颤抖道:「哥……舒服了吗……」

  江天涛喘着道:「嗯……小亲亲……」

  「哥真厉害,妹妹差点昏过去了!」

  「嗯!哼!」

  「啊……涛哥哥……你是我的好涛哥哥……」

  萧湘珍满足的亲吻着江天涛,香舌巧送,玉臂也紧搂住。

  江天涛吻着道:「珍妹,你也舒服吗?」

  萧湘珍道:「嗯,太美妙了!涛哥哥,你说要是万一真的大腹便便,多不好
意思啊!」

  江天涛笑着道:「没关系,大不了不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不就行了?」

  「嗯!」

  两个软绵绵的肉体缠在一起,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就睡着了。

  江天涛智慧超人,悟性奇高,加之美艳如花的珍妹妹在旁鼓励督导,仅仅十
天,已将三招六式,有攻有守的龙虎斗,练至纯青火候。

  弹指力虽然火候尚不足,但每次面壁弹出一指,壁上便铮然有声,为了让江
天涛有更多的时间,彩虹龙女一直没有练。

  这天,已是第十六天了,食包中的东西已经吃完,但贤惠的彩虹龙女,却不
敢对涛哥哥讲,深怕影响了他弹指进境。在江天涛盘膝演练时,她总是静听由圆
孔上传下来的动静,以便确定英姊是否率领大批高手赶到。屈指算来,三钗帮给
内方山的限期早已过了,何以至今末见有人进洞来找。

  心念之间,蓦见盘坐在银丝蒲团上的江天涛,头顶上突然升起一蓬似有似无
的濛濛白气。紧接着,江天涛的双目倏然一睁,亮如两盏明灯,拇指紧紧扣着中
食两指,对准光壁,猛然弹出。铮然一声爆响,石烟一旋,日光立现,壁上应声
买穿一个茶碗大的圆孔。

  彩虹龙女一声欢呼,飞身将立起来的江天涛抱住,同时欢声道:「涛哥哥,
你成功了。」

  江天涛也兴奋地紧紧抱住彩虹龙女的娇躯,在她面上一吻,激动地道:「我
终于能融汇贯通,体会出弹指的精微诀窍。」

  两人兴奋地走至壁前一看,俱都呆了。只见光滑石壁,厚仅三寸,外面虽然
仍是长洞,但却能看到数丈外洞口处深重的油绿长藤。江天涛急忙一定心神,脱
口兴奋地道:「珍妺闪开。」说话之间,飞身暴退。

  彩虹龙女不知何事,闻声本能地退后八尺。就在彩虹龙女双足落地的同时,
江天涛大喝一声,圈臂蹲身,运足功力的双掌,猛推而出。

  彩虹龙女一见,大惊失色,不由脱口疾呼:「涛哥哥不要。」但是,已经迟
了。

  只听轰隆一声大响,坚石横飞,划空带啸,浓重的积尘,激旋的石烟,顿时
遮住了眼前视线。再看那方光壁,已给全部震飞,竟是一座洞门。

  彩虹龙女一定神不由焦急地大声道:「涛哥哥,龙虎斗和一弹指的口诀。」

  江天涛一听,不由哈哈笑了,接着愉快地道:「铃目叟老前辈的绝世武功,
自然由小兄继承,并转授下代子弟,使其绵绵不绝宏扬后世,还留什么口诀?」

  说罢转身,双膝跪在蒲团上,仰首望着铃目叟的石像,恭谨朗声道:「弟子
继承老前辈绝学,誓不轻易传人,直到遇有英才良资,代代相传于世,如有虚言
定遭天谴。」

  说罢叩头,即和跪在身侧的彩虹龙女同时立起,双双躬身退出石门,迳向数
丈外的垂藤奔去。

  两人来至近前,分开垂藤一看,面色立变。只见藤外即是断崖,崖下云气弥
漫,深不见底,远处群峰相连,一望无边,再向上看,数丈之上,便是崖巅。江
天涛看了这情形,不由对彩虹龙女道:「珍妹,看此地形势,可能是后山。」

  彩虹龙女颔首道:「内方山三面环水,此地看不见汉江,当然是后山。」说
此一顿,探首向上一看,继续道:「让小妹上去看看。」看字出口,揉身而上。

  江天涛怕彩虹龙女有失,紧紧跟在她的身后。登上崖巅,两人的目光同时一
亮。只见晴空万里,艳阳当中,百丈以外,就是汉水四恶的高大寨墙,墙上正有
不少人影走动。

  彩虹龙女一见立即恨声道:「这次捉住毒娘子,小妹定要割掉她的利嘴。」

  江天涛一听毒娘子,恐怕这贱人再度逃走,恨不得立即奔进大寨内。于是,
两人展开轻功,直向百丈外的大寨墙驰去。前进中,发现高大寨墙上的人众,突
然隐身在堞垛后,而且不少人抽弓搭箭并撤出兵刃。江天涛一见,知道已被寨墙
上的人发现,于是身形立时加快。

  距离寨墙尚有二三十丈,寨墙上突然跃起一个手持单刀的蓝衣劲装大汉,同
是挥臂高声疾呼:「诸位,是总督察和江少堡主回来了。」呼声甫落,隐身堞垛
后的数十帮众,纷纷现身齐欢呼,声震山野。

  彩虹龙女一见,立即兴奋地欢声道:「涛哥哥,英姊姊他们早已到了。」

  江天涛虽然也极高兴,但他也非常担心毒娘子是否逮住了。来至近前,两人
腾身飞上墙头,数十帮众也在欢呼声中纷纷走过来。江天涛和彩虹龙女同时兴奋
地挥着手含着欢笑频频点头。

  一个彪形壮汉想是这些人中的大头目,越众而出,向着江天涛和彩虹龙女,
抱拳躬身道:「请少堡主和总督察快去大厅上见帮主,他们已焦急得两天两宿没
休息了。」

  彩虹龙女立即一挥手,急声催促道:「快在前面带路。」壮汉恭声应是,当
先向墙下纵去。

  江天涛游目一看,好一座雄伟大寨。只见房屋栉比,不下千间。龙门虎堡,
凤楼鸾阁,巍峨大厅,即有三座,俱都暗含河图之数,较之那天深夜,看得清楚
多了。游目看了一眼,即和彩虹龙女飘身而下,跟着已沿着洒有白灰的通道,迳
向深处奔去。

  穿过数排长房,绕过两座院落,才发现洒有白灰的通道尽头一道圆门前立有
不少三钗帮的弟兄。三钗帮的那些蓝衣佩刀弟兄,看到神色兴奋的江天涛和彩虹
龙女,纷纷抚刀躬身,个个面现惊疑。

  又绕过一座院角,前面赫然耸立着一座瑰丽琉瓦的飞凤门楼,左右红墙,高
约三丈,俱都是绿瓦盖头。门楼的石阶前,立着八个劲装弟兄,一律抚刀,分列
左右。八人一见江天涛和彩虹龙女,俱都一愣,其中一人,想是小头目,精神一
振,转身奔进门内。

  江天涛和彩虹龙女,登上门楼一看,门内是一座青石铺地的广院,迎面即是
一座气势磅礴的富丽大厅。只见万才奔进去的那个小头目,正向大厅的九层高阶
上奔去。根据这情形,江天涛断定美丽女帮主金钗富丽英,必是正在大厅内。

  心念间,那个壮汉已登上高阶,同着厅门内,抚刀躬身,朗声道:「启禀帮
主,总督察和江少堡主来了。」话音末落,厅内已掀趄一片骚动和呼声。

  正是富丽英惊喜清脆的声音问:「现在何处?」

  壮汉依然抚刀躬身,急忙回答道:「现在已到了院中。」中字万自出口,厅
内轰的一声椅动,一阵衣袂风响,挟着燕语莺声。

  江天涛和彩虹龙女举目一看,目光同时一亮,也有些眼花缭乱。只见大厅中
轰的一声,竟涌出二三十人之多,有的金光闪闪,有的银毫辉辉,鲜紫、翠吕立
雪白、深红,有男有女,不禁令人目迷五色。

  江天涛凝目一看,倏然止步,顿时呆了。只见以金、银为首的佳丽中,竟有
一身鲜红,弓法神奇的邓丽珠和刁钻难惹的朱彩蝶在内,以及娇小温顺的汪燕玲
和温柔沉静的雪丹凤。其次,便是三钗帮的金鸾堂主耿媛、彩凤堂主李珍妹和丽
莺堂主段玉梅了。

  两人向诸佳丽的身后一看,愈加迷惑了。竟是霜眉银髯,一身紫袍的镔拐震
九州马云山,少小即以枪法成名,一身银缎劲装的小李广钟清,齐鲁双侠金氏双
兄弟和威震甘陕,已退休的总镖头金头鳌宁道通等五人。

  三钗帮的外三堂主美剑客杜靖云,金钩剑俞存信,以及斑豹堂主元子健俱都
跟在马云山等人身后。其余男男女女的俱是三钗帮的男女香主和执事。

  江天涛尚未看完,身边的彩虹龙女,早已欢呼一声,飞身向迎来的富丽英和
皇甫香扑去。

  就在彩虹龙女飞身急扑的同时,一身艳红的邓丽珠和劲装背剑的朱彩蝶,汪
燕玲以及雪丹凤,也同向江天涛扑来。同时,齐声欢呼:「涛哥哥!涛弟弟!」

  江天涛看了这等声势,心头不由一怔,这时,彩虹龙女已将富丽英和皇甫香
双双抱住,姊妹相见,不由喜极而泣。娇艳如花、脸惊喜的朱彩蝶、邓丽珠、雪
丹凤、汪燕玲,兴奋地将江天涛团团围住。

  江天涛急忙镇定一下心神,拱手含笑道:「小弟真没想到,玲妹、雪姊、蝶
妹、珠妺俱都赶来了……」

  邓丽珠立即兴奋地解释道:「不止我们四人,还有马老英雄他们……」说着
转身指了指马云山等人。

  刁钻的朱彩蝶却轻哼了一声,忍笑嗔声道:「还不是听说你们夜探内方山失
踪了,我们才星夜赶来,急都把人急死了。」

  雪丹凤只是含笑望着江天涛,汪燕玲闻言笑道:「所以啊,涛哥哥你要好好
谢谢珠妹和蝶妹。」

  江天涛连连拱手,感激地道:「蝶妹和珠妹的盛情,小兄当永志不忘……」

  朱彩蝶和邓丽珠,同时娇哼一声,正待说什么,金钗富丽英挽着彩虹龙女和
皇甫香已走过来了。

  江天涛想到以前拜山的事,不由俊面一红,因而,急上一步,拱手含笑,风
趣地朗声道:「富帮主躬亲远征,马到功成,在下祝贺来迟了。」

  金钗富丽英,急忙还礼,高雅地一笑,也风趣地道:「有少堡主这样全才先
锋打头阵,内刀山焉有不破之理。」如此一说,众人俱都愉快地笑了。

  富丽英一俟众人敛笑,立即催促道:「贵堡的马老和两位金前辈已来此数日
了。」说着,指了指肃立在阶前的马云山等人。

  铁拐震九州马云山和齐鲁双侠,宁道通以及小李广钟清五人,立即急步迎了
过来五人来至近前,一字排开,同时抱拳躬身道:「卑职等参见少堡主。」

  江天涛虽觉有些不安,但想到老父隐退,自己已是一堡之主,只得拱手还礼
亲切地笑着道:「五位请免礼。」马云山五人,同时恭声应是,各自退至一侧。

  富丽英一待马云山等人礼毕,立即向外三堂的六位堂主和各堂的香主望去。
金鸾、彩凤、丽鸾三堂的三位女堂主,以及白虎堂的金钩剑俞存信,立即并肩则
立,其余各堂香主,也纷纷准备行礼。

  青龙堂的社靖云和斑豹堂的元子健,虽然对江天涛和彩虹龙女失踪十六天的
事,感到既妒嫉又懊恼,同时恨透了江天涛,但在森严的帮律下也不得不立在俞
存信的左右。面向江天涛抱拳躬身随着数十香主朗声高呼:「参见江少堡主!」

  江天涛急忙拱手还礼,谦和地朗声笑着道:「不敢当,不敢当,诸位堂主,
香主请少礼。」

  富丽英一待礼毕,立即含笑肃手道:「江少堡主,请厅上坐。」

  江天涛展笑颔首,即和富丽英,并肩向厅前走去。彩虹龙女依着皇甫香跟着
富丽英走,雪丹凤、汪燕玲、朱彩蝶和邓丽珠则在江天涛身后,六位堂主则陪着
马云山等人前进。

  雪丹凤、汪燕玲、邓丽珠,樱唇绽笑,神情尚称镇定,内心有掩饰不住的高
兴,而刚强好胜的朱彩蝶,两道锐利的目光,却一直在彩虹龙女的娇躯上溜来溜
去。因为,她在内方山的喽罗中,风闻彩虹龙女已是大腹便便的少妇。

  彩虹龙女原就有些敏感,深怕英姊、香姊以及六位堂主,怀疑他与江天涛失
踪期间,有什么暧昧之事。

  这时觑目一看,发现不少人的目光,果然较平素不同,尤其一身艳红的朱彩
蝶和邓丽珠两人,而雪丹凤和汪燕玲的目光就亲切了许多,心中在思量着如何与
这些今后的姐妹们处理好关系。再想想这些日子与江天涛过的几乎是新婚蜜月,
夜夜春宵,脸上不由绽出幸福的微笑。

  进入大厅,早已摆好了七八桌酒席,菜气蒸腾,酒香四溢。江天涛看了这情
形,才知午筵摆好,尚末开始。众人依序入座,江天涛被请至实位上,与富丽英
并肩而坐。

  酒过三巡,富丽英首先望着江天涛道:「丽英率领总坛各级首领,一到应城
便接到少堡主和珍妹夜探内方山的消息,待等赶抵林坪方知你们已经前来了。」

  说着,凤目看了一眼皇甫香,继续道:「由于马匹仍在支舵处,断定少堡主
和珍妺已陷身内方山,为了救人,一俟香妹到达,立即进攻大寨,并飞鸽传讯修
水分舵,火速通报令尊大人江老堡主,前日贵堡马总管和金前辈,以及邓姑娘、
汪姑娘、雪姑娘八位也赶到了。」

  说此一顿,又望了一眼朱彩蝶,继续笑着说:「昨夜朱姑娘也飞马赶来了,
想是听到了外间的风传消息。」

  江天涛感激地颔首笑一笑,正待说什么,蓦见另一桌上的斑豹堂主元子健,
倏然由椅上立起来,微一拱手道:「全帮上至帮主,下至弟兄,无一不关心江少
堡主和缌督察双双陷身丙方山的事,现在既已安然归来,就请江少堡主讲一讲和
总督察如何被困的经过,也好让各堂的香主、执事,增长一番见识,免得今后再
陷覆辙。」

  彩虹龙女一听,顿时大怒,正待发作,发现朱彩蝶、邓丽珠以及九宫堡的马
云山等人,俱都期待地望着江天涛,因而上冲的怒火,只得忍了下去。

  江天涛早已看出杜靖云和元子健的神色有异,这时又见他目露妒芒,话意尖
刻,尤其在双双陷身四字上特别加重语气,元子健发话的用意明眼人一听即知。
虽然人人都知道元子健的用意,但每个人的心意相同,都想听一听两人陷身内方
山的经过事实。

  江天涛放下酒杯,缓缓立起来,同着各堂主香主们一拱手,平静而谦和地一
笑,道:「在下报告事实经过之前,首先声明一点,这次的过失应由在下负责,
因为明知那座客厅不可进,但为了捕捉毒娘子,不得不冒险进入。」

  说此一顿,即将进入内方山掌毙陇西恶丐剑劈吻血头陀,入虎门,坠陷阱,
以及发现铃目叟修真虚的等等经过,简要地说了一遍。

  最后,他特别强调道:「这座九通连环子母阵,不识之人,如果不走遍所有
通道,刻上标记,休想走得出来……」

  话末说完,美剑客杜靖云,突然由椅上立起来,佯装谦恭地问:「请问江少
堡主和我们总督察两人是怎的走出来的?」

  江天涛毫不迟疑地道:「就是方才在下所说的方法……」

  话末说完,一个斑豹堂的香主,突然起身,恭声问道:「请问江少堡主,这
十六天来,你们在洞中吃什么?」

  江天涛一听,不由朗声一笑,道:「这要多谢林坪支舵的大头目爬山虎尤宜
韬,如果不是他建议在下带个食包,也许今天使没有机会和诸位见面了。」如此
一说,众人俱都庆幸地点点头,唯独杜靖云和元子健,两人却暗恨这个尤宜韬多
事多嘴。

  彩虹龙女立即面向富丽英,要求道:「姊姊,这个尤宜韬救我有功,姊姊要
传令嘉奖他。」

  富丽英立即点头,即对彩凤堂主李珍珠,吩咐道:「立即传令天门分舵,尤
宜韬有功,着即升为香主。」

  李珍珠立即欠身,恭声应是。全厅的香主执事一听,俱都忍不住赞羡地摇了
摇头,似乎在说,尤宜韬这家伙的名字最好改称为有一套。

  就在这时,斑豹堂元子健,几经踌躇,终于站起来,问:「根据少堡主的蓝
衫丝毫不污来判断,这几天少堡主显然没睡在地上。」如此一问,全厅不不少人
的面色立变。

  彩虹龙女没想到元子健居然问得如此露骨,虽然气得粉面铁青,娇躯微抖,
但又发作不得。而朱彩蝶和邓丽珠却觉得正对心思。

  岂知江天涛毫不生气,朗声哈哈一笑,以极愉快风趣地口吻笑着道:「托阁
下的洪福,我们当天晚上就找到了一间只容一人居住的石室,石床上不但铺有柔
软如丝的银丝草,而且还是一方千年温玉,所以室内温暖如春,舒适无比……」

  话末说完,厅上人众,不少人失声笑了。只有杜靖云、元子健和朱彩蝶、邓
丽珠四人,神色大异。彩虹龙女没想到江天涛会说得如此旖旎,反而令人想入非
非,不由羞得深垂螓首,腮泛桃花。继而一想,这样也好,反而令那些借此刁难
的人,无法再开口了。

  斑豹堂主元子健,果然十分懊恼地坐下身去,似是深悔有此一问,如今,反
而促成了他们的好事,成为一对不避众嫌而又名符其实的小夫妻。

  朱彩蝶最初的确很气,但想到涛哥哥安然归来,总是一件不幸中的大幸事,
而且,他们双双坠进陷阱里,也算是天意。

  邓丽珠不但气江天涛和彩虹龙女双骑双宿,她更气江天涛说话儿戏,既然要
去大洪山,偏说要比赛回堡看谁第一,这时见彩虹龙女已经捷足先登了,而她还
不知道江天涛喜不喜欢她邓丽珠呢!心念至此,芳心不但没有了怒气和妒意,而
且隐透英气的光粉面上,立时罩上一层忧郁。

  而汪燕玲和雪丹凤,则一直面含微笑,因为她们已经是江天涛事实上的妻子
了,对于同室姐妹的增加,只有高兴,没有任何不快。

  江天涛趁落座之际,早已把这几人的神色变化看了个清清楚楚,他这时关心
地却是毒娘子是否已经捉住。于是,面向富丽英谦和地问:「帮主此番攻山,可
曾遇到什么险阻?」

  富丽英也正希望能改变一个话题,因而,立即愉快地道:「由于少堡主先除
了恶丐头陀,内方山已无撑腰之人,大恶受重伤,二恶被杀,三恶四恶自知难已
应付,我们到达山上,大寨出已经空了。」

  江天涛一听,心知不妙,不由急声问:「毒娘子章莉花可曾捉到?」

  富丽英芵立即遗憾地道:「本帮潜伏在内方山的弟兄说,毒娘子在少堡主和
珍妹坠落陷阱时,由于投下火把,突然升起浓烟火焰,她便悄悄下山了。」

  江天涛唯恐就此失去毒娘子的走脱,不由焦急地问:「现在可查出毒娘子去
了哪里?」

  富丽英立即宽声道:「少堡主不必忧急,只要她毒娘子不跑到海外去,决逃
不出本帮各地眼线弟兄的耳目的。」

  江天涛一听海外两字,两道剑眉立即蹙在了一起。久末发话的镔拐震九州马
云山,立即欠身道:「少堡主现在不必忧急毒娘子,应该将脱险的消息尽速禀给
老堡主,并火速赶往星子山,参加这次由少林主办的龙首大会。」

  如此一说,江天涛恍然想起这件有关九宫堡的威望,和自己今后在武林中的
声望的大问题。于是,精神一振,剑眉立展,正待说什么,蓦见齐鲁双侠中的大
侠金剑英欠身道:「现在尚有三日时间,老堡主就要率领谢感恩、芮定安以及飞
蛟邓正桐诸兄赶赴星子山了……」

  江天涛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道:「为什么?」

  马云山接口道:「因为少堡主失踪,无法赴会,老堡主虽然隐退,但为了保
持九宫堡在武林中的声望和地位,仍要亲去赴会。」

  金头鳌宁道通接口补充道:「由于老堡主已经公告武林业已退休,此番虽然
前去,但已不能保持以往的至高席位……」

  江天涛听得一愣,再度急声道:「为什么?」

  金头鳌道:「这是大会的规定。」

  江天涛轻噢一声,不解地问:「要怎样方可保持以往的至高席位?」

  二位金剑英接口恭声道:「要重新击败原位以下的那些掌门领袖,接受别人
的挑战。」

  江天涛剑眉一蹙,盯着金剑英,不解地问:「此番晚辈前去,是不是也要接
受别人的挑战?」

  金剑英欠身恭声道:「少堡主不但要接受别人的挑战,而且也可以向别人挑
战。」

  江天涛不禁有些迷惑地道:「普天之下,各门各派的掌门以及各帮各会的领
袖,总计不下数十之众,如果一一挑战,一人体力怎行?」

  富丽英立即高雅地一笑道:「少堡主可以请贵堡的高手代接前两阵嘛!」

  江天涛仍有些迷惑地道:「即使如此,也须经过二三十人的交手方可升到了
高席位……」

  彩虹龙女知道爱郎尚不清楚龙首大会的规矩,急忙解释道:「涛哥哥挑战时
可由高级席位中开始,譬如目前以剑法居高位的掌门人是武当派的红尘道长,届
时涛哥哥先向红尘道长挑战,红尘道长都不敌了,其下的门派领袖,自然不敢再
向你挑衅。」

  彩虹龙女只顾一口一个涛哥哥,却不知席间不少人听得酸溜溜。江天涛会意
地连连颔首,同时也明白了神鞭赵沛丰在大洪山时,何以要自己急速回堡,尽快
率堡王高手赴会的原因。

  马云山一直担心江老堡主离堡赴会,以致堡中空虚,因而再度催促道:「少
堡主脱险之事,必须火速禀报老堡主知道,以免堡中无人镇守。」

  江天涛深觉有理,但却忧急地问:「三日时间可否来得及?」

  金剑英立即愉快地一笑,道:「这件事当然要拜托富帮主了。」

  富丽英一听,欣然颔首道:「晚辈即刻派人,以讯鸽传令修水分舵转达,后
天中午即可传至九宫堡。」

  江天涛立即拱手,感激地道:「一切拜托帮主了。」

  富丽英亲切地笑一笑,即对斑豹堂主元子健,吩咐道:「元堂主,速去通知
天分门舵,立发火速讯鸽。」

  元子健听得双目一亮,急忙起身应是,但在他离座转身之际,目光望了望暗
作手势的杜靖云身上。江天涛早已对杜靖云和元子健提高了警觉,虽然发现了两
人的手势,又不知如何阻止。但久经世故,阅历渊博的马云山也看到了,立即起
身谦和地道:「元堂主请留步。」

  刚刚走出数步的元子健,闻声止步,立即以不耐烦的目光望着马云山。马云
山佯装未见,即向富丽英,抱拳道:「讯鸽虽然快速,但中途遇到猛鹰飞鹫,则
极易误事,老朽将请少堡主派金二侠星夜兼程,有三天两宿的时间,足可赶回堡
中……」

  话末说完,富丽英立即谦和地笑着说:「马老英雄的远见深虑,丽英非常佩
服,现在可令各舵主先后加放三支讯鸽,就万无一失了。」说罢,即向静立候命
的元子健挥了挥手。

  元子健一见,白净的面庞上立即罩上一层烦恼和失望神色,恭声应了个是,
转身向厅外走去。由于如此一踌躇,齐鲁双侠也警觉到元子健的神色有异了。金
二侠立即起身,面向江天涛恭声道:「由此地到幕阜山沿途皆有卑职好友,如经
常换乘马匹,尤可提前半日赶达。」

  江天涛立即谦恭地道:「如此虽好,只是金前辈太辛苦了。」

  话声末落,马云山急忙插言道:「老弟赶回堡中,务必请赛扁鹊谢老兄和飞
蛟邓老兄两人,火速赶往星子山会合。」

  金二侠颔首应是,辞过江天涛和富丽英,迳自走出厅去。马云山受了江老英
雄之托,深觉责任重大,为了早些到达星子山,有一个给江天涛介绍大会场地的
机会,因而建议道:「此地距星子山,路途遥远,距离大会日期已不足二十天,
少堡主乃新进龙头大会,绝不可延误到会时间,否则便被大会摒除场外,以卑职
之见,明日即应启忱粒。」

  江天涛颔首谦恭地道:「一切但凭马前辈作主。」

  彩虹龙女心中一动,立即望着富丽英关切地问:「姊姊,我们何时动身?」

  富丽英自然听出萧湘珍的话意,因而,故意肯定地道:「时日已经不多了,
我们也必须明日启忱粒。」

  彩虹龙女听得凤目一亮,正待说什么,另一桌上的美剑客杜靖云,突然起身
恭声道:「帮主既然决定明日启程,何不与江少堡主同行,既壮声势,又可彼此
交换迎敌之策,沿途遇有敌袭,彼此也可有个照应。」

  这句话正中彩虹龙女的心意,一双明澈凤目,不由盯着江天涛,似乎要他自
动说乐意和三钗帮同行。马云山阅人无数,一察美剑客杜靖云的神色,便知不是
真诚合作,正待说什么,江天涛已迷惑地问:「前去赴会,怎会遇有敌袭?」

  齐鲁大侠金剑英,解释道:「历届大会,均有沿途阻挠行程的事情发生,如
毁马匹,烧车辆,暗箭伤人,散播谣言等等。」

  江天涛愈加不解地道:「为什么要如此?」

  金头鳌宁道通接口解释道:「因为那些心术不正,声望较低,而又希望在本
届大会中,将名次晋升一两级的门派帮会,大都派出门人弟子,专在暗中做这些
无耻行径,企图让参与大会的各方领袖不能在会期之前赶到会址。」

  富丽英一心为珍妹着想,知道她已离不开江天涛,因而趁机宽声道:「只要
我们沿途注意,提高警觉,对方就无计可施了。」

  马云山已看出富丽英也有同行之意,由于事体重大,不得不提醒江天涛,于
是急忙欠身道:「本堡与富帮主同行,声势浩大,易生震赫作用,使图谋不轨之
人,望而生畏,但人多复杂,不如人少单纯,易于兼顾,请少堡主三思。」

  江天涛知道,金剑英和金头鳌宁道通等人,都是久历风险,见识广博的老江
湖,一向深得老父倚重,对三人的建议,自是毫无异议,正待颔首。

  蓦见彩虹龙女解释道:「由此地至星子山沿途均有本帮分舵,有弟兄密布,
任何邪恶之徒,休想图逞诡谋。我们重要人员住在分舵内,饮食均由分舵准备,
外在兄弟警戒,内有堂主巡回,这多高手在一起,试问谁还敢打歪主意。」

  雪丹凤和汪燕玲自无异议,首先表示赞同。生性好动的邓丽珠最爱热闹,也
应声赞好。朱彩蝶也不愿表示反对,以免被人讥为嫉妒彩虹龙女。而皇甫香也希
望能有个向江天涛释嫌的机会,因而颔首道:「珍妺说得极是。」

  富丽英不愿过分令江天涛为难,是以郑重地道:「事体重大,少堡主还是三
思为宜。」

  江天涛自然也不愿彩虹龙女远离,因而面向马云山和金剑英、宁道通三人,
谦恭地问:「三位前辈以为如何?」

  马云山早已谙透这群小儿女的心意,如果再坚持九宫堡的人单独行动,未免
有点不识趣,于是,强忍笑意,微一欠身道:「萧姑娘说得极是,但为了早日到
达星子山,应该尽早启忱粒。」如此一说,皆大欢喜。

  彩虹龙女末待江天涛回答,立即愉快地道:「明晨绝早动身。」

  富丽英见珍妹妹高兴,即向白虎堂俞堂主递了一个眼神。愈存信低声应了个
是,迳自走出厅去。江天涛一见走出厅外的俞存信,心中一动,突然想起内方山
这座雄伟壮丽的大寨,必须派一个忠实的高手镇守的问题。

  于是,面向金钗富丽英,以试探的口吻问:「帮主收服内方山,这座据天险
而建筑的雄伟大寨,预定出何人镇守?」如此一问美剑客杜靖云立即停杯落着,
极关切的向这边桌上望来。

  富丽英见问,知道江天涛必定有所灼见,立即谦和的一笑道:「少堡主有何
意见?」

  江天涛暗蹙剑眉,正色道:「内方山雄峙汉江西岸,险要不下贵帮总坛,登
临其上,穷目百里,北望钟祥,西扼荆门,东与天门相应,南瞻沿九湖,大寨建
筑,更暗含河图之数,这等险要重要地,用人不可不慎啊。」

  彩虹龙女见个郎胸怀大略,见解卓绝,不由插言问:「涛哥哥可有适当的人
选?」

  马云山、金剑英以及宁道通,见彩虹龙女突然提出这个问题,面色俱都微微
一变,不由同时轻咳一声,似是要江天涛慎重出口。江天涛当然不会明指何人,
淡然一笑道:「小兄只是提醒富帮主慎选任用,至于何人最合适,维忠诚持重,
我想当帮主早已有了决定。」

  富丽英听了江天涛的阐述和马云山三人的咳声,知道内方山不可忽视,因而
心中一动,立即含笑道:「内方山形势险峻,与湘郭各分舵有守望相助之势,地
位非常重要,丽英决定将此寨改为湘鄂总分舵,由香妹兼任总舵主,并派俞堂主
辅之!」

  江天涛一听,正合心意,足见富丽英早已看出俞存信是个忠诚部属。皇甫香
身为总统领,两地距离数千里,如何兼顾?富丽英命俞存信辅助,实则就是派俞
存信镇守内方山,指挥方圆百里内的分舵和沿江九湖的总舵主。

  美剑客杜瑞云早已气得连杯喝闷酒,不停的咬牙切齿,似是暗暗诅咒江天涛
多嘴,脸上充满了怨毒神色。江天涛虽然看在眼内,并没放在心上。

  席间,江天涛从朱彩蝶的口中,知道张石头已接掌了大洪山主,她是在大洪
山眼线弟兄的报告中,才知江天涛和彩虹龙女双双陷身内方山的事。

  一席酒罢,已是掌灯时分了……

  也许是金钗有意安排,江天涛被安排到了一栋前院、后院都有相当距离的楼
里,与其他人不住在一处,江天涛正是求之不得,他有很多话向雪丹凤和汪燕玲
这两位准妻子说呢!

  于是,饭后,江天涛与他人略微寒暄几句,即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雪丹凤、
汪燕玲、萧湘珍立刻跟了过来,而朱彩蝶和邓丽珠当然也很想跟过来,但一看形
势,终于还是没有跟来,自己回到房间暗自伤心去了。

  汪燕玲等四人落座,首先冲着江天涛和萧湘珍笑道:「现在都是自己人了,
可以说说体己话了。」如此一说,江天涛和萧湘珍的脸都红了。

  雪丹凤笑着对江天涛道:「涛弟弟,珍妹妹可是什么都招了。」

  江天涛转头看彩虹龙女萧湘珍,发现她羞红满面,螓首低垂,知道雪丹凤所
说不假,当下一笑道:「我正要想该怎么跟你们说呢,既然这样,就不需我再饶
舌了。」

  汪燕玲笑着道:「这倒是,咱们现在要谈的是另外两人。」

  江天涛奇怪地道:「谁啊?」

  雪丹凤一笑道:「自然是师妹朱彩蝶和邓丽珠两位妹妹,你有什么意见?」

  江天涛知道这事早晚要提出的,因此,就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反而向三女
道:「雪姊姊和玲妹、珍妹怎么看?」

  汪燕玲笑道:「涛哥哥倒挺狡猾,把皮球踢给我们。」

  雪丹凤也笑着道:「是啊,涛弟弟,我想你应该看见,刚才你讲述经过的时
候,蝶妹妹和珠妹妹又妒又气的神色了。你也知道,女孩子在什么情形下会有这
种神色,对吧?」

  江天涛默然无语地点点头,不知该怎么说。

  萧湘珍因为自己也是刚达成宿愿,对雪丹凤和汪燕玲两人的为人处事都不清
楚,所以还不敢乱说话,生怕不小心得罪了雪丹凤或是汪燕玲,那就不好了,因
此,只在一旁静静地听。老实说,她对再多同室姐妹也没什么意见。

  雪丹凤看江天涛默然无语,笑道:「涛弟弟,一切还得靠你决定,我们想先
听听你的看法。」

  江天涛爽朗的一笑道:「这可是你们让我说的,说出来,你们可不能吃醋生
气哦!」

  汪燕玲笑道:「你放心,我们不会生气的。」

  江天涛于是笑着道:「先说朱彩蝶师妹,除了珍妹妹不太清楚之外,雪姊姊
和玲妹妹都很清楚,我的功力提升,是得自朱果。我所服食的三颗朱果当中,有
一颗本来还应该属于蝶妹妹的,而且我还答应金拂盲尼前辈要照顾蝶妹妹的。而
且,在大洪山,石头师兄已经当众嚷出了蝶妹妹是我的未婚妻。」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我都不能舍弃蝶妹妹。虽然,蝶妹妹在我看来,
太刁蛮任性了,而且还是一个醋坛子,我担心她与你们无法和睦相处,这才是我
一直担心的问题。」

  萧湘珍这时终于说话了,她略带羞意地道:「涛哥哥,这你放心,我看蝶妹
妹为人不错。你说她刁蛮任性,是有一点,但如果她成为你的妻子之后,我相信
她会变得温柔体贴,这对于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会这样。至于你说她爱吃醋,那是
因为她还没有成为你的妻子,她的心还悬着,只要你让她的心定下来,保证她不
会再乱吃醋。」

  顿了顿,含羞地道:「就像小妹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是吃你和珠姊姊的醋一
样。」

  如此一说,雪丹凤和汪燕玲都不好意思地笑了,雪丹凤也红着脸道:「嗯,
妹妹说的不错,姐姐曾经也吃醋来着,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涛弟
弟,只要你心中有我们,我们就很满足了。只有你活得高兴我们活着也才幸福,
涛弟弟,你明白了么?」

  江天涛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姊姊。」

  汪燕玲笑着道:「既然这样,那蝶妹妹是没有问题了,全体通过了?」

  雪丹凤和萧湘珍含笑点点头,萧湘珍也活跃起来,望着江天涛笑道:「涛哥
哥,现在该谈邓丽珠姊姊的问题了。」

  江天涛看雪丹凤和汪燕玲也都望着他,等着听他的下文,所以向三人扫视了
一眼,然后道:「我与珠妹妹相处时间极短,除了那次同赴龙宫湖,就再没有单
独相处的机会。珠妹妹父女,对我江天涛是有恩的,因为我,他们离开了久居之
地……」

  话未说完,萧湘珍的脸通红道:「这都怪我不好,当时太任性了。」

  江天涛摆摆手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当时也确实存在很多误会,所
以才造成那样的局面。平心而论珠妹妹天真活泼,很讨人喜欢,我也有点喜欢,
但现在谈及婚嫁,未免过早了。」

  雪丹凤摇摇头道:「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珠妹妹可不这么想。」

  江天涛不解地道:「那她怎么想?」

  汪燕玲接口道:「珠妹妹当然是非你不嫁,已经把你看作未婚夫婿了。就是
邓老爷子,何尝又不是把你看作东床快婿?」

  「刚才我们到你这儿来的时候,珠妹妹和蝶妹妹明显是想跟来的,但最后还
是没来,现在只不定是躲在房里暗自伤心呢!我们本想拉她们一起过来,但又不
知你的想法,万一搞砸了,岂非是欲速则不达?那样反而容易坏事,因此,今晚
只能对不起她们,让她们先伤心一下。经过挫折的感情,也将更加的稳固,相信
她们日后会理解的。」

  萧湘珍赞同地点点头道:「是啊,想当初,我也是伤心欲绝,差点以为这一
生都完了,没想到老天有眼,终于达成夙愿。所以,我非常能体会她们现在的感
受,将心比心,我怎么可能还会去拈酸呷醋呢?」

  雪丹凤和汪燕玲点点头,各自想想,自己今天的幸福也非一帆风顺,中间也
是经历了重重磨难。江天涛更不例外,今天的幸福更是来之不易,更应该珍惜。
想到此,他突然觉得,对于深爱他的女孩子,他再也不能让她们伤心了,不管出
于什么理由。

  四人都各有心事,一时间都没有人说话。好一会儿,雪丹凤才回过神来道:
「咱们都别在想这些不高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是谈谈咱们现在的和将来
的生活吧!」

  如此一说,江天涛、汪燕玲、萧湘珍才从以前的回忆中醒悟过来,萧湘珍一
直惦记着自己的两位结拜姐姐的事情,但一想,此事目前还不成熟,因为还不知
道两位姐姐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也不敢冒冒然提出。于是一笑对雪丹凤和汪燕玲
道:「两位姐姐,对于珠姐姐和蝶妹妹的事情有什么好办法?」

  雪丹凤笑道:「很简单,只有咱们给她们找个机会,成就好事,还不都万事
大吉?」

  汪燕玲和萧湘珍抚掌笑道:「这再好不过了。」

  江天涛笑着道:「别再瞎想了,还是想想你们今天谁陪我吧!」

  如此一说,三女的脸骤然红了,萧湘珍先道:「我已经霸占了涛哥哥很长时
间,今天晚上,涛哥哥就好好安慰两位姐姐吧!」

  雪丹凤和汪燕玲其实正有大被同眠的意思,闻言同声道:「今天谁也不许走
了!」一左一右拉住了萧湘珍,不让她走。

  萧湘珍笑道:「两位姐姐硬要拉妹子下水?」

  汪燕玲笑道:「你不是已经下过水了么?下水的滋味如何?」

  萧湘珍羞红了脸,没有再说话。江天涛再不客气,一把搂过雪丹凤,软玉温
香抱满怀,他兴奋得热烈狂吻她。同时两只魔手也在雪丹凤的全身上下摸索着,
尤其女人最性感的部位。雪丹凤在他怀中剧烈的颤抖着,江天涛觉得她浑身燥热
异常,散发出诱人的肉香。

  在江天涛的魔手和雪丹凤的配合下,两人迅速的成了原始人。当他壮健的男
性身躯,现在她眼廉时,她芳心中惊喜交集,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尤其那又粗又
长青筋纠结的大宝贝,更令她垂涎欲滴,淫心大动。

  「弟弟……快点上来嘛……」

  江天涛闻言,立即上床,低头去亲吻着她的乳房,用什尖去舔舐着奶头,更
用手去搓揉那湿漉漉的阴户,有时还深进手指抽插着。如此的捉弄,雪丹哪那受
得了,便娇呼连连。

  「啊啊……唔……好美……美……好……好……唔……嗯……嗯……啊……
啊……好……舒服……啊……涛弟弟……你真好……啊……唷……唔……嗯……
爽……好爽唷……」

  雪丹凤身子急急颤抖,叫道:「哎……呀……轻……点……好……吗……啊
啊……嗯……人家……受……受不了……啦……我……我……好快乐……唔……
嗯……快……快插进去……嗯哼……唔……我……求……求……你……啊啊……
嗯……唔……好……好痒喔……」

  江天涛低头一看,那浪水已流满了床上,于是他肩起两腿,扶着大宝贝对准
丰满的阴户一按,大龟头已挤进肉洞里,再次一挺,那么粗壮的宝贝子,已全根
尽没了,不留一丝缝隙。

  雪丹凤阴户往上顶凑,露出满意的微笑:「喔……好弟弟……嗯……姐姐好
舒服……嗯……啊……」

  江天涛大龟头紧顶花心,用力磨辗旋转,宝贝把雪丹凤的小穴塞得满满的,
觉得非常的肉感和特别充实。

  「啊……嗯哼……好……插得我好舒服……喔……嗯……涛弟弟……哼……
哼……我好美啊……嗯……这下可……把我插死了……嗯……嗯……嗯……美上
天了……哎……呀……我的……涛弟弟……嗯……干得好棒喔……啊……嗯……
我的心花都开了……啊……嗯……」

  江天涛揉辗了一会,看那淫水尤如山洪骤雨似的涌出,他两手抱紧丰臀「噗
滋!噗滋!」狠抽猛插。

  雪丹凤水汪汪的双眸,爱意泱然瞪着他,阴户里觉得无比的舒畅。全身酥痒
痒的像飘荡在天空中,嘴里更是淫声浪语连连。

  「啊……啊……好……弟……弟……我……的……心肝……宝贝……嗯……
嗯……姐……姐……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喔……
嗯……」

  「我……我天天都要……唉……姐姐不……不能没有你……唉唷……嗯……
爽……爽……真爽……啊……嗯……就是为你死……我……我也甘心……嗯……
嗯……美……美……真美……哟……嗯……弟……弟……你的宝贝……的……的
确……太……棒……了……」

  江天涛听她娇声浪哼尤如浇上一杯的酒精,使他心头的一股欲火逾烧逾炽,
他俯身一口含住她如紫葡萄的奶头用力吸吮,一边猛冲狂蠢粒在疯狂的抽送中,
势若奔马,迅若击电,根根到底,下下着肉,使得「劈啪!劈啪!」之声不绝于
耳。

  「啊……啊……涛弟弟……嗯……咬……咬……快轻轻咬……嗯……唷……
咬姐……姐的奶头……唔……嗯……好舒服……喔……嗯嗯……」

  雪丹凤在舒畅中,情不由己的挺阴抛臀向上迎凑,使战况更形激烈。静寂的
空间,顿时洋溢着娇声浪语,粗喘声,和淫水刮动得如鱼唧唧水声,汇成一片美
妙而动人心弦的乐声。

  「嗳……唷……好……弟……弟……嗯……嗯……你……你上吸下干的……
姐……姐……好舒服喔……嗯……啊……嗯……姐姐……受……受不了了……嗯
哼……不……要……挑逗了……啊……嗯……我又……我又流……了……哼……
哼……」

  「姐……姐……你的小穴……好……好……紧喔……啊……夹的宝贝好……
好舒服……你的浪……浪水……真多……呀……」

  雪丹凤娇喘着,说:「嗳……还……不……是……你……的……大宝贝……
嗯……啊……嗯……给……弄出来的……嗯……嗯……姐……姐的小穴……好美
唷……嗯……弟……弟……你……的……大宝贝……怎……么……这……这么厉
害……啊……嗯……」

  蓦地,雪丹凤全身一阵强烈颤抖,四肢无力地松弛了,像一条死蛇瘫痪了,
她秀眸微闭著,似乎已无力睁开,小嘴翕张着,只有娇喘的份。

  江天涛只觉得大龟头上被热乎乎的阴精一浇,知道她又丢了精。雪丹凤泄了
之后,子宫口把龟头收得紧紧的,有如婴儿吸乳似的一阵吸吮收缩。江天涛现在
已经是收发由心,宝贝一阵阵麻痒透心,快马加鞭的抽送。

  「姐姐……快……夹……紧……啊……我……也要……泄……了……啊……
嗯……快夹喔……」

  江天涛身子一麻,一直麻到屁股沟,大宝贝一涨,一阵的苏麻。眼睛一闭就
「嗳呀!」一声,一股热热浓浓的精液,直向雪丹凤的花心射去。

  雪丹凤把他的颈子抱住,身子一颤抖也一酥,又被热精一烫,花心上一酥麻
就叫道:「喔……我又丢了……嗯……淌出来了……啊……好……麻……好……
酥啊……嗯……好烫啊……唷……」

  雪丹凤说完,双手一松,人也软了,江天涛趴在她的身上喘息着,至此大战
已告段落,两人也如同掉下河似的,全身累的湿淋淋。江天涛扶起着娇懒无力的
雪丹凤,互相拥搂着,继续享受那甜蜜的滋味。

  雪丹凤开口道:「弟弟,你好神勇喔!干的姐姐好爽啊!姐姐够了,你陪两
位妹妹吧。」

  江天涛在她额头轻吻一下,说:「雪姐姐,你休息吧!」起身离开,将她抱
至一旁休息。

  三女都是头一次非单独与江天涛欢好,因此都感到十分的惊奇和羞赧。看了
雪丹凤和江天涛主演的活春宫,汪燕玲早已按捺不住,自己宽衣解带,脱得一丝
不挂,寸缕无存。

  江天涛毫不迟疑,立刻扑了上去。汪燕玲在久旷之下,早已春情荡漾,欲潮
泛滥,她用着秀眸,嘴角含春,任由江天涛抚摸轻薄。江天涛尽情挑逗,使汪燕
玲欲念更熊,更炽。

  汪燕玲娇躯颤动,像蛇一样扭动,全身细胞都在跳耀震颤。她热情如火的伸
张两臂紧搂着他,一手抓着炽硬如火的宝贝导向业已泛滥的桃源洞口。

  江天涛是渔即问津,驾轻就熟,腰干一挺,「噗滋」一声,就已登堂入室,
全根尽没。汪燕玲尤如盛暑之中喝了一口冰水,那么舒适得酥筋透骨。

  她不由颤声轻呼:「啊……哥……哥……好舒服……妹……妹……痛……快
要……死……了……求求你……快干……啊……啊……快……一点动……用……
力……插……吧……」

  江天涛有的是经验,他抱紧娇躯,大龟头深抵花心,先行揉辗旋转了一会。
然后不疾不徐的轻抽慢插,深入浅出地抽送四十余下,引逗得汪燕玲如又饥又渴
的小猫。她四肢紧紧挺着他,扭腰摆股向上顶凑着大龟头前肉绫子。

  「哥……哥……重……一点……啊……啊……用……力……抽插……妹……
妹……好……痒……痒……死……啦……」

  江天涛全力进攻,实施全面进击,只见他奔耸动屁股快如奔马,奋力抽送,
嘴唇也吮吸着乳头。

  「啊……涛……哥哥……妹……妹……太……舒……服……了……嗯……太
美……美……得……上……天……了……啊……嗯……啊……真……的……美上
天……啦……啊……快……快……再快……一点……」

  江天涛知道她已频临巅峰状态,于是更加疯狂突击,狠抽狠插。直起直落,
尤如一部机器一样滑动。在紧张而刺激的行动中,汪燕玲首先忍不住娇躯一抖,
到达了高潮而崩溃了。她疲倦的松散了四肢,软瘫在床上,像死蛇一样地无力呻
吟,表示极度痛快。

  「嗳……哟……好……哥……哥……唉……妹……妹……太……痛……快了
啊……罗……哥……哥……快……休息……一下……你也……太累……了……」

  「好……妹……妹……你……的……小嫩穴……真美……又……小……又紧
凑……插……起……来……真够……痛……快……使我的……大……大宝贝涨红
了……啊……你……流的……淫……水……好多……」

  他伏在她身上暂料休兵罢战,让她休息一会,他要再度征服她。他要和她再
一次缠绵中,令她心服口服,死心塌地爱他。

  汪燕玲觉得他粗壮的宝贝毫无垂软状态,仍雄纠纠的顶住花心,跃跃欲动,
不由好奇问道:「哥……哥……你怎么……还没丢精……看它……仍然还是很壮
健……的样子……」

  江天涛志得意满的笑道:「妹妹,涛哥哥还早的很呢,玲妹,现在换个方式
玩继玩。」于是他扶起汪燕玲,叫她俯伏床沿,翘起屁股,尽量从后突起。

  江天涛伸出双手在她双乳上轻轻地揉抚,然后左手沿着背部脊椎骨,慢慢轻
柔的往下滑动,来到汩汩流水的小穴口,他先在阴唇上用手掌轻轻的旋转着,她
的娇躯也随他的旋转磨擦而开始的扭动。然后江天涛用他的食指在那狭窄的肉缝
里,上上下下的游动,有时也在那粒鲜红的阴蒂上轻轻地扣挖着。

  「哎……唷……唔……好……痒……唔……嗯……」

  随着江天涛手指轻轻地插入,缓缓地抽送,这么一来,非同小可。汪燕玲的
脸上露出了渴望和需求,而身子扭转得更是厉害,浪水随着手指的抽送,缓缓地
从小穴口流出来。

  她似乎难以忍受挑逗:「哥……啊……好……痒……呀……快……用你……
大宝贝……插进人家的小穴……干妹妹……用你粗大的宝贝……帮妹止……止痒
啊……」

  江天涛手握住宝贝在阴唇口旋转磨擦。她那阴唇内的嫩肉受到龟头的颤擦,
整个臀部猛摆个不停,身子直打颤。

  「好哥哥……不要再逗妹了……我……受不了……啦……快……快……插进
去……嗯……唔……我求求你……用你的大宝贝……插进来……干……我……干
我……快……啊……嗯……」

  他低头一看,那浪水已流满了一地,于是他将大鸡,对准洞口徐徐地送入。
抽送二十余下,那大宝贝已完全插入,但此时他已停止抽送。用小腹在那阴唇上
磨擦,而摆动臀部,使大宝贝在穴内猛旋转着。这么一来,汪燕玲整个人非常舒
服,口中的叫声更是绵绵不断。

  「嗯……喔……涛哥哥……你好会插穴……妹要投降了……啊……干我……
再干我……好哥哥……我每天都要……都要你干我……嗯……啊……好舒服……
喔……妹妹……的身体……随你怎么玩……都可以……嗯……唉……好美喔……
妹妹是你的人了……好……美……啊……」

  江天涛将右手抓着汪燕玲的乳房,实指在乳头上磨擦玩弄,左手向下伸捏弄
那让人失魂落魄的阴核,然后挺起小腹急速的抽插。

  这么一来,三面夹攻只觉得他只插了那么数十下,她整个人已疯狂地叫道:
「哎呀……我的情人……大宝贝哥哥……这样弄穴……好舒服……用力的……插
吧……嗯……嗯……」

  江天涛一面用力纵送,一面喘气如牛:「哥……哥……这……样……玩……
你……你……觉……得……痛……快……吗……舒服……不……舒服呢……」

  汪燕玲连连点头,屁股尽量地往后顶,同时扭摆着丰臀,娇喘呼呼:「好哥
哥……大宝贝哥哥……你真会玩啊……今……晚……你……会……玩死……妹妹
的……嗯……好……爽……呀……喔……好……美……好舒服……」

  「嗯……快……快……用力干我……喔……美死我了……啊……啊……用力
插……啊……这……一……下……顶……进……花……心……了……」

  「啊……大宝贝哥哥……妹妹受不了……了……啊……天啊……快……快出
来了……啊……嗯……出……出来了……」

  休息片刻,汪燕玲双手缳绕着江天涛的脖子,像一只小绵羊一样的偎在江天
涛的怀里,不由得江天涛的宝贝又勃起,刚好顶在汪燕玲的屁股上。江天涛双手
托起汪燕玲,搂在怀里,低头热情地吻着她的嘴唇。

  汪燕玲也主动地把相舌送入他的嘴里,两条温暖湿润的舌头互相缠绕。同时
江天涛手也不断的再她的乳房及小穴抚摸着,汪燕玲一样把玩着它的宝贝,来回
的搓揉着。许久两人的嘴唇才分开,喘气着。

  江天涛躺下,示意汪燕玲坐落在他身上。汪燕玲扶持着宝贝慢慢的往小穴里
套,江天涛突然往上一顶,将龟头撞在子宫口,害汪燕玲泪水流下。

  「哎……哟……也不管人家受不受的了,那么大力干人家。」

  「玲妹,对不起啦!弄痛你了,那我把它抽出来就是嘛。」

  「妹妹没有怪你啊,不要抽出啦!只是……刚开始不习惯会痛啊!你现在可
动了。」

  「好,那你要小心罗!」

  这时汪燕玲饥渴淫荡,像一头凶猛的豺狼,玉体骑在江天涛的身上,猛起猛
落。

  「啊……唔……美……美……好……好……唔……嗯……嗯……好美……好
舒服……啊……涛哥哥……你真好……啊……唷……唔……爽……真爽……」

  江天涛道:「玲妹妹,你的淫水可真多!」

  汪燕玲道:「冤家……都是你害的……哥……哥……你的宝贝……太……太
大了……哎呀……使我受不了了……爱……爱死它了……啊……哎呀……好……
好爽啊……用力……哥哥……大宝贝哥哥……用力干……干……干死妹妹的……
小骚穴……啊……嗯……」

  「我今天要捣得你的淫水流尽。」

  「哎……呀……亲……亲……你真……够狠心……的……唉……呀……你坏
唷……我……我喜欢……啊……嗯……舒服……真舒服……喔……」

  江天涛道:「谁叫你长得这么娇媚迷人?美艳动人,又骚又荡,又淫又浪的
呢?」

  汪燕玲道:「嗯……唔……乖乖……涛哥哥……好夫君……我要死了……冤
家……啊……你要我的命了……你是我生命中……的……魔……鬼……要命……
的宝贝……又……粗……又……长……坚硬……如铁……捣……得……我……骨
散……云飞……啊……啊……」

  「涛哥哥……我……久……未……尝……到……大宝贝……的……味道……
哥……哥……啊……嗯……太爽了……不……不行了……又……又要泄了……啊
啊……嗯……喔……」

  汪燕玲被粗长巨大宝贝,弄得淫水直流,张眼舒眉,摇臀摇摆,花心张张合
合,娇喘嘘嘘,死死活活!真是淫态百出,骚劲万千!

  江天涛勇猛善战,运用技巧,急速快速,汪燕玲已抵挡不住,见她娇艳的喘
息,在疲倦中还奋力地迎战,激起兴奋心情,精神抖擞,继续挺进不停,汪燕玲
又很快泄了,江天涛这才放过她,将目标转移到萧湘珍身上。

  江天涛不由分说,抱起萧湘珍,揉摸起来,不时的揉捏几下那两粒红粉的乳
头。奶头被他揉捏得硬了起来,更伸手去抚摸她的阴阜,挖扣着那突起的阴蒂,
萧湘珍被他抚摸得不停的颤抖,全身酥麻酸痒。

  萧湘珍喘息的叫道:「啊……涛哥哥……妹妹被你揉得好难受……啊……」

  萧湘珍双手挽着江天涛的脖子,两人拥抱起来,热列的缠绵,亲密的接吻!
深长深长的热吻之后,两方如乾柴烈火,情不可制!萧湘珍心中有一鼓强烈的冲
动,欲火高涨,阴道里已经湿润润的,急需要男人的大宝贝猛插她一阵,方能发
泄心中的欲火。

  江天涛并将萧湘珍平放于床上,用手弄开她的那双修长粉腿,仔细欣尝她下
体的风光,只见她肥凸的阴阜上,生得一片浓密细长的阴毛,她的阴毛只在两片
肥厚的大阴唇边,生得很浓厚。两片肥厚多毛的大阴唇,包着两片粉红色的小阴
唇,红色的小阴蒂突出在外,江天涛用手捏揉她的阴核一阵。

  「啊……涛哥哥……好哥哥……我被你……摸得痒……痒死了……啊……」

  萧湘珍被江天涛摸得全身颤抖,魂飘神荡,娇喘喘的,小穴里的淫水像江河
决堤一样,不断的往外直流。

  萧湘珍又道:「好哥哥……你真会调理女人……把妹妹整得要死了……现在
里面痒死了……快……来替……妹妹止止痒……哥哥……妹妹要你的……大……
大……」萧湘珍说到这里,娇羞羞的说不下去。

  江天涛看她那骚媚淫荡的模样,故意逗着她说道:「珍妹妹,你要我的大什
么,怎么不说下去呢?」

  「哥……你坏啊……就会欺负我……我要好哥哥……的……大……宝贝……
干妹妹……插妹妹的……小穴……帮妹妹止止痒啦……」

  江天涛道:「嗯,我的好妹妹,好妻子,哥哥现在替你止止痒。」说完,江
天涛的大宝贝对准她的桃花洞口用力一挺,「噗哧」一声,尽根而没。

  江天涛觉得她的小穴里是又暖又紧,阴道嫩肉把宝贝圈的紧紧的,真舒服,
真过瘾,开始慢慢的轻送起来。

  「好哥哥……大宝贝亲丈夫……妹妹的小穴花心……被你的大龟头顶得……
酸麻……酥痒……死了……哥哥……快……快点动……妹妹……要你……」

  萧湘珍感到一阵从来没有尝过的滋味和快感,尤其是江天涛那龟头上的大涯
沟缘,在一抽一插时,削得阴壁四周的嫩肉,真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

  「哎呀……美死了……大宝贝好哥哥……大宝贝哥哥……你用力搞吧……」

  于是江天涛抬高她的双腿架在肩上,拿一个枕头摆在屁股下面,使她的阴阜
突挺的更高,江天涛贰话不说,再挺起屁股猛抽猛插,只干得她全身颤抖。

  萧湘珍受惊般的呻吟浪叫,两条手臂像两条蛇般的紧紧抱着江天涛的背部,
浪声叫着。

  「哎呀!好哥哥……妹妹……要被你干死了……我的小穴……快……快被你
弄穿了……」

  江天涛此时改用多种不同方式抽插,左右插花、三浅一深、六浅一深、九浅
一深、三浅两深、研磨花心、研磨阴蒂、一浅一深、猛抽到口、猛插到底等等招
式来调弄着她。萧湘珍这时的娇躯,已经整个被欲火焚烧着,拼命扭摆着肥大的
臀部,往上挺,往上挺的配合著江天涛的抽送。

  「哎呀……好哥哥……妹妹……可让你……玩……玩死了……啊……」

  萧湘珍的大叫,骚媚淫浪的模样,使江天涛更加凶猛的狠抽猛插,一下比一
下强,一下比一下重。这一阵急猛快狠的抽插,淫水好像自来水一样的往外流,
顺着臀沟流在床单上面,湿了一大片。萧湘珍被弄的欲仙欲死,不停的打寒颤,
淫水和汗水弄湿了整个床单。

  「大宝贝好哥哥……妹要……要死了……我完了……啊……泄死我了……」

  萧湘珍猛的一阵痉挛,死死的抱紧江天涛的腰背,一泄如注。江天涛感到大
龟头一阵火热、酥痒,一阵酸麻,一股阳精飞射而出,全部冲入她的子宫去了。

  萧湘珍被那又浓又烫的精液射得大叫一声:「哎,涛哥哥,烫死妹妹了!」

  江天涛拥着雪丹凤、汪燕玲、萧湘珍三女,沉沉睡去。

     ***    ***    ***    ***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四人急忙起床穿衣、梳洗,想起昨夜的疯狂和放浪,
雪丹凤三女都羞红了脸。匆匆吃过早餐之后,内方山的巨石巍峨大寨门前,人头
钻动,马嘶萧萧,一片吆喝之声。数千蓝衣壮汉和数千背剑少女,拉马载车,整
装待发。

  丰神飘逸的江天涛和高雅温柔的富丽英,率领着双方高手,迳由大寨内,鱼
贯的走出来。寨门前的广场上,顿时一静,除了群马低嘶和断断续续铁蹄轻击地
面的响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跟在江天涛身后的是雪丹凤、汪燕玲、朱彩蝶、
邓丽珠,之后是铁拐震九州马云山、齐鲁大侠金剑英、小李广和宁道通。

  跟在富丽英身后的是,银钗皇甫香,玉钗萧湘珍和金鸾、彩凤,丽莺堂的三
位女堂主,以及青龙堂的杜靖云和斑豹堂的元子健。金钩剑俞存信,奉命镇守内
方山,率领着本堂三位香主和十数大头目,跟在最后恭送。

  众人一出寨门,广场上突然暴起一阵吆喝和马嘶,拉马的佩刀壮汉和背剑的
少女纷纷将马拉过来。于是,纷纷上马,沿着宽大山道,直向西山口驰去。由内
方山奔西北,多是崎岖山路和丘陵地区,一行人众,车子随从,浩浩荡荡迤逦不
下二里。

  所幸沿途均有三钗帮的分舵,饮食住宿,均较客店完备,加之众佳丽个个笑
语如珠,旅途虽颇不寂寞,但江天涛却再也没有机会和众女欢好。

  江天涛于是每逢停宿,必向马云山等人请教往年随老父参加龙首大会的经过
和此番应该如何注意的事。

  马云山、金剑英,以及宁道通,均是随老堡主参加过「龙首大会」的人,俱
都不厌其详的为江天涛讲解应该注意的事项和大会的各项规定。

  这天,日丽晴空,西北天际隐隐现出一线起伏山影。江天涛和三钗诸女,正
在策马谈笑,蓦见青龙堂主杜靖云,纵马越过马云山等人,迳向先头驰来。富丽
英黛眉一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美剑客杜靖云,驰至近前,勒马恭声道:「启禀帮主,前面是九道山,敝师
叔浮尘道长主持青元观,久慕帮主巾帼英名,常惜相见无缘,今日路经观门前,
请帮主赏脸,入内稍息片刻,以偿敝师叔夙愿!」

  富丽英觉得自家女儿身,且有朱彩蝶等人怎好无缘无故前去道观,一双黛眉
立时蹙在一起了。

  杜靖云一见,立即补充道:「青元观建筑宏伟,气象万千,观中古迹甚多,
其中最著名的女儿泉据说,用泉水洗面可以永保青春,久驻娇艳,是以各方仕女
前去拜泉,求神的人,终日络绎不绝……」

  话末说完,汪燕玲、邓丽珠和朱彩蝶以及三位女堂主的目光同时一亮,不由
瞪大了明眸,惊喜的问:「真的呀?」

  杜靖云立即肯定的说:「在下怎敢欺骗帮主和诸位姑娘!」

  俗语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美丽的少女,更希望自己的娇靥,直到
重孙绕膝,依然艳美如花。

  汪燕玲、邓丽珠、朱彩蝶以及三位女堂主,立即欢呼要。如此一嚷,后面背
的少女们,也轰动了。而雪丹凤则毕竟年岁大一些,也懂事一些,知道这些传言
多是不实,表情平静。

  江天涛对美剑客杜靖云和元子健俩,沿途经常目光游移,窃窃私议,早已提
高了警惕。

  这时见他突然邀请富丽英去会他的师叔,虽然觉得不去为好但也不便拦阻,
因为他邀的是他的帮主。心念间,回头看看马云山四人,俱都神色凝重,微蹙眉
头。

  富丽英略微沉吟,威凌的望着杜靖云,沉声问:「青元观的女儿泉果然如此
神奇?」

  杜靖云肯定的说:「人人如此说!」

  彩虹龙女冷冷的问:「你可曾试过。」

  杜靖云立即风趣的一笑,道:「卑职正要在这次前去一试!」

  富丽英想是有重用杜靖云之处,只见她微蹙着黛眉,回头看了一眼三位女堂
主和朱彩蝶等人,立即面向杜靖云,沉声说:「好吧!我们就顺道去青元观看看
女儿泉。」

  杜清云眉头一轩,大喜过望,不由兴奋的急声道:「待卑职先去通知一声浮
尘师叔。」说罢,急拨马头,放开丝缰,如飞驰去。后面数十背剑少女一见,立
即掀起一阵欢喜骚动。

  彩虹龙女望着逐渐驰远的社靖云,突然望着富丽英,迷惑的道:「姊姊,杜
堂主的师父不是个息隐山野的老尼姑吗?」说话之间,尚觑目看了一眼神情平静
的江天涛。

  富丽英黛眉一蹙,道:「也许不是裔系师叔。」说此一顿,仰首看了一眼红
日,继续说:「我们仅停留一会儿,让她们看过女儿泉后,即行上路,到达枋河
分舵,也许不致太晚!」

  为了争取时间,江天涛和富丽英,同时催马,其余人等,紧跟马后疾驰。飞
驰中,江天涛举目一看,只见山势不高,但却十分险峻,在浓郁的半山间,隐约
现出数角殿脊。

  正在打量间,蓦闻身后的朱彩蝶兴奋的道:「那可能就是青元观了!」

  后队马上背剑的劲装少女们一听,立即掀起一阵欢呼。马云山、金剑英以及
金头鳌宁道通,三人的神色,愈显得凝重了。尚末到达山麓,即见青龙堂杜靖云
早已候在一座山口前。

  杜靖云一见大队人马,立即飞马迎了过来,同时富丽英也朗声道:「你先头
前带路。」于是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直向半山驰去。

  「帮主请随卑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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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养颜灵泉

  将到半山青元观已清晰可见,壮丽山门,绿瓦红砖,亭台经阁,雄伟大殿,
气势果然不凡。

  邓丽珠、朱彩蝶、汪燕玲、三位女堂主,以及一心想着青春永驻的背剑少女
们,俱都忍不住喜笑颜开,神情兴奋。

  到达观门前,杜靖云早已下马恭候门外。就在这时,一个白发银须,身穿灰
袍的老道,想是听到了急乱的马蹄声,慌慌张张的由观内跑出来。江天涛一见老
道,星目倏然一亮。老道一见江天涛,浑身一战,面色大变,惊呼一声,转身狂
逃……

  彩虹龙女早已腾空离马,脱口一声厉叱:「叛贼纳命来!」厉叱声中,翻腕
撤剑,身形快如一缕轻烟,直向狂奔的老道追去……

  事出突然,不少人发出轻呼,俱都愣了。青龙堂主社靖云,早已面色大变,
呆呆的立在阶前,乍然间,似乎也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蓦见一脸迷惑神色的邓丽珠杏目倏然一亮,脱口一声娇呼:「啊!是他!」
娇呼声中,抽弓扣弹,嗡然一声弦响,两道银线,疾如奔电,直射转身狂奔的老
道膝弯。两道银线一闪,立即暴起一声惊恐喤叫,刚刚奔至门内的灰衣老道,立
即翻身栽倒在甬道上。

  粉面铁青,紧跟追至的彩虹龙女,再度一声厉叱:「叛贼纳命来……」

  厉叱声中,振腕挺剑,迳向栽倒的老道刺去。老道虽然栽倒,但他的功力并
末丧失,再度一声惊惶,猛力挺腰翻身,两掌一按地面,疾向甬道下滚去。依然
端坐马上的富丽英一见,立即脱口道:「珍妺住手!」

  正待扑下甬道的彩虹龙女,闻声立即刹住冲势。众人纷纷下马,迳向观内走
去。杜靖云面色如土,一脸迷惑,异常不安的跟在江天涛和富丽英身后。

  彩虹龙女一见杜靖云,用剑一指甬道下的老道,厉声问:「杜堂主,这个老
道可是你的师叔?」

  杜靖云惶得急忙躬身道:「回禀总督察,卑职也不认识这个老道……」

  彩虹龙女再度厉声问:「你的师叔呢?」

  杜靖云恭声道:「敝师叔正在后观云房,为一个即将死去的道人疗伤,实在
无法出迎,特命卑职先迎帮主至静室待茶!」

  这时,富丽英,皇甫香,以及朱彩蝶、马云山等人,以及三位女堂主和元子
健,都看清了老道的真面目。

  只见老道,一身灰袍,鹰钓鼻,斜鹞眼,双眉如飞,目光炯炯,由于左右膝
弯受伤,静静的蜷卧在甬道下,额角上已渗满了汗水。

  富丽英黛眉一蹙,转身望着彩虹龙女迷惑的问:「珍妹这个老道人是谁?」

  彩虹龙女忿忿的道:「他哪是什么老道,他就是龙宫湖章乐花分舵的刑事香
主,铁盘子吴图。」如此一说,杜靖云暗吃一惊,不少人发出一片惊异啊声。

  银钗皇甫香,柳眉一蹙,立即不解的问:「据章乐花的报告,吴图不是坠进
龙宫湖龙眼漩中死了吗?」

  彩虹龙女忿忿的回答道:「谁知道她的报告是真是假?她说吴图死了,我当
时也没看到。」

  江天涛看了柳眉微蹙的邓丽珠一眼,想到那天水战情形,这老贼想必没有中
弹,趁小船奔向另一个龙眼漩之际,突然将小船转变了方向。心念末毕,蓦见富
丽英面向杜靖云,沉声问:「杜堂主,静室在何处?」

  杜靖云微一躬身,举手一指巍峨的大殿左角门恭声道:「就在大殿左侧。」

  富丽英一指地上的铁盘子吴图,沉声道:「把他带到静室去。」

  杜靖云恭声应是,即向青龙堂的两个香主递了一个眼神,接着面向富丽英,
恭声说:「帮主请随卑职来。」说罢转身,当先在前引路。

  江天涛和富丽英等人迤洒身后,越过甬道广院,直向大殿左侧的角门走去。
前进中,江天涛举目一看,只见正中大殿,果然辉煌庄严,阶前一尊巨鼎,仍在
缭绕着香牙粒但,整座道观内,冷冷清清,巍峨的大殿内,除了三五个小道,惊
惶的躲在殿柱后,畏缩的探头探脑外,根本看不到其他人影。

  回头看看马云山、小李广,以及金剑英和宁道通等人,也正在神情凝重的打
量观内情形。几人相互望了一眼,似乎在说,这与青龙堂主杜靖云所说的香客络
绎不绝的情形,似乎完全不符。

  仰首看看红日,虽然已经偏西,但仍在末申之间,进香的善男信女们,当不
致如此早便已离去。

  正打量间蓦闻皇甫香沉声问:「杜堂主,偌大一座道观,为何不见道人?」

  杜靖云一面前进,一面侧身恭声道:「全观道人均在后殿,照顾那个弥留道
人。」说话之间,已到了大殿的左角门前。

  进入角门,是一座十数丈见万的长院,数丛青竹,一陫精舍,正有两名年轻
道人在室内匆匆揩拭椅桌。内三堂的九位女香主,各带两名背剑少女,立即将小
院警戒起来,而沉着机警的金剑英,向马云山递了一个眼神,迳自走向后观。

  进入静室,依序落座,青龙堂的两个香主,立即将铁盘子吴图挟拖着走进静
室来。两个青年道人一见,面色大变,俱都愣了。铁盘子吴图自知必死无疑,是
以牙关紧咬,双目紧闭,被两个香主放在地上,装聋作哑,不吭不理。

  富丽英见吴图蜷卧地上,知他膝弯受伤不轻,于是,沉声问道:「吴图,你
可知罪?」

  铁盘子吴图,缓缓睁开眼睛,沉声道:「老夫有什么罪?」

  富丽英见吴图死在临头尚不悔悟,不由怒声问:「在龙宫湖分舵大厅匾额内
暗置弹弓手,企图暗杀总督察的难道不是你吴图吗?」

  吴图一听,倏然目露凶芒,震耳一声厉喝道:「知道何必再问?」

  彩虹龙女和皇甫香,两人顿时大怒,几乎是同时厉叱:「元堂主,将他推出
去。」

  斑豹堂主元子健恭声应是,闪身而出,但在他闪身之际,却趁机看了一眼面
色苍白的杜靖云。富丽英虽然心泛怒火,但她碍于杜靖云师叔浮尘道人的情面,
在末问清关系前,不便将吴图处死。于是一挥手,沉声说:「且慢!」

  正待将吴图拖起来的两个香主,闻声同时住手。富丽英芵立即沉声问:「吴
图,你藉追击邓姑娘和江少堡主的机会,趁隙逃出龙宫湖,为何不远走高飞,尚
胆敢来青元观栖身……」

  铁盘子吴图末待富丽英说完,再度厉声道:「要杀要剐,但凭你们,何必如
此噜嗦!」

  富丽英一听,只气得娇躯微抖,粉面铁青。

  性急刚烈的邓丽珠,久恨无机除此老贼,而且也想知道他不死的原因,这时
见他当着这多人的面,居然仍敢如此蛮横,不由芳心大怒,脱口怒声道:「你不
愿说出如何躲过我的九连珠,姑娘我偏要你说!」

  说话之间,探手取出一颗扁形银弹,纤指一屈,猛力一弹,一道银线,直奔
吴图的命门穴。吴图一声闷哼,蜷卧的身体一战,一颗银光闪闪的肩形银弹,恰
好斜斜的嵌在吴图的左腰眼上,不深也不浅。

  富丽英和马云山等人,看得一愣,俱都面色微变,他们这才惊觉到这位艳如
桃李的邓姑娘,竟有如此强劲的腕力?

  江天涛早在龙宫湖畔就领教过了,因而并不觉得惊奇,但受过邓丽珠救命之
恩的彩虹龙女,突然想起尚未正式邓丽珠致谢的事。

  于是,心中一动,急步向富丽英走去,正待悄声说什么,地下的吴图,已是
满头大汗,吁吁直喘,一双鹞眼,怨毒的望着邓丽珠,左手猛的去抠那颗银弹。

  邓丽珠冷冷一笑,道:「吴图,莫说你抠不下来,就是抠下来也不能将穴道
解开。」吴图的左手,非但没有抠下来,反而,浑身颤抖的更厉害了。

  邓丽珠柳眉一竖,突然怒声问:「说不说?」

  吴图痛苦的已无法忍耐,豆大的汗珠已由他的老脸上滚下来,只得咬着牙,
喘着气,恨声道:「好,我说……」

  邓丽珠哼了一声,即由椅上立起来,举起弹弓,就在吴图的后腰上,轻轻一
敲,噗的一声,银弹应声弹起来。紧接着弓梢一挑,纤手一绕,银弹恰入手中。
这手敲弓解穴,邓丽珠作得乾净俐落,轻巧灵活,充满了幽默意味,因而不少人
哑然笑了。

  邓丽珠强自忍笑,坐回椅上,再对铁盘子怒声道:「快将来此的经过报告给
富帮主!」

  吴图一面喘息,一面怨毒的望了江天涛等人一眼,恨恨的道:「那夜在湖面
交手,船上六人,仅老夫一人没有中弹,由于小船正在冲出龙眼漩外,老夫自知
势孤,只得伏身在船舷裹面,一俟小船奔向另一龙眼漩的一瞬间,老夫迅即取起
木桨,猛力一拨,小船立即奔向北岸!」

  富丽英黛眉一蹙,插言道:「你来青元观多久了?」

  吴图故意摇摇头道:「已记不得了!」

  彩虹龙女看得有气,不由怒声道:「你与此地的观主有何渊源?」吴图身上
的痛苦想是已经解除,脸上的神色又顽强起来,这时见彩虹龙女发问,索性仅摇
了摇头。

  皇甫香轻哼一声,也怒声道:「由龙宫湖到九道山,这中间不知要有多少道
观,你为何偏偏跑到此地的青元观来隐身?」吴图不答,反而将眼睛阖上了。

  富丽英一见,即对元子健一挥手,沉声道:「元堂主,推出去吧!」元子健
不敢迟疑,恭声应是,立即指挥着两个香主,将吴图挟出室去。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响起一声中气充沛的「无量寿佛」!

  江天涛等人循声一看,只见一个头戴九梁道冠,身穿水火道袍,手持一柄灰
鬃拂尘的老道,率领着四名小道,正由门外走进来。众人细看老道,平眉细眼,
高颞削颊,几根黄胡须,长仅五寸,佯装出一副仙风祥和神色。

  杜靖云一见老道即向富丽英恭声道:「启禀帮主,敝师叔浮尘道长来了!」

  富丽英微颔螓首,即由椅上立起来,迳向室外迎去。江天涛等人,也纷纷立
起身来。浮尘老道,一见被两个香主挟持着走出室外的铁盘子吴图,面色一变,
顿时愣了。接着双目冷芒一闪,心中恍然大悟,立即宣了声佛号,面向元子健,
朗声说:「施主请稍等!」说罢,迳向室门急步走去。

  元子健暗向两个香主挥了一个稍待手势,挟着闭目不语的吴图,暂时停在一
族青竹下。

  浮尘老道急步走至门前,即向一身金衣的富丽英,微一稽首,朗声说:「欣
闻帮主驾临,浮尘迎送来迟,尚望帮主恕罪!」

  富丽英淡雅的一笑道:「丽英顷闻贵观女儿泉,名传天下,今日路经宝山,
深感机缘难再,特来一瞻古迹,尚祈观主莫怪。」

  浮尘强自哈哈一笑,道:「帮主莅临,欢迎尚且不及,焉有见怪之理!」说
话之间,举步入室,游目一看,心头不由一震。

  尤其看到霜眉银髯的马云山和宁道通,赫然立在一个丰神飘逸的蓝衫少年身
后,面色立时一变。

  他以责怪的目光,觑目看了一眼惴惴不安的杜靖云,接着,面向富丽英,故
作惊异的问:「这位少侠是……」

  富丽英急忙代为引介,肃手一指江天涛道:「这位就是九宫堡江少堡主。」

  浮尘老道,故作震惊之态,朗声一笑道:「原来是新掌九宫堡的江少堡主,
失敬,失敬!」说罢,单掌稽首,连连躬身。

  江天涛也谦和的拱手一笑,道:「贸然造访,尚请观主海涵!」

  浮尘老道连忙谦逊道:「岂敢,岂敢,诸位大驾光临寒山增光,小观生辉,
贫道雀跃不已。」说话之间,重新落座。

  浮尘老道关心吴图的安危,即向富丽英谦和的问:「小臂香火道远玄知何事
冒犯了富帮主?」

  富丽英淡雅一笑,不答反问道:「请问观主可知贵观远玄的底细?」

  浮尘老道佯装一愕,故意迷惑的道:「达玄来观不久详情贫道尚未询问!」

  富丽英淡淡一笑道:「他就是本帮龙宫湖分舵上的刑事香主吴图,绰号人称
铁盘子。」浮尘老道,故作震惊,轻「啊」一声,佯装发愕。

  彩虹龙女在旁冷冷的插言道:「他是本帮畏罪潜逃的叛徒。」

  浮尘老道身躯一震,故意脱口道:「竟有这等事?」

  富丽英凤目一转,即对彩虹龙女道:「珍妹,将吴图的罪状说出来,让浮尘
观主听一听。」

  彩虹龙女恭声应是,即对浮尘老道沉声,道:「本督察奉命巡视龙宫湖,暗
访沿途渔民私隐,到达未及两日,控告吴图的信件,竟有数十件之多……」

  说至此处浮尘老道平眉一蹙,佯装不信,再度迷惑的道:「竟有这等事?」

  彩虹龙女哼了一声,继续道:「吴图在龙宫湖沿岸,奸污渔女,欺压渔民,
强征苛税,占人田地,无恶不作其极……」

  浮尘老道轻「噢」一声,以恍然似有所悟的口吻插言道:「达玄来到本观,
循规蹈矩,深居简出,经常跪在大殿祖师座前诵经祈祷,原来他是在神前忏悔,
要下定决心痛改前非啊……」

  富丽英一听,心知不妙,知道浮尘在施狡计,急忙接口道:「既然吴图已有
忏悔之意,本帮不为己甚,着即押往房县分舵,即送内方山,待星子山龙首大会
结束,再押总坛审讯……」

  浮尘老道听得浑身一战,面色立变,慌急声道:「帮主,小臂乃清静佛地,
终日奉佛诵经,最易发人清醒,如留在小观……」

  富丽英也末待浮尘话完,淡淡一笑道:「本帮创始以来,对叛帮犯律的帮众
均处以应得之罪,吴图违律事件,尚末详加调查。如果罪证不足,仍应恢复其香
主职称,即使略有过犯,看在观主的情份上,亦应从轻发落,给他一个自新的机
会!」

  浮尘老道心知不妙,正待再说什么,富丽英已向室外,威凌的沉声低喝道:
「元堂主!」

  立身室外的斑豹堂主元子健,闪身对正室门,抱拳躬身说:「卑职在!」

  富丽英突然一挑黛眉,沉声吩咐道:「着即派员将吴图押至房县分舵,星夜
送往内刀山!」

  元子健那敢怠慢,朗声应了个是,即向两个香主一挥手,挟着铁盘子吴图,
匆匆走出院外。浮尘老道看得目瞪口呆,望着院门久久回不过头来,他知道要想
留下吴图是绝不可能了。

  江天涛莞尔一笑,故意惋惜的问:「浮尘道长既然知道吴图是三钗帮的叛帮
之徒,为何又让他出观迎接富帮主?」

  浮尘老道想是正为此事懊恼,不自觉的一跺脚,道:「我当时只说有贵客到
达,要他先代我接待一下,竟忘了……」

  江天涛淡淡一笑,接口说:「竟忘了他是三钗帮的叛逃香主了?」

  如此一接口,浮尘老道顿时惊觉失态,急忙摇手分辨道:「不不不,贫道根
本不知他是富帮主的属下……啊啊……吴图果真有罪,当然应该详加调查!」

  朱彩蝶一心想着永驻娇艳的女儿泉,对吴图的突然出现,早已等得不耐,这
时再也忍不住偛言问:「请问道长,贵观的女儿泉在什么地芀?能否让大家去看
一看?」

  浮尘老道,正感无法下台,救吴图既然无望,也就不去管他,这时见问,急
忙连声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诸位请随贫道来!」说罢即由椅上立起来,
侧身前导,迳自走出室外。

  富丽英向着江天涛一肃手,并肩跟在浮尘老道身后!于是,一行人众,出了
院门,沿着长廊,迳向深处走去。这时,大殿的前廊上,二殿的广院中,已经有
了三三两两的老道活动,但每个人的神色都透着几分诡秘!江天涛游目一看,发
现青元观范围的确不小,神殿三进,房舍连云,的确是座宏伟的道观。

  打量间,已到了第三进大殿的广院前。只见广院中央,筑有一个直径六尺的
心池,池中一方三尺有余的奇形岩石,一股清泉,迳由石尖上射出来,弧形坠进
池内,水珠四溅,潺潺有声!在圆池的前沿,有一方石案,石案上面置有一尊小
香炉,一炷线香,白烟缭绕,尚末烧完。在石案的前面,放着一个半旧蒲团,似
是专供善男信女们膜拜之用。

  打量间,蓦见浮尘老道,举手指着院中小池说道:「诸位请看,这就是本观
古迹之一,著名的女儿泉!」如此一说,除富丽英和萧湘珍、雪丹凤三人外,其
余诸女,无不精神一振,大感兴奋。

  邓丽珠明眸一转,首先忍不住问:「请问浮尘道长,贵观的这座女儿泉果真
能使美丽的少女青春永驻,永保娇艳吗?」

  浮尘老道毫不迟疑的正色说:「当然,当然!」说话之间,似有意,似无意
的看了杜靖云一眼。

  朱彩蝶一听,也不由兴奋的问:「女儿泉仅有这一项神奇功用吗?」

  浮尘老道急忙分辩说:「当然不止于此,女儿泉不但令少女驻颜,且能令老
人长寿,健壮人饮之强精补肾,卧病人饮之沈疴立除,妇人饮之经调月顺,不孕
妇饮之早获麟儿……」话末说完,诸女俱都红飞耳后,即使胸怀大略,统领近万
英豪的富丽英,也不禁在美丽的娇靥上升上两片红云。

  立在一角的杜靖云,嘴哂冷笑,目光炯炯,一直盯着桃腮绯红的彩虹龙女,
似是要看透她的腹中,是否怀有身孕。江天涛听得剑眉微蹙,不禁暗暗有气,他
觉得浮尘老道说得未免太露骨了些,不由沉声道:「女儿泉既有如此多的神奇功
效,请问贵观中可也有病死老死的道人?」

  浮尘老道,转首望着江天涛,肯定的摇着头道:「自贫道接掌青元观以来,
倘没有门人弟子由于疾病而死。」

  江天涛故作迷惑的问:「方才道长何事羁身,以致无暇抽身接待富帮主?」

  浮尘一听,仰面发出一阵哈哈乾笑,立在一角的杜靖云,也显得有些惴惴不
安。马云山等人均是久历江湖的老手,浮尘仰面乾笑的用意自然洞烛,他正是藉
着大笑来思索答词。浮尘笑罢,挼着笑声道:「方才本观一个弟子,已是奄奄一
息,贫道立即整衣焚香,祈祷南海大士观世音,恩赐灵水数滴,那个弟子饮后,
立时有了转机。」众人一听,纷粉转首,这才发现第三进大殿是观音殿。

  朱彩蝶较为天真,不由急声问:「请问道长,我们洗面驻颜,可也要祈求南
海大士观世音?」

  浮尘老道,立即正色道:「当然,当然……」

  江天涛一听,不由沉声问:「请问道长,这女儿泉究竟是天然奇迹,抑或是
仰仗神力?」

  浮尘老道,强自一笑,道:「天然和神助,兼而有之,因为像女儿泉这种神
奇泉水,谁敢说冥冥中没有神明。」

  江天涛冷冷一笑,正待说什么,一直静观不语的马云山,突然恭声道:「启
禀少堡主,时间已经不早了!」

  江天涛心中一动,转首一看,这才发现三钗帮的三位女堂主以及六个女香主
和十数背剑少女,俱都微蹙着柳眉,一脸的焦急神色。看了这些人的神色,顿时
恍然大悟,马云山发话的用意,是在提醒他这些人正急切的要以泉水洗面,以便
青春永驻。

  富丽英见江天涛不再发问,立即平静的道:「道长就开始为这几位姑娘祈祷
神明恩赐灵泉吧!」

  浮尘老道谦和的应了声是,即向观音殿内,朗声吩咐道:「捧法器来!」话
声甫落,观音殿内,立即并肩走出四个小道来。

  江天涛举目一看,只见四个小道,年龄均在十四五岁,一律蓝衣,一个捧法
器,一个捧磁钵,一个捧一支高大金杯,一个捧一支高大银杯,根据这情形,这
些东西,似是早有准备。打量间,蓦闻浮尘老道谦和的道:「请诸位即至泉前依
序肃立。」

  江天涛本待不去,但因富丽英已经含笑点头,只得随在身侧前进。

  就在这时,斑豹堂主元子健已匆匆的赶回来,他先向杜靖云递了个眼神,接
着向富丽英走去。皇甫香似是不愿他再令浮尘老道想起吴图的事,急忙向他挥了
一个「暂退」的手势。元子健会意,低声应了个是,悄悄跟在众人身后。

  这时,浮尘老道已立在池前的蒲团前,顺手在小道手捧的红盘上,取起一个
梵铃来。其余三个小道分别将磁钵高杯放在石案上。

  江天涛和富丽英,并肩在前,其余人等,依序肃立身后。江天涛和富丽英,
虽然都看出这其中定有蹊跷,但两人都不愿说破是否会有诡谋。

  富丽英为了统御部属,因而不愿坚持阻止,以免引起三位女堂主和朱彩蝶、
汪燕玲、邓丽珠的不满。因为她是女人,她深深知道女人对自己的美丽与青春,
无时不幻想着如何才能使自己的光颜面庞,永远娇丽,永远不生皱纹。

  是以,她觉得在此时此地加以阻止,反不如让她们事后发觉她们当时是如何
的可笑糊涂,来得较有效。而江天涛也正有如此之想法,如果坚持拦阻,不但使
邓丽珠等人不知觉悟,同时地无法测出杜靖云和元子健是否施展诡谋。

  众人刚刚立好,浮尘老道已摇动手中梵铃,同时,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在蒲
团上跪了下去。四个小道,分立左右,侧都稽首肃立。由于梵铃叮尝,加之浮尘
老道的吟唱,气氛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江天涛自然的回头一看,突然发现悄悄离去的金剑英,不知何时已经立在马
云山的身边,正向他颔首,似是要他忍耐下去。再看马云山微蹙霜眉,宁道通,
神情凝重,小李广,正凝目注视着伏跪地上的浮尘老道。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梵铃声响。江天涛回头一看,只见先前持杯的两个小道
正高举着金杯银杯,去接下泻的泉水。两个小道一俟杯中水满,立即退回原地肃
立,另一个小道随即用磁钵接水,然后放回原处。

  浮尘老道一俟将磁钵放好,猛摇了几下梵铃,同时停止吟唱,面向江天涛,
富丽英等人,肃容道:「心诚则灵,不诚报应,那位姑娘欲求青春永驻?」

  在丽莺堂段玉梅带头走向蒲团,之后是朱彩蝶和邓丽珠,再其次是几个女香
主,和十数个背剑少女,这下足足闹了五个时辰,一钵澄清的泉水,早已变成了
胭脂铅粉所混成的泥糊涂。江天涛虽然早已不耐,但看了富丽英的平静神态,也
只得再耐心的等待。

  浮尘老道一俟最后一个背剑少女洗完,即肃容道:「贫道尚求得两杯灵水,
不分男女,饮服少许,即可延年益寿,充沛精力……」话末说完,两个手捧金银
大林的小道,立即向众人面前走来。

  手捧金杯的小道迳奔江天涛,手捧银杯的小道,迳奔江天涛和富丽英,望着
捧杯的小道,同时摇了摇头。两个小道又向其余人前走去。手捧银杯的小道,走
至杜靖云面前,杜靖云毫不迟疑的举杯饮了两大口,元子健也紧跟着饮了一口。
两人饮罢,同时觑目向江天涛这面看来。

  这时,手捧金杯的小道,由饮了一小口的朱彩蝶身前,已到了双眉银髯的马
云山前,马云山莞尔一笑,举杯也饮了一口。杜靖云和元子健一见,立即兴奋的
递了一个得意眼神。

  江天涛看得剑眉一蹙,他闹不清这位久历江湖,阅历丰富的老人,何以也要
凑这次热闹,饮一口杯中的泉水。心念末毕,金剑英、小李广,以及宁道通,也
各自饮了一口。

  由于这多名满武林的高手饮了杯中泉水,三钗帮中的香主及十数个大头目,
以及背剑的警卫少女们,也各自狠狠的喝了一大口。

  两个小道一俟众人饮罢,依然双双走回原地,浮尘老道立即神色得意的朗声
宣了一声:「无量寿佛!」任何人看得出浮尘老道的目光中,有着难以抑制的激
动和兴奋!

  江天涛心中一动,突然感到有些不安,回头看看马云山和金剑英四人,神色
平静,毫无异样,而且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丝神秘笑容。

  就在这时,蓦见杜靖云,面向富丽英,强抑激动,躬身低声问:「帮主可要
再看看观内其他几处古迹?」

  富丽英黛眉微蹙,仰首一看,红日已经偏向殿后,因而沉声道:「不必了,
如今一延误,赶到枋河分舵,恐怕要定更以后了。」

  杜靖云恭声应是,立即向浮尘递了一个眼神同时恭声道:「帮主急于赶路,
观中其余几处古迹已决定不看了,请师叔转告厨下,不必再准备酒菜了。」

  浮尘老道故意热诚的挽留道:「一餐晚饭费时不多,何必如此匆匆离去。」

  富丽英末待浮尘话完,立即谦和的道:「道长盛意心领,今后有缘再会。」
浮尘老道也不再挽留,立即恭送众人出观。

  观外拉马看车的背剑少女和大头目们,听说随帮主进观的兄弟姊妺们,俱都
饮了女儿泉的灵水,一个个羡慕的了不得。

  众人相继上马,同着恭立观门高阶上的浮尘老道,呼了声「后会」,浩浩荡
荡的迳向山下驰去。江天涛和富丽英两人,都有一份心事,因而极少开口。

  到达枋河分舵,已是掌灯时分了。枋河分舵的分舵主陈本雄,早在镇外恭候
了一个多时辰了。富丽英首先为陈本雄引见江天涛和金剑英马云山几人,接着进
入枋河分舵。为了行事方便,江天涛和九宫堡的高手,依然单独住一座跨院。

  酒筵摆上后,高居首席的江天涛,再也忍不住面向放下酒杯的齐鲁大侠金剑
英,谦恭的问:「金前辈在青元观巡视中,可有什么发现?」

  如此一问,马云山和小李广以及宁道通三人,首先忍不住失声笑了。江天涛
看得一愣,闹不清马云山和宁道通三人为何发笑,而汪燕玲、雪丹凤、邓丽珠和
朱彩蝶也看得十分不解。

  金剑英捻了一下颏下的短须,半郑重半风趣的道:「这件事如果往轻松的一
面去想,是一幕儿戏闹剧,在旅途上凭添一些情趣,如果要以赶赴星子山龙首大
会来说,这是一桩不可宽恕的阴谋。」

  江天涛虽然早已料到其中必有蹊跷,但没想到,这中间果真有阴谋。

  汪燕玲、雪丹凤、朱彩蝶和邓丽珠听说有「阴谋」,粉面微微一变,几乎失
声娇呼。

  金剑英继续道:「这次唯一可堪告慰的是,这件阴谋并不狠毒,只是心胸狭
窄的杜靖云和元子健两人对少堡主和萧姑娘双双失踪的一种报复。」

  汪燕玲一听,忍不住急声问:「金前辈说青元观的种种经过,都是三叉帮那
两个堂主的预设诡谋?」

  金剑英点点头,平静的道:「不错……」

  邓丽珠心知上当,不由气恼的问:「金前辈是说青元观的女儿泉,没有青春
永驻的神奇效用?」

  金剑英知道邓丽珠这时的懊恼心情,因而肃穆的脸上,不敢有一丝笑容,他
缓缓的点头,道:「女儿泉功能令少女永保娇艳,据传说有此事,但是世上何处
有真正的女儿泉,没有人知道。」

  朱彩蝶不由焦急的问:「金前辈是说青元观的泉水不是女儿泉?」

  金剑英不敢说不是,他怕朱彩蝶和邓丽珠一怒之下闹大了事情,延误了赴会
日期,因而迟疑的道:「青元观中的泉水,是不是女儿泉,要待数十年后才能证
实……」

  雪丹凤乍然间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不由插言问:「为什么?」

  金剑英道:「如果数十年后,今天以泉水洗面的几位姑娘,依然娇艳如花,
那就证实青元观中的泉水不假了。」如此一说,江天涛和小李广等人,几乎忍不
住哈哈大笑,但看了朱彩蝶和邓丽珠的忿怒神色,终于没有笑出声来。

  金剑英突然一整脸色,继续道:「元子健和杜靖云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要几
位姑娘去求观世音菩萨保佑终生娇艳,而是藉诸位姑娘的爱美心,达到他们引诱
众人前去的目的。」

  邓丽珠不解的道:「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

  金剑英道:「真正的目的在让大家去喝殿前池中的泉水。」

  汪燕玲一听,急忙道:「水中有鬼?」

  金剑英道:「不错,因为杯中放有慢性而持久的腹泻丸,任何人喝了都会腹
泻。」

  汪燕玲不由吃惊的道:「有这等事?」

  邓丽珠却插言问:「金前辈怎的知道杯中放有药丸?」

  金剑英淡淡一笑道:「在进观门发现铁盘子吴图时,我便怀疑杜靖云邀请富
帮主去看青元观,必然另有图谋。」

  小李广突然岔开话题道:「金前辈可知浮尘老道与吴图有何关系?」

  金剑英修眉一蹙,迟疑的道:「关系当然有,不过并不密切,否则,有杜靖
云和元子健在旁应合,浮尘也不会让富帮主将吴图带走。」

  宁道通似有所悟的道:「照理浮尘老道应该知道吴图的底细,他特意不告诉
吴图来宾是谁,也许正有意藉此机会将吴图剪除。」

  马云山「唔」了一声,颇有同感的道:「根据吴图看到浮尘老道,立即闭上
眼睛事来判断,很有可能。」

  金剑英微略沉思道:「根据我看到后观忙乱的情形来判断,浮尘也许确实疏
忽了吴图原是三钗帮叛逃香主的事。」

  朱彩蝶想到自己曾饮了一小口泉水,不由非常关心的问:「金前辈,他们是
怎样在杯中放下腹泻药丸?」

  金剑英慨然一叹道:「这事说来凑巧,我到达观音殿前,只见三十几名老道
正在匆匆忙忙的打扫广院,摆设香案,乱成一片……」

  邓丽珠一听不由脱口急声问:「那些香案蒲团原来是专为我们摆设的呀?」

  金剑英点点头,继续道:「不错,当时我看了殿前情形,心中非常诧异,迅
即潜进观音殿中,发现浮尘老道,手中托着两个粉白的大药丸,形如龙眼,正在
慎重的叮嘱四个小道……」

  朱彩蝶不由焦急的插言问:「可就是捧法器和金银杯的那四个小道?」

  金剑英点点,继续道:「正是那四个小道,浮尘将两个药丸,极慎重的放在
杯中,特别叮嘱拿金杯的小道,要依照少堡主立身之处,决定小道立身那边。」

  如此一说,马云山不由感慨的摇了摇头,道:「看来,这件事杜靖云和元子
健预谋已不止一日了,也许早在内方山,便找人飞马通知了浮尘老道。」

  金剑英向着马云山点点头道:「小弟也有如此想法,当时由于浮尘的一再叮
嘱小道,使我愈加怀疑。待等浮尘走后,小道也走出殿去,我即潜至杯前一看,
发现金杯中的白丸土,写着一个朱红泻字,而银杯中的白丸,却没有字迹,拿起
来一闻,竟是白糖制成的……」

  话末说完,朱彩蝶不由瞪大了杏目,脱口急呼:「啊呀,难怪金杯的水有些
甜甜的!」

  金剑英微一点头,强自忍笑,道:「那是我把银杯中的白糖球换到金杯里去
的……」话末说完,众人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

  马云山手捻银髯,朗声笑着道:「金老弟也末免太恶作剧了。」

  金剑英却感慨的道:「对付这些只知道争一时意气,消一时之忿,而不计后
果的年轻小伙子,如不让他们亲身吃一次苦头,他们永远不知悔改。」

  江天涛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道:「前辈可是没将那颗腹泻药丸取出来?」

  金剑英风趣的一笑道:「拿出药丸来,那还有今天的戏演?」

  江天涛一听,心知不妙,不由焦急问:「这件事要不要和富帮主谈一谈?」

  马云山立即正色道:「使不得,少堡主千万不可在富帮主面前谈及此事?」

  宁道通也在旁提醍道:「这件事我们只能装作不知,假设少堡主说穿了,非
但收不到效果,反而让金老弟落一身不是。」

  江天涛剑眉一蹙,担心的道:「如果他们一直腹泻下去,岂不误了会期?」

  金剑英淡淡一笑道:「少堡主尽可放心,他们自会去取解药,假设换了我们
都腹泻的话,问题可就严重了。」

  江天涛听得一怔,不由迷惑的问:「晚辈不知前辈的意思。」

  宁道通立即哈哈一笑,解释道:「如果卑职四人和朱姑娘、汪姑娘、雪姑娘
都因腹泻而大伤体力,试问在星子山龙首大会上,如何接受别人的挑战,和争取
较高的席位?」

  江天涛一听面色立变,继而一想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杜靖云和元子健
竟欲使九宫堡数十年之声望一败堡地,这等无耻之徒,岂能轻易将他放过?」

  金剑英立即正色说:「所以说,这件事可大可小……」

  江天涛末待金剑英说完,倏然由椅上立起来,怒声道:「晚辈定要前去找杜
元二人理论!」

  汪燕玲、邓丽珠、朱彩蝶也由椅上立起来怒声道:「我们去找他们理论。」

  马云山等人,纷纷起身阻止道:「少堡主何必与这些意气用事,又心胸窄狭
之人一般见识。」

  江天涛一听「心胸窄狭」顿时又想起老父宽宏的容人之量,因而俊面一红,
连声应是,急忙归座。汪燕玲、朱彩蝶等见江天涛不去,自是不便任性,是以也
坐回椅上。

  宁道通接口道:「其实杜靖云和元子健两人这时所受的罪,恐怕较少堡主前
去斥责他们尤要超出数倍。」

  话题渐渐变得轻松起来,金剑英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道:「这次龙首大会结束
后,三钗帮恐怕又要重新改组了。」

  宁道通风趣的笑着说:「上级出缺,下级升补也是一件大喜事,只是帮名改
成二钗帮似乎没有三钗帮来得响亮。」

  如此一说,俱都哈哈笑了,只有江天涛的俊面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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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一章 礼让武当

  恰在这时,小李广走进厅来道:「我今天看了一手好戏。」

  众人听得目光一亮,不由齐声关切的道:「怎么样?」

  小李广有些不不好意思的道:「金大侠真作孽,现在富帮主那边已闹得一团
糟,警卫少女们忙着上茅房,大小头目们,跑到野地里蹲着站不起来……」说话
之间,迳自坐在为他准备的空位上。

  江天涛和马云山等人一听,眉头不由蹙在一起了。

  金剑英却淡淡一笑道:「你们先别为别人忧急,想想,假设不如此,现在野
地里蹲着的人不是他们,极可能就是钟老弟你。」

  小李广笑着道:「我虽然阅历浅鲜,但却还不敢喝青元观中的冷水强身,补
肾!」

  金剑英却正色说:「至少朱姑娘饮了一口。」说此一顿,发现朱彩蝶的娇靥
上,一阵青一阵红,急忙改口道:「而且,这次他们计不得逞,在懊恼之下,也
许会想出更狠毒的诡谋在前途等着我们……」

  话末说完,马云山和宁道通二人已连连颔首,肃容机声道:「金老弟说得有
理!」

  江天涛心地淳厚,不由剑眉一蹙,道:「可是……那些弟兄和女香主们是无
辜的……」

  金剑英捻着短须道:「这一点少堡主可不必担心,富丫头恐怕早已命杜靖云
那小子去取解药了。」

  如此一说,小李广立即点头笑着道:「不错,刚才听说富帮主十分震怒,杜
靖云知道事体不妙,已经拉了匹马,悄悄的去取了。」

  金剑英不由迷惑的道:「怎么,杜靖云那小子没有闹肚子吗?」

  小李广风趣的笑着道:「他身先士卒,喝的比谁都多,情形可想而知了。」
说此一顿,突然摇摇头,感慨的道:「许多警卫少女和大头目们,都在埋怨说,
你们几个老江湖不喝,他们也绝不敢喝那么多。」

  众人一听,真是啼笑不得,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剥剥」的叩门
声。

  金剑英的目光一亮,即对邓丽珠,含笑道:「你没喝泉水,你就辛苦一下,
去应门吧。」

  邓丽珠光是一怔,随着恍然大悟,于是娇声一笑,欣然应好,急忙起身,迳
自向院门走去。江天涛等人俱都停杯落楮,静静的望着邓丽珠向院门走去。邓丽
珠前进中,早已想好了主意,来至院门,伸手拉门,轻轻将门打开一道四五寸宽
的门缝,向外一看,竟是一个劲装背剑少女。

  背剑少女一见邓丽珠,立即抱拳恭声问:「请问姑娘江少堡主可在?」

  邓丽珠的柳眉微蹙,点点头道:「少堡主正在休息,你有什么事吗?」

  背剑少女恭声道:「奉帮主之命,特来这面看看可有什么事情吩咐?」

  邓丽珠佯装迟疑,最后,故意摇摇头道:「没有什么事,请你代少堡主谢谢
帮主好了!」

  背剑少女看了邓丽珠的神色,心中似是已明白是怎么回事,立即躬身应是,
又看了一眼邓丽珠,转身走去。邓丽珠心中暗笑,直到背剑少女的背影,在前面
房角处消失了,她才闩好院门,走回小厅。

  江天涛一见邓丽珠,首先忍不住:「来人是谁?」

  邓丽珠「噗嗤」一笑道:「一个女警卫,想是来探探口风。」

  金剑英捻发一笑道:「不出片刻三个丫头中,一定会来一个。」

  朱彩蝶不解的问:「为什么?」

  金剑英立即风趣的道:「看看我们这边究竟有几个一直蹲在茅厕里呀……」
话末说完,众人同时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笑声未完,院墙上突然现出一道碧影。

  众人敛笑一看,正是彩虹龙女萧湘珍。金剑英举手一指愣在墙头上的彩虹龙
女,笑着说:「怎样,来了吧。」

  汪燕玲、雪丹凤、朱彩蝶和邓丽珠早已起身迎出厅去,江天涛等人也纷纷由
椅上立起来。彩虹龙女飘身而下,一脸迷惑的向着前厅走来。

  汪燕玲笑着道:「珍妹妹,快请厅上坐。」

  彩虹龙女却依然迷惑的问:「朱姊姊和三位前辈,为何仍坐在厅上饮酒?」

  金剑英立即朗声一笑道:「萧丫头,你忘了我们这里有位神乎其技的神医在
这里吗?」说着,举手指了指江天涛。众人一听,知道金剑英是在暗射江天涛,
飞骑拜山,为萧湘珍诊病的事,因而俱都愉快的哈哈笑了。

  彩虹龙女何等聪明,焉有听不出金剑英的话中含意,不由羞得红飞耳后,只
得忍笑嗔声道:「哼,这件事八成与金老前辈有关,因为在青元观静室中,晚辈
就一直没看到您的影子。」

  金剑英一听立即笑着道:「你这丫头果然厉害,我担心的就是瞒不过你。」

  说话之间,朱彩蝶已给彩虹龙女移来一个座位,同时由马云山将全般经过说
给彩虹龙女听。

  彩虹龙女听罢,望着金剑英,撒娇似的嗔声道:「这件事要是让那些腹泻的
女警卫、女香主们知道是金前辈的杰作,她们一定会前来不依。」

  金剑英一听,立即就倚老卖老的哈哈一笑道:「所以这件事得要你严守秘密
呀。」

  彩虹龙女无可奈何的说:「看来明日只好休息一天了。」

  第三天,晨空阴沉,飘飞着濛濛毛雨。由于会期迫近,江天涛和富丽英只得
率领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继续西进。

  富丽英深锁黛眉,略带懊恼之色,杜靖云和元子健,垂头丧气,沉默不语,
似是因腹泻尚未恢复体力。再看那些背剑少女,和大头目中,也有不少人精神萎
靡,似是大病初愈。

  江天涛和马云山等人绝口不谈喝灵水的事,也没人敢问这些经验丰富的老江
湖们,是否也泻了一整天。彩虹龙女和汪燕玲、雪丹凤、邓丽珠,以及朱彩蝶,
几人也是心照不宣。

  进入陕南和川北的交界地,河多风大路崎岖,大队人马行动,尤为不易,有
时由头至尾,迤逦二三里!沿途大城小镇上,酒楼茶肆中,俱都谈论著星子山龙
首大会的事情,可谓妇孺皆知。

  在那些参加过大洪山以武会友的武林英豪口中,江天涛已成了天下无双,功
力盖世的神奇人物。不少人揣测九宫堡在这次龙首大会中,一定高升第一把金交
椅,年少英伟的江少堡主,就是今后五年的武林霸主。

  雪丹凤、汪燕玲、朱彩蝶和邓丽珠听到这些绘形绘色的传说,芳心高兴,暗
自欣喜。彩虹龙女萧湘珍,更是暗暗感激,这些义务宣传者,因为,江天涛尚末
参加龙首大会,便已经声名大噪,人尽皆知了。

  皇甫香听了这些炫赫人心的传说,不由暗叹命薄,九宫堡少夫人的荣衔,今
生是休想了。

  富丽英对江天涛短短的三个月中,便成了震惊武林,名满天下的少年俊杰,
由衷的机佩,并向他祝贺。但是万人瞩目的江天涛,他那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
却再没有舒展过,而马云山、金剑英和宁道通三人,也变得神色凝重,忧心仲仲
了。

  因为树大招风,名大遭嫉,在新掌九宫堡而尚末在龙首大会上定级列名的江
天涛来说,并非是福。这样,很可能遭遇到更多人的挑战,阻挠,和暗中打击。
进入岚皋县境,官道上行人骤增,俱是奔向星子山参观武林中最隆重的龙首大会
的各路英豪。

  沿途不少是由大洪山赶来的武林人物,一见大队领先头马上的江天涛,立即
欢呼相告。钦敬江老堡主,而欲睹江少堡主丰采的群豪,便立时风涌过来,有的
恭维,有的高叫,有的自我介绍,闹得江天涛,头晕目眩,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渡过任水河,距离星子山尚有一百五十里,而会期仅余两天了。马云山、金
剑英和宁道通三人,个个忧心如焚,暗自焦急。因为,尚有许多繁褥的仪节和应
办的事宜,必须在明天落日前,办理完毕。否则,便丧失了入会的资格。尤其,
星子山万圆近百里,尚不知少林派给分配的是那一个住区。

  渐渐,官道拥挤,行人接踵,俱是由四面八方汇集来的武林豪杰。虽然都是
一个方向,但马匹已不能奔驰。江天涛、富丽英,以及马云山等人一看这情形,
俱都慌了,最后决议,星夜赶路,越野飞驰。一夜疾奔,人倦马疲,在东方一片
朦胧的曙光中,终于到达了星子山东麓的一座大镇前。

  就在这时数十丈外的镇口道路边突然跃出两人,其中一人挥臂高呼问:「前
面来的可是帮主?」呼叫声中,如飞迎来。

  三钗一见,凤目同时一亮,皇甫香脱口欢声道:「英姊姊,恐怕是紫阳分舵
的荣舵主。」

  富丽英兴奋的「噢」了一声,立即加快了马速。江天涛凝目一看,只见当前
一人,是个身材修长,目光炯炯,显得极精干的青衣中年人,想必是紫阳分舵的
荣舵生了。跟在荣舵主身后的,是个灰衣劲装汉子,想必是个香主或执事。

  打量间,青衣中年人和灰衣壮汉,已奔至近前。江天涛和富丽英等人,同时
制缰停马。马前两人,立即抱拳躬身,朗声道:「紫阳分舵主荣道光,暨执事崔
效良参见帮主,统领和总督察。」

  富丽英马上欠身,同时和声道:「荣舵主辛苦了,快来见过九宫堡的江少堡
主。」

  荣道光和崔效良听说青马上英挺潇洒的蓝衫少年就是脍炙人口的江少堡主,
不由在施礼参见时多看了几眼。富丽英一俟见礼完毕,立即关切的问:「我们分
配的是那一区?」

  荣道光躬身道:「荒字第三区!」

  马云山急忙催马向前,抱拳谦和的问:「请问荣舵主,可知本堡分配的是那
一区?」

  荣舵主看了马云山一眼,急忙回礼,道:「贵堡负责连络的,是飞蛟邓老英
雄……」

  话末说完,马上的邓丽珠,情不自禁的欢声道:「我爹已经先到了。」

  荣道光看了艳丽如花的邓丽珠一眼,继续道:「贵堡分的是新字第一区,在
南麓,由正吉镇入山。」

  马云山一听,不由愣了,由东麓到南麓至少向有数十里路,最快也要中午赶
到。彩虹龙女是参加过龙首大会的人,因而关切的道:「涛哥哥,你们得赶快进
入指定的住区,尽快向主办大会的少林派报告你已到达的消息。」

  江天涛表面沉着,内心十分焦急,他早已看出事态严重,飞驰疾奔了一夜,
还要再赶数十里地,人马的困倦,可想而知。这时经彩虹龙女一催,即向富丽英
一拱手,含笑平静的道:「沿途多蒙帮主照顾,盛情留待会后再谢了。」

  富丽英谦和的一笑,道:「少堡主太谦逊了,丽英处处叨光,正该感谢少堡
主,明日大会场上,尚请少堡主多予兼顾。」

  江天涛朗声一笑,道:「彼此,彼此,明日再会。」

  说话之间,雪丹凤、汪燕玲、朱彩蝶、邓丽珠等人,早已粉纷拨马,齐呼再
会,放开马缰,直向南麓驰去。山麓多石,不易放马飞驰,而草多平坦的地方,
又被来自三山五岳的英雄豪杰搭满了帐蓬,到处拴着马匹。

  江天涛看了这情形,心中暗自焦急,而马云山和金剑英,以及宁道通三人的
脸上,已急得汗水直下了。

  朱彩蝶、邓丽珠、小李广只是默默的跟着疾驰。九人的座马,除了江天涛的
小青,邓丽珠的小红微微见汗外,其余七马,已是通体如洗了。

  中午时分,七人才赶到东南麓,由于明日即是会期,所有参加龙首大会的门
派帮会,均已进入指定的住区,是以没有遇上其他门派的首领和高手。绕过一座
上角,前面即是一座大镇甸。马云山首先忍不住期望的说:「希望前面就是正吉
镇!」如此一说,众人的目光俱都渴望的注视着镇前街口上。

  蓦见邓丽珠的杏目一亮,脱口连声欢呼:「爹,爹,我们在这里!」欢呼声
中,纵马向前冲去!

  众人虽然没看到邓正桐的人影,但是每个人不自觉的挥鞭催马,紧跟着邓丽
珠奔去。镇前一声发泄性的怒喝,三道快速人影,迳由一片营地中,如飞驰来。
当前一人,光头发亮,正是秃头银髯,一身布衣的飞蛟邓正桐,左是陈振铎,右
是赛扁鹊谢感恩。飞蛟邓正桐,满头大汗,老脸通红,炯炯如灯的两眼,瞪得像
两个铜铃,看情形似是已经气得要发疯了。

  马云山一见如飞奔来的邓正桐,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高声急呼:「邓兄,
谢兄……」高呼声中,双方距离已经不远了。

  邓正桐首先刹住身形,指着马云山,气唬唬的怒声大喝道:「马老拐,你真
是个马老拐,由内方山到此地,你足足拐了十九天……」话末说完,江天涛等人
已经驰到。

  马云山知道等人的心情,尤其有重大的事情,因而对邓正桐的怨言怒语,毫
不为意的哈哈笑了。邓正桐气得虎目一瞪,怒声道:「老兄,你还有精神笑哇,
我秃头急得都没气力哭啦。」如此一说,大家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

  江天涛飞身下马,急上两步,向着邓正桐三人抱拳,恭声道:「晚辈羁延来
迟,以致让三位前辈久等了。」

  邓正桐一见江天涛,似乎突想起什么,也不还礼,急忙转身,向着陈振铎一
挥手,急急催促道:「老陈,快,快将大红拜帖飞马送到少林营地去,说是我家
少堡主已到了。」

  满头大汗的陈振铎,应了声喏,转身如飞向营地奔去。邓丽珠怕老父气话伤
人,是以急忙嗔声道:「爹,您等的急,我们赶得更急,您那里知道我们几乎死
在九道山里……」

  邓正桐和谢感恩一听面色立变,脱口一声惊啊,不由瞪大了眼睛,齐声问:
「什么?真的有人胆大包天,竟敢阻拦九宫堡赴会的少堡主?」

  马云山和金剑英,同时笑着道:「说来一言难尽,进入住区后,愚弟再向老
兄报告个清清楚楚!」

  于是汪燕玲、雪丹凤、朱彩蝶向邓正桐和谢感恩见过礼之后,纷粉上马,到
达营地,一俟邓谢两人找到马匹,遂即绕过正吉镇,迳向一座山口驰去。

  这时,日正当中,星子山满山青翠,古木葱笼,无数峻峰,高耸入云,矗立
半天,气势十分雄伟。尚末到达山口,即见山口左侧,一方巨石上,以白漆写着
几个斗大白字:新字第一区九宫堡。

  谢感恩一见标石,即向江天涛解释道:「昔年老堡主参加大会时,均是住天
字三号区,因为少堡主是新掌九宫堡的少堡主,是以分在第字第一区。」

  江天涛不解的问:「天字二号,和天字一号区,是那一个门派住?」

  谢感恩道:「天字一号区是主持本届大会的少林派住,天字二号区是以剑术
著名的武当派住……」江天涛一听「剑术著名」八个字,轻「噢」一声,两道剑
眉立时蹙在一起了。

  邓正桐一见,立即晃着秃头怂恿道:「小子,这一次要想出人头地,震惊群
伦,就得听我秃头的,别像你父亲,忍气坐第三把金红椅……」如此一说,正在
游目打量山口内景色的马云山等人的面色立时一变。

  江天涛终究年轻,星目冷芒一闪,不由沉声道:「邓前辈的意思是……」

  邓正桐霜眉一轩立即有力的道:「把红尘老道拉下来,你小子坐上去……」

  马云山等人一听,慌得纷纷齐声道:「少堡主不可!」

  邓正桐一瞪虎目,立即望着马云山、宁道通等人沉声问:「为什么?」

  金头鳌宁道通,首先正色道:「昔年老堡主不愿争取第二把金红交椅的原因
不是剑术不敌,而是尊敬武当上届掌门人,红尘长道的恩师玄灵上人一生奔走,
为武林造福……」

  邓正桐突然打断宁道通的话,沉声道:「可是,武当派的红尘道长可不这么
说……」

  朱彩蝶也觉得以涛哥哥时下的武功和声望,不坐第一把金红大椅,也得坐第
二把,因而关切的插言道:「邓前辈,红尘道长怎么说?」

  邓正桐看了朱彩蝶肩头上的剑柄一眼,忿声道:「那老杂毛不但不感激江老
弟的谦让美德,大言不惭,硬说九宫堡独步武林的丽星剑法不如他们武当派的镇
山剑法玄奥……」

  江天涛听得微泛怒火,俊面立变。

  马云山等人一见,纷纷焦急的解释道:「少堡主,卑职等尚没有听到这些传
说……」

  邓正桐也正色道:「他小子……」

  邓丽珠见老父一口一个「小子」,立即嗔声道:「爹,您怎的这样称呼涛哥
哥,假设明天大会场上,您也喊溜了口,当着天下英雄,那还成甚么体统?」

  邓正桐立即屈服似的,无可奈何道:「好好好,我也喊少堡主,我秃头也自
称卑职……」

  江天涛一心想着武当掌门红尘道长夸口的事,对邓正桐的改变称呼,根本没
有注意。

  汪燕玲突然插言问:「邓前辈,他们天字号的住区,分配在什么位置?」

  邓正桐举手一指深处,道:「他们天字号的住区就在大会的那一带就是。」
众人循着指向一看,只见深处群峰连绵,云气弥漫。

  邓正桐继续道:「就是第三、四两座高峰之间的那道断崖下,进入那两座高
峰之间的狭谷口,就是大会会场。」

  金剑英发现朱彩蝶特别注意那一带的形势,因而含意颇深的警告道:「大会
会场警卫森严,任何人不敢私自潜入窥看,一经被主持大会的警戒高手发现,这
个门派便立即被逐出会外。不准再参加大会的盛典。」朱彩蝶一听,粉面果然一
变,柳眉间,立即罩上一层怅惘神色。

  这时,众人已走完崎岖山口,沿着一条斜岭山道,继续向深处走去。登上斜
岭,视界顿时开阔。谢感恩举手一指正西几座矮峰道:「少堡主请看,由第二座
矮峰往西,便是邛峡,点苍,和大洪山主。」

  朱彩蝶听得杏目一亮,不由急声道:「那是我师兄张石头?」

  邓正桐立即倚老卖老的道:「那小子傻头傻脑,带着七八个坛主香主,已来
过两次了……」

  江天涛不由兴奋的问:「邓前辈,石头兄是住那一区?」

  邓正桐故意在马上欠身,谦恭道:「回禀少堡主,那小子住新字第四区。」

  江天涛闹不清邓正桐,是怎么回事,顿时愣了。马云山等人一见,都忍不住
哈哈笑了。

  邓丽珠「噗嗤」一笑道:「涛哥哥,我爹从现在开始要称你少堡主。」

  江天涛剑眉一蹙,苦笑一笑道:「邓前辈何必计较这些小节……」

  话末说完,邓正桐又是一欠身,煞有介事的恭声道:「卑职心意已决,请少
堡主不必再推辞了。」马云山等人一听,笑得更响亮更豪放了。

  这时已到斜岭岭顶,岭下即是一座小绿谷。江天涛举目一看,只见小谷面积
不大,约四五十亩。小谷的中央,是片云松,稀疏的小林,杯中已搭好了八九座
高大帐篷。小谷中是座青竹牌楼,上面缀着三个大金字九宫堡,二三十名蓝衣佩
刀的堡丁,早已肃立在门前恭候。

  众人沿着新筑的小道下岭,到达门前,同时下马,立即涌过来十数名堡丁,
纷纷将马接了过去。

  江天涛在马云山、邓正桐的簇拥下,频频向致敬的堡丁们展笑颔首,同时迳
向疏林中的帐篷走去。

  前进中游目一看,这才发现九座帐篷,高约丈五,俱是油布制成,每座帐篷
上均漆有九宫堡的标记。进入正中最大的议事帐篷,正中早已摆好了一桌酒席,
四个小憧,四个侍女,分别立在帐内。

  江天涛等人奔驰了一夜,俱都又饿又疲。由于明日正午时分寸赴会,众人匆
匆饭罢,各自回帐休息。

  江天涛的帐篷,就在议事帐篷之后,里面一张虎皮软床,士叠锦褥绣被,床
前一张檀桌,桌后一张亮漆大椅。两个侍女服侍江天涛,四个侍女服侍雪丹凤、
汪燕玲、朱彩蝶和邓丽珠。

  小谷内非常寂静,安全与山外马嘶人喧的混乱繁嚣隔绝了,因为,在明日拂
晓以前,任何参观大会的各路英豪,均严禁进入山区。

  江天涛遣走了侍女,立即倒身软床上,但,困倦的脑海里,却一直盘旋着明
日大会上应否向武当掌门红尘道长挑战的问题。他想到了九宫堡今后在武林中的
威望,也想到老父陆地神龙江浩海宽宏的心胸和容人的美德!

  但是,红尘道长扬言丽星剑法,绝对难与武当镇山剑法匹敌的事,却一直令
他无法入睡。他苦苦在想,如何才能让武当派知道丽星剑法的玄奥神奇,而又不
违背老父昔年的原意?最后,他终于想妥了一个两全之策,才憩然睡去。

  一觉醒来,桌上已燃起三支油烛。江天涛心中一惊,倏然由床上跃下来,一
面匆匆佩剑,一面心中暗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心念间,匆匆奔至帐门口,迎面
吹来一阵寒意颇浓的山风,仰首一看夜空,满天星斗,恰恰定更,正是时候。

  江天涛再不迟疑,闪身而出,他发现前面议事帐蓬中,灯光如昼,不时传出
马云山和邓正桐等人的苍劲而豪放的愉快笑声。他佯装察看营地布置环境,竭力
避免警卫注意,悄悄走出疏林。

  到达谷后,回头看看林中的营地,发现林外的警卫,似是并未注意。于是,
一长身形,腾空飞上谷后的峭壁,展开轻功,快如电掣,直向深处那道断崖处驰
去这时,夜空深远,星斗满天,强劲的山风,迎面生寒。

  江天涛沿着一座广大斜岭,身形疾如一缕清烟,直向深处那座断崖下的天字
号营区驰去。前进中,游目一看,只见满山满谷,营帐棋布,点点灯火,密如繁
星,俱是各门各派前来参加龙首大会的掌门首领们的营区。

  江天涛虽知武林中,除了各大正宗门派外,倘有许多领袖一方的帮会霸主,
但没想到竟有如此之多。

  一阵飞驰,不觉已登上一座矮峰。峰上松涛呜咽,寒意尤浓,举目前看,这
才发现愈深入,营地灯火愈稀少,尤其,群峰拱围的会场上,一片漆黑,竟看不
见一丝灯火。

  他曾听马云山和金剑英等人说,会场四周,警戒森严,在典礼末开始前,任
何人不得进入或窥看。但,会场一经开放,一到夜晚,又光明如昼,灯火通宵达
旦。因为,各路前来,参观龙首大会的天下英雄,在大会开会的三天中,大都露
宿在大会场上。

  江天涛已知道了天字号的营区,大都靠近大会场地,因而他断定最内缘的数
座广大营区就是了。于是,沿着一道崎岖岭脊,尽量避免接近其他门派的营地,
直向最深处的数座营区如飞驰去。

  根据常理判断,本届大会由少林主持,需要人手必多,因而营区也大,靠近
会场的那座灯火辉煌的最大营区,必是少林寺的。其次是一号居中,二号必然在
左,位于深处断崖下的那片营区,想必是武当的无疑。

  心念已定,沿着一道深长狭谷飞行,直奔那座断崖。到达狭谷尽头,他倏然
刹住身势,只见出口处的右侧大石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天字第二号区,武当
派!江天涛确没想到,竟然如此凑巧!于是,整整衣衫,紧紧佩剑,昂然向出口
处走去。

  走出谷口,星目倏然一亮,只见谷口外竟是一片广大的鹅卵石场,看情形,
极似乾涸的河道,在河道的中央赫然建有一座灯火辉煌的营地。营地范围极广,
篷帐一律深黄色,一望之下,无法统计有多少座帐幕。一座青竹编成的牌楼,与
九宫堡谷口的形式完全相同,上面也缀有三个斗大金字:武当派。

  这时,阵阵吹笙诵经声,迳由正中庞大的帐幕中传出来。江天涛一听,剑眉
立即蹙在了一起,因为武当派的道人们,正在晚课,只得将身形停下来。就在他
停身不久,营地中的经声,突然停止了。

  江天涛再不迟疑,迳向青竹牌楼前飘洒的走去。前进尚不足三丈,只见青竹
牌楼内,如飞从出六名灰衣老道,俱究都目光炯炯的向他望来。

  江天涛一看这情形,恍然似有所悟,河道中平坦无物,仅有三五株柔弱的小
树,除此尽是灰白色的鹅卵石,十数丈外立个人影,目标极为明显,他断定在他
一出狭谷时,便被武当守门的老道发现了。当然,庞大帐幕中的经声突然停止,
也许是接到警卫老道的报告,而停下来因为,在龙首大会开幕的前夕,突然有人
接近营地,的确是令人震惊的事。

  心念间,距离青竹牌楼已不足十丈了。蓦闻六个老道中的一人大声问:「来
人是那一方面的朋友,此地是武当营地,施主来时末见谷口的标牌吗?」

  江天涛身形不停,继续前进,同时朗声道:「在下特地来贵派营地,有要事
面见贵派掌门。」

  六个老道一听,似是吃了一惊,相互看了一眼,接着匆匆私议了几句。依然
是方才那个发话的老道,沉声道:「大会有明文规定,在大会末揭幕前,任何门
派的门人弟子,严禁至其他门派洽谈事情和拜访友人,施主难道不知吗?」

  江天涛这时已看清发话的老道年约三十余岁,一身灰道袍,身材略显瘦削,
但一双眼睛却是湛湛有神。打量间,已朗声回答道:「在下当然知道有此规定,
但因事体重大,为了贵派千秋大业,与本堡今后在武林中的声望,关系至钜,在
下不得不来。」

  六个老道一听这口气,身体不由猛的一震,同时,也看清了蓝衫佩剑,丰神
飘逸的江天涛的真面目。

  中年瘦削老道,炯炯的目光,刻意的打量了江天涛一阵,一俟江天涛在五丈
外停身,立即单掌胸前一立,沉声道:「听施主的口气,想必是幕阜山九宫堡的
人?」

  江天涛也拱手还礼,谦和的道:「不错,在下正是来自九宫堡,请道长代为
通报贵掌门,就说九宫堡少堡主江天涛特来拜会。」

  六个老道一听,面色大变,俱都呆了。久久,中年瘦削老道才急忙稽首惶声
道:「少堡主身为大会新进龙首,想必熟知大会规定……」

  江天涛末待对方话完,立即解释道:「在下前来拜会贵掌门,既非访友,亦
非洽商事情,请道长急速通报贵掌门,以免误了大事。」

  中年瘦削老道见江天涛说得严重,只得和其余五人低声商议了几句,即对江
天涛恭谨的道:「请少堡主稍待,贫道立即进内通报敝派掌门师尊。」说罢转身
匆匆走进管内,其余五道,立即分则竹门左右。

  江天涛趁机打量河道中的地理形势,只见武当派营地之后百丈处,即是那座
险峻矗立的断崖,中央一道缺口,似是直通群峰深处。营左数箭之地,在断崖的
尽头,仅露出一角灯火辉煌的营地,可能就是少林寺的营地,至于正东,远约一
里的营地是那一派的就不得而知了。

  打量末完,方才进内通报的那个瘦削老道,神色慌张的由营内如飞奔出来。
瘦削老道来到竹门前,即向江天涛稽首期声道:「敝派掌门师尊,率队恭迎少堡
主!」

  江天涛一拱手,谦和的道:「多谢道长代为通报!」

  话声甫落,营内已响起一阵怡神悦耳的笙笛乐声。接着,两路吹奏各种乐器
的灰衣老道,迳由营内走出来。

  江天涛一见,也神庄穆,肃然而立。乐队之后,是四路纵队的灰衣道人,个
个神情肃穆,俱都单掌立胸,竟有数十人之多。最后,是三个头发霜白,身背长
剑的老道人。

  正中老道人身穿紫道袍,仙风道骨,袖袂飘然,手持一柄金丝拂尘,望之有
超然之感。左右两个道人,均着灰道袍,精神矍铄,目光精湛,红润的面庞上,
略带傲气,想必是武当掌门人的师弟,玄尘和涤尘,而正中那人,自然是武当派
的掌门人红尘。

  在红尘道长的身后,是一个身穿青袍的中年道人,和四个一式俗装身着淡黄
长衫的中年人。中央着青绸道袍的中年道人,已蓄起五绺黑胡,修眉长目,道貌
岸然,背插一柄紫穗长剑。其余四个黄衫俗装中年人,个个眉宇带煞,俱都背插
长剑,每个人的人脸上,隐隐透出一股傲气。

  江天涛知道正中青袍道人,即是武当掌门红尘道长的亲授大弟子,唯一的衣
钵传人松鹤道人。其余四个黄衫背剑的中年人,便是名噪江湖的武当四剑客,均
是武当涤尘道长的亲传弟子,个个剑术精湛,俱都自命不凡。

  江天涛打量间,乐队已经分立左右,其余数十道人地分则两边。武当三尘,
品形站好,松鹤和四剑客,一字立在后面。红尘道长,竖掌稽首,朗声宣了一声
「无量佛」,清越的乐声一止,立即朗声道:「欣闻江少堡主驾临,本派长幼均
感荣幸,野营在外,仪仗不全,倘示江少堡主海涵!」

  江天涛也急忙拱手,谦和的道:「在下冒昧来访,尚请道长恕唐突之罪!」

  红尘道长,爽朗的哈哈一笑,立即开门见山。道:「岂敢,岂敢,少堡主旅
途万到,即临敝派营地,不知有何教益?」

  江天涛淡雅的一笑,也开门见山的道:「在下久闻贵派镇山剑法冠绝宇内,
独步武林,特来向道长请教,俾瞻绝学!」话一出口,红尘道长以下,无不面色
大变,所有人的目光,俱都盯在江天涛的英挺俊面上,尤其武当四剑客,八支眼
睛,齐射冷焰。

  红尘道长,早已断定江天涛绝不是无因而来,但却没想到是来公然挑战。他
紧蹙霜眉,轻捻着银须,寿目一瞬不瞬的望着江天涛,他觉得不论双方剑术,孰
精孰劣,仅这份胆识豪气,就足令人佩服。

  于是,机许的微微一颔首,正待说什么,蓦见赋性急燥的涤尘老道,突然轩
眉朗声道:「小施主新掌九宫堡,尤末跻身龙首大会,便妄想争夺高位,须知你
能在本届大会,保住你父亲既有的级位不逊,已算难能可贵了?居然尚逞能前来
挑衅,违反大会规定,实在有欠思考!」

  江天涛衣然淡淡一笑道:「在末来之前,在下早已深思熟虑过了。」

  涤尘老道一听,愈加忿怒,霜眉一轩,不由怒声道:「既然诚心争夺本派的
席位,后天大会上尽可公然挑战,今夜无端前来寻事,恕不奉陪!」

  江天涛一听,不由朗声笑了,接着一拱手,傲然笑声道:「今夜冒昧前来,
有扰诸位道长清兴,既然吝于赐招,在下只有后天请教了。」说罢转身,大步走
去。

  红尘道长虽然从未与九宫堡的江老堡主试过招,但丽星剑法在武林中的呼声
确实比武当的剑法为高。俗话说来者不惧,惧者不来,江天涛既然敢支身单剑前
来,必然有其可恃之处,不如趁此机会,试试对方的丽星剑法,也好作后天迎战
护位的准备。心念已定,脱口高呼:「江少堡主请留步!」

  江天涛闻声卷身,谦和的道:「道长何事?」

  红尘道长一蹙,迷惑的问:「大会明日即行揭幕,少堡主何以定要在今夜前
来要求比剑?」

  江天涛淡淡一笑,谦和的道:「因为在下,无意向贵派挑战,也无意争取较
高级位……」

  涤尘老道一听,末待红尘道长答话,首先忿忿的哈哈笑了,接着,傲然笑声
道:「如果你自信有把握,本派并不介意!」

  江天涛一听,顿时大怒,剑眉一轩,怒声道:「很好,在下久闻道长,常夸
贵派剑法,远较本堡丽星剑法为高,在下就向涤尘道长请教几招不传绝学。」

  涤尘道长虽然年已六旬,但性情依然暴烈如火,这时一听江天涛指名挑战,
愈加怒不可遏,傲然一声大笑道:「好,贫道今夜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
正宗剑法!」说话之间,闪身而出,面向红尘道长,沉声要求道:「恭请掌门师
兄俯允出战江施主!」

  红尘呼住江天涛,旨在暗察九宫堡丽星剑法的剑路,没想到竟与涤尘发生冲
突。涤麈身为武当老者,望重一时,如果不慎失手,为了挽回武当派的名誉,势
必迫使他红尘亲自出手,万一他也不敌,武当声誉,岂不一败涂地?

  红尘心念电转,向着涤尘挥了一个宽慰手势,面向江天涛谦和的说:「江湖
之中谣诼纷扰,往往风言中伤,以致双方失和,甚至大动干戈,结果两败俱伤,
始知上当!」

  说此一顿,捻须一笑道:「贵堡丽星剑法,与敝派的镇山剑法,均为精奥玄
奇之学,各有所长,轩轾难分,今夜少堡主前来,旨在切磋,点到为止,贫道特
派本门优秀弟子侯如平,恭陪少堡主走几招!」说罢转身,面向四个黄衫中年,
沉声道:「侯如平,你去恭陪江少堡主走几招!」

  武当四剑客中,立在松鹤身侧的一个浓眉朗目,白净面皮,年约三十余岁的
黄衫中年人,立即躬身应是道:「弟子尊命!」

  红尘缓缓点头,又念意颇深的说:「江少堡主新掌九宫堡,你要小心了。」

  武当第一剑客侯如平,虽然心中不服,但表面上却不敢稍露傲态,恭声应了
两个是,绕过武当三尘,迳向场中走去。江天涛旨在要武当派知道丽星剑法的玄
奥,并不亚于武当剑法,至于谁和他交手他并不介意。

  这时见大步走来的武当第一剑客侯如平,嘴哂冷笑,一脸的不屑,知道对方
自视甚高,为了刹刹对方的傲气,索性面向涤尘淡雅的一笑道:「交手过招,求
胜必然心切,难免失手伤人,道长既然说点到为止,在下与侯大侠,就以柔枝对
拆几招吧。」

  说罢转身,数尺外恰有一株柔枝小树,急步过去,顺手折了一根三尺有余的
枝条,转过身来再看武当三尘,面色早已大变,而在立对面一丈外的武当第一剑
客,也早已呆了。

  江天涛佯装未见,左右一掠柔枝,绿叶随手而落,接着面向侯如平,一拱手
道:「请侯大侠试招吧!」吧字出口,右臂趁势斜挥,手中柔枝立即幻起一团油
绿光圈。

  武当三尘见江天涛神色自然,漫不经心,末见如何运功作势真力已贯柔枝,
这份功力绝非侯如平可比。

  江天涛看了这情形,不由淡淡一笑道:「侯大侠如不惯用柔枝,就请仍用长
剑亦可。」

  如此一说,武当三尘和松鹤等人,脸上不由同时一红。侯如平一听,顿时恼
羞成怒,脱口一声大喝:「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就用宝剑陪少堡主走几招!」大
喝声中,举臂翻腕,呛啷一声,寒光如电,长剑出鞘的同时,飞身已扑至江天涛
的身前。紧接着,一招「丁山披挂」,手中长剑,幻起一道如银匹练,挟着一阵
剑啸猛削江天涛的胁肩。

  江天涛哂然一笑,朗声喝了声好,身形一旋,柔枝带啸,闪过对方一剑,枝
梢已到了侯如平的右腕。

  侯如平心中一惊,急忙沉腕撤剑,趁势欲扫江天涛的下爬粒江天涛一心想刹
刹武当四剑客的傲气,岂容对方换招,接着一式「顺水推舟」,柔枝疾如奔雷,
直点侯如平的「乳根穴」。侯如平大吃一惊,脱口一声惊呼,双脚一蹬,身形斜
飞暴退。

  江天涛一声不吭,身形快如附影,同样的斜飞追进。

  红麈道长一见,面色大变,脱口一声急呼:「少堡主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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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二章 会前风光

  情字方落,沙然一声,江天涛手中的枝梢,已轻巧的滑过侯如平的乳下和左
胁。侯如平脑际轰然一声,吓得脱口一声厉嗥,飞身暴退二丈,面色如土,冷汗
直肃立左右的数十道人一见,个个面色大变,侯如平的剑术造诣,远超其余三剑
之上,这时在江天涛手下竟然走不过两个照面,俱都惊呆了。松鹤道人和其余三
剑,也愣了。

  江天涛一俟侯如平身形立稳,急忙拱手,含笑道:「承让承让!」

  红尘道长见侯如平没有翻身栽倒,知道江天涛手下留情,柔枝上并末暗透真
力,心中不由暗暗感激。正待说什么,蓦闻涤尘老道,怒声道:「江施主施展的
这两招,可是令尊大人仗以成名的丽星剑法?」

  江天涛见涤尘每次问话,俱都声严色厉,索性气他一气,于是,淡淡一笑,
说:「丽星剑法乃本堡祖慱秘学,设非遇到强敌高手,绝不施展。」

  武当四剑和十道人一听,面色又是一变,对方出手两招,神奇诡谲,快如电
闪,尚不是九宫堡仗以成名的丽星剑法,而这丽星剑法一经施展,其厉害程度,
可想而知了。

  涤尘老道早已气得轩眉瞪眼,面色铁青,久久才暴喝一声道:「好,贫道就
试试你的丽星剑法,究竟如何厉害?」暴喝声中,末待红尘应允飞身纵向场中。

  江天涛正要斗斗武当三尘中的人物,于是朗声哈哈大笑,道:「道长肯予指
教,在下求之不得。」

  涤尘老道,立稳身形,怒哼一声,翻腕撤剑,呛啷一声,寒光电闪,一泓秋
水,已横在身前。紧接着,霜眉一轩,瞋目望着江天涛,怨声道:「江施主请亮
剑。」

  江天涛淡淡一笑,道:「道长与在下,都用柔枝岂不更好?」

  涤尘狠狠的一摇头,沉声道:「贫道认为用实剑,更能发挥剑的精奥。」

  江天涛朗声一笑,道:「也好,只是在下的丽星剑功能削金断玉,以利器争
强,胜之不武……」

  涤尘末待江天涛话完,立即怒哼一声说:「贫道手中这柄剑,也非凡品。」
说话之间,故意力透剑身,顿时寒芒暴涨。

  武当三尘在剑术上,均有数十年的造诣,江天涛表面神色自若,但心里已提
高了警觉。于是,顺手丢掉手中柔条,淡淡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就
亮剑向道长讨教几招武当绝学。」学字出口,横肘撤剑,手按哑簧,暗透真力,
呛啷一声清越龙吟,彩华如电一闪,光芒暴涨三尺,周围数丈内,立时洒上一层
薄薄扁辉。

  红尘道长等人一见,俱都面色大变,知道涤尘老道要想在如此飞射三尺的剑
芒中欺进已属不易,要想取胜尤难。松鹤道人和武当四剑客,不但没有了傲态,
而且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忧急之色。

  立在江天涛对面,吹胡子瞪眼睛的涤尘老道,瞪着江天涛手中剑芒伸缩,彩
华夺目的丽星剑,早已惊呆了。这时,他才知道,对面年纪轻轻的九宫堡新任堡
主江天涛,确如外界所传且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时深悔贸然出场,而且硬逼对方
出剑,看来自己数十年创出来的一点声名,今夜就要断送在对面的年轻人手里。

  一想到自己的声名即将断送于眼前,暴烈的怒火,突然高炽起来,不由蹙眉
厉声道:「剑已出鞘,江施主何以还不递招?」

  江天涛看了武当群道的神色,以及涤尘老道的兀立发呆,知道已收到了炫赫
之效,只要武当掌门红尘道长,知难而退,略微出声阻止,他便趁机收剑!

  岂知,红尘道长正在苦思对策,而涤尘老道已开始叫战,江天涛只得扣剑拱
手,朗声道:「如此在下有僭了。」了字出口,飞身前扑,手中丽星剑,一招仙
人指路,振腕点向涤尘老道的咽喉。

  涤尘老道,久经大敌,知道江天涛这招仙人指路,可实可虚,变化神奇,因
而,不待江天涛剑势走实,绝不还击。岂知,江天涛剑路与众不同,剑至中途,
突然光芒暴涨,剑尖一颤,立变三朵瑰丽眩目的剑花。

  涤尘老道心中一惊,本能的滑步旋身,剑走偏锋,迳扫江天涛的曲池。就在
涤尘出剑的同时,江天涛的剑式倏然再变,三朵瑰丽剑花中幻起一道青濛匹练,
丽星剑闪电削向涤尘的双肩。

  涤尘老道,终归是用剑的老手,而且在武当剑术上也有了相当的火候,对这
些昔通剑式,仍可从容应付。而自幼即得海棠仙子苦心亲授的江天涛,仅用普通
剑式和一两招「芙蓉剑法」,迎战涤尘,已经是游刃有余了。于是,两人相互攻
守,愈战愈烈,只见剑光不见人影!

  红尘道长看得出,虽然已经交手了十多招,江天涛似是仍末施展九宫堡仗以
威震武林的丽星剑法。而且,根据江天涛的飘逸身法和沉稳的剑势,知道江天涛
要迫使涤尘将武当剑法施展完了,仍以普通剑式将涤尘击败。那时,不但没有看
出一招丽星剑法,而江天涛却瞭解了武当剑法的全貌,后天龙首大会上,也许三
五招,便被江天涛将武当的席位踢掉。

  心念至此,红尘道长不由急出一身冷汗,急忙举起手中金丝拂麈正待喝阻,
蓦闻剑光中,突然暴起涤尘老道的大喝道:「江施主为何不施展丽星剑法?」

  接着是江天涛的朗声一笑道:「道长你要准备了!」了字出口,场中突然耀
眼一亮,彩华大盛,丽星飞洒,周围数丈内,立即涂上一层彩霞。同时双方身形
俱都清晰可见,涤尘老道,正以武当绝学「麻姑献寿」,幻起一片如林剑影,力
敌江天涛的「丽星万点」。

  江天涛末待招式用老,疾变「星月映雪」,一片深黄光华中,寒星点点,地
面洒满弓寒光,迳奔涤尘的中爬粒涤尘老道心头猛然一震,脱口一声惊呼,奋力
回剑,疾迎江天涛电掣而下的丽星剑。江天涛不愿以利刃斩断涤尘的兵器,只得
再变「星转斗移」,直向涤尘老道肩井刺去。

  涤尘没想到江天涛的剑式如此神奇,而变招尤为神速。这时蓦见耀眼彩华挟
着丝丝剑啸,和砭骨寒气,直奔面门,心知这招躲不过,索性拚了!心念已定,
大喝一声,连人带剑,猛向江天涛冲去。

  江天涛没想到涤尘黔驴技穷,竟想同归于尽,心中一惊,滑步旋身,擦着涤
尘的身边,冒险滑向对方身后。

  涤尘杀机已起,诚心将江天涛毁在当地,就在江天涛滑过身侧的同时,左掌
倏然举起,闪电向江天涛的肩胛劈去。

  红尘道长对涤尘冒险进招,已经感到有些不妙,这时见涤尘又暗施煞手,真
是又羞又惊又怒,不由脱口大喝:「不可……」但是,已经迟了。

  只见滑身而过的江天涛,正极端恼怒之下,左手一招「李王托塔」,已将涤
尘老道的左腕握牢。紧接着,一声轻蔑沉喝:「道长末免大欠磊落了。」了字出
口,奋力一送,涤尘一声闷哼,身形踉跄前冲,去势甚疾就在这时,黄影一闪,
一声大喝,立在场外观战的武当第一剑客侯如平,飞身向前,立即伸臂去扶。

  但是,江天涛的推送力猛,涤尘老道的身形,冲力又足,加之侯如平正在前
扑,蓬的一声大响,接着蹬蹬连声。侯如平拿桩不稳,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涤
尘老道,也仆在侯如平的身上,立即表演了一式确确实实的「饿虎扑羊」。

  红尘道长一见,顿时涨得老脸通红,久久说不出话来。涤尘老道,左臂一撑
地面,挺身跃起,怨毒的望着江天涛,只气得老脸铁青。

  江天涛不耻涤尘老道的暗袭行为,因而冷冷一笑沉声道:「在下收手不及,
希望道长不要介意才好。」说罢,看也不看涤尘一眼,横肘收剑,「沙」的一声
将剑送回剑鞘内。

  就在他将剑送回剑鞘内的同时,蓦闻涤尘震耳一声大喝:「困住他。」喝声
甫落,黄影闪动,武当四剑客,闻声飞身而出,个个轩眉瞪眼,俱都满面怒容,
立即将江天涛团团围住。紧接着,寒光连闪,呛啷连声,四柄森森长剑,同时撤
出鞘外。

  江天涛一见,顿时大怒,不由仰天发出一阵哈哈怒笑,接着,极轻蔑的笑声
道:「久闻贵派四象剑阵,固若金汤,奇奥绝伦,迎敌交战,无役不胜,在下今
夜连番领教贵派绝学,获益匪浅,幸何其多。」

  说此一顿,转首望着红尘道长,含意颇深的继续说:「贵派的四象剑阵,全
靠密切合作,互应灵活,但,老阴六数,末旺水绝,为其最脆弱之处,攻少阳而
以木引火,诱少阴而以土克金,其阵立破,贵派剑阵中的这一缺点,不知道长可
曾改过?」

  如此一述,武当三尘和四大剑客,个个面色苍白,俱都浑身一战,因为江天
涛所说的,正是大破四象剑阵的唯一要诀。

  红尘道长心中怦然一动,恍然似有所悟,不由急声问:「敢问少堡主,尊师
何人?」

  江天涛见问及师尊,立即肃容拱手道:「家师乃幕阜山系舟峰,道号海棠洞
主……」

  红尘听得心头一震,再度急声问:「可是昔年的江南女侠?」

  江天涛立即肃容颔首道:「不错,正是家师昔年行道江湖的雅号。」

  红尘道长一听,立即稽首道:「本派所创四象剑阵,近二十年来,仅有一人
脱困破阵,那人就是尊师江南女侠。所谓名师出高徒,四象剑阵自是困不住少堡
主,今夜天色已晚,明日大会,贫道当再向少堡主拜领教益。」

  江天涛剑眉微轩,朗然一笑道:「在下曾明言在先,本堡无意争取晋级。」

  红尘霜眉一蹙,十分迷惑的问:「少堡主何以要礼让至此?」

  江天涛立即肃容拱手道:「家严昔年不与责派争衡的主因,乃尊敬贵派上届
掌门玄灵上人,终年奔波,造福武林,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伟人,是以在下恪
尊父命,仍保原位,期于道长邻座,俾能时领教益。」

  武当三尘,四大剑客,以及数十道人,俱都听得十分感动,无不机佩陆地神
龙江老堡主的海阔心胸和礼让美德!

  红尘道长急忙稽首,朗声宣了个剑号,道:「令尊江老堡主,名扬海内,誉
满武林,黑白两道的英雄侠士,敬赠雅号陆地神龙,老堡主可谓当之而无愧。今
夜少堡主大驾莅临,本当盛筵款待,聊表感谢之忱,怎奈野营在外,诸多简陋,
不便挽留,尚祈少堡主见谅是幸。」

  江天涛谦和的一笑,道:「冒昧造访已属不当,怎敢再行叨扰,方才失礼之
处,尚请三位道长见谅,在下就此告辞了。」说罢拱手,深深一揖。

  武当三尘急忙还礼,同时朗声道:「江少堡主慢行,恕贫道等不远送了。」
话声甫落,乐器齐鸣,清越悠扬的乐声,飘绕半空,数十老道,纷纷竖掌,肃立
目送。

  江天涛揖罢直身,说声:「请止步!」迳向狭谷口走去。前进中,仰道一看
夜空,已近三更,想到马云山等人,必已发现他不在帐中,焦急情形可想而知。
因而一进狭谷口,立即展开轻功,沿着来时的路径,直向营地如飞驰去。

  登上小谷后的矮峰,凝目一看,发现九宫堡的营地中,灯火点点,一如来时
般宁静,林外担任警戒的堡丁,依然立在原地末动。

  江天涛看了这情形,断定马云山等人,也许尚不知他已离开小绿谷,于是,
驰下矮峰,直向小比边沿的削壁前驰去。

  尚未到达削壁下,蓦见前面乱石矮松中,突然立起一个魁伟身形,同时,有
力的低声问:「可是少堡主?」

  江天涛一听,知是铁拐震九州马云山,急忙歉声道:「马前辈,是我。」说
话之间,已至近前,发现马云山神色凝重的面孔上,充满了焦急和不安。

  马云山见少堡主安然回来,放心不少,一俟江天涛刹住身势,立即关切的问
道:「少堡主可是去了武当派?」

  江天涛俊面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们回去谈。」

  马云山一听,立即在腰间取出一个四才多长的小竹筒,一按哑簧嗤的一声,
一道火焰直射夜空。

  江天涛仰首一看,叭的一声炸开九朵火花,正是九宫堡特制的焰火讯号,他
知道马云山正在通知金剑英等人回来。于是,两人疾泻而下,迳向中央的疏林营
地驰去。到达林缘,警卫堡丁,俱都以惊异的目光望着江天涛和马云山两人。

  这时,看守营地的雪丹凤、汪燕玲、朱彩蝶和邓丽珠,已慌张的迎了出来。

  朱彩蝶一见江天涛,立即嗔声埋怨,道:「涛哥哥,你往那里去了,吓死人
了,也不讲一声,我去石头哥那边去找你,他说你根本没去。」

  江天涛向着四女一笑,没有说什么。马云山在江天涛身后,强自含笑,挥了
挥手,示意到议事帐蓬内再说。

  于是,四人匆匆走至议事帐蓬,赛扁鹊谢感恩第一个由谷口方向赶回来,接
着是陈振铎。但两人看了马云山和朱彩蝶等人的神色,仅向着俊面展笑的江天涛
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江天涛进入灯光如昼的议事帐蓬,第一眼看见的是正中大椅前的桌面上,放
着一叠各式各样的大红拜帖。走至大椅前来不及落座,立即低头翻阅那些拜帖。
只见每一张拜帖的封皮上,都有一个代表着该门派的标志。

  最上面的一张,是少林寺的拜帖,封皮上的标志是一项中间有个金佛字的昆
卢僧帽。第二张是丐帮的拜帖,上面绘着一个讨饭袋和一根打狗棒,在标志的两
边,倘写着八个金字:吃尽四海,讨遍八方。江天涛读罢,不自觉的莞尔笑了。

  这时齐鲁大侠金剑英和小李广钟清,以及金头鳌宁道通三人也进来了,但两
人看了帐中的情形,和马云山等人递了一个眼神,立即悄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江天涛继续翻下面看的拜帖,是:峨嵋、崑仑、点苍、邛峡、衡山、武当、
雪山、长白、崆峒、华山、三钗、大黄庄、飞云谷、龙刀会、绝毒门、月梦湖、
琅琊岛、乌拉海、吐鲁番、娘子寨、摩天岭、大洪山……

  看至大洪山,江天涛特地看看张石头的拜帖上绘的什么标志,一看之下,竟
是一块大石头,不由快意的哈哈笑了。就在他愉快大笑的同时,篷帐外突然传来
一阵浑厚苍功,充沛有力的斥骂声:「好个小子,我秃头特地到镇上,花花绿绿
的地方去找你,结果你小子倒先回来了。」

  话末说完,飞蛟邓正桐,已由帐门外奔了进来。邓丽珠听了「花花绿绿」四
个字,知道老爹去的不是好地方,因而娇靥一红,立即嗔声说:「爹……」

  邓正桐进帐一看众人凝重肃穆的神色,心知有异。这时见爱女粉面一红,误
以为他又忘了改变称呼,急忙又同着江天涛一抱拳,谦和的道:「少堡主适才外
出,让属下找得好苦……」话末说完,马云山等人再也忍不住笑了。

  江天涛急忙一肃手,笑着道:「邓前辈请坐。」邓正桐低声应了个是,就在
马云山桌对面的一张椅上坐下来。

  江天涛见人已到齐,立即将末看完的一些拜帖放在桌侧,面向马云山,问:
「我们的拜帖是否已送至各门各派的掌门人?」

  马云山立即欠身道:「中午少堡主一到,谢兄立即派人火速将拜帖送去,这
些拜帖,是各派接到少堡主的拜帖后,才送来的。」

  江天涛恍然似有所悟的「噢」了一声,道:「难怪红尘道长一见面便说旅途
乍到,原来是他根据我们的拜帖……」

  话末说完,飞蛟邓正桐,猛的一拍大腿,不由兴奋的道:「小子,你可是去
找武当派的那三个牛鼻子去了?」

  江天涛俊面一红,极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道:「不错……」

  邓正桐一听,再度一拍大腿说:「快些说说经过。」

  江天涛首先说明他去武当营地的目的,在使红尘等人知道丽星剑法较之武当
镇山剑法并不逊色,而使他们今后不再自我夸耀而诋毁九宫堡。接着,将前去武
当营地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邓正桐一听,由极端兴奋的道:「小子,你硬是要得,我秃头闷在心头多年
的气,你小子总算给我出了。」

  邓丽珠见老爹仍是一口一个小子,不由再度嗔声道:「爹,你自己说的话,
你自己都忘了。」

  邓正桐一听,举手一拍秃头,自我解嘲的道:「我秃头又忘了!」

  马云山和金剑英,眉头一皱,同时忧心的道:「邓兄明日大会上,如果也忘
了……」

  飞蛟邓正桐一听立即正色道:「你们真把我秃头看得那么没用,告诉你们,
到了明天大会上,我比你们都有礼貌……」话末说完,整个帐蓬内,立即掀起一
阵愉快大笑!

  星移斗转,鱼腹乍现,又是晨曦时光。阵阵喧哗人声和马嘶,将睡梦中的江
天涛惊醒了,他知道,参观龙首大会的天下英豪,已开始由山麓拥入星子山了。
他披衣而起,匆匆梳洗,就在帐中早餐,接着盘坐调息。

  这时,整座小绿谷内,除了陈振铎,悄悄指挥着近百堡丁,准备赴会事宜,
马云山、邓正桐等人,俱鄱在个人的帐篷中,养精蓄锐,调息运功,准备中午在
大会场上,迎战来自各派的高手劲敌。辰时一过,随江天涛前去参加大会的人,
立即在议事帐蓬中集合。

  江天涛精神焕发,马云山等人神情奕奕,雪丹凤、汪燕玲、朱彩蝶和邓丽珠
光颜照人,杏目闪辉众人依序落座,就昨晚决议的事项,再度复议了一遍,立即
走出帐来。江天涛儒巾蓝衫,腰悬丽星剑,英挺俊拔,飘逸潇洒,卓卓不凡。

  雪丹凤是一身白衣,汪燕玲一身黄衣,有如仙女下凡,跟随在江天涛左右。

  朱彩蝶一身艳红劲衣,短剑氅,背插血红剑柄,血红剑穗的三尺长剑,紧紧
踉在江天涛的左侧,准备在大会场上,尽败剑手,扬名天下。而她真正的用心,
却是让天下英豪知道她不协助身为大洪山主师兄张石头,而协助江天涛,是因为
她已是名符其实的九宫堡的少夫人了!

  邓丽珠穿着一身猩红亮缎劲装,足登一双贴金浮花小蛮靴,手持朱红弹弓,
胁挂缕银弹袋,紧紧蹍在江天涛的右侧。她的想法虽然和朱彩蝶不同,但目的却
一致,她不但要在大会上为九宫堡争光,讨得江天涛的欢心,更要使她的精湛弓
法,技压群雄,一鸣惊人。尤其让天下英雄知道,飞蛟邓正桐虽然没有儿子,但
却有一个弓法神奇,貌若娇花的美丽女儿。

  铁拐震九州马云山,手持沉重的镇铁拐,飞蛟邓正桐手提重逾百斤的大铁。
齐鲁双侠金剑英,黄衫飘飘,腰内缠着极少出手的亮银索子鞭,小李广则提他仗
以名成的红缨短枪,金鳌头宁道通,胁挂镖囊,肩插金背大单刀,和他并肩前进
的是背着药箱子的赛扁鹊。

  这一行人虽然不多,但却俱是昔年名噪一时,威震一方的一流高手!其中,
仅陈振铎指挥堡丁,赛扁鹊负责救护,不准备下场交手外,其余几人足够应付。

  来至疏林外,早已准备好了三十余四健马,分别拉在身材魁梧的堡丁手里。
一个高大堡丁,两手掌着一面五尺见方的蓝缎大锦旗。

  锦旗的中央,绘着一个大银环,四周连锁着八个小银环,旗边缀着银丝穗,
在艳阳的阳光下,银辉闪闪,既壮丽又庄严。这面锦旗,正是九宫堡的代表旗,
也是参加龙首大会入场的标志。

  陈振铎一见江天涛等人出来,立即命堡丁将各人的马匹拉过去。江天涛由休
丁的手中接过小青,一俟朱彩蝶、马云山等人都有了马匹,立即认镫跨上马鞍。

  留守营内的数十堡丁,立即兴奋的振臂欢呼:「恭祝少堡主旗开得胜,马到
成功。」

  江天涛端坐在马上,谦和的展着微笑,高举着右臂,频频颔首,接着,由掌
旗的堡丁,乘马前导,出了青竹营门,迳向山口走去。出了山口,转入大会指定
的山道,直向深处放马驰去。

  这时,辰时将过,凡是前来参观大会的各路英豪,早已进入会场,现在进入
山区的,大都是各门各派的首领和率领的高手。穿过一座茂盛松林,登上一座横
岭,只见岭下正有二十几四健马,沿着谷边,如飞驰来。

  江天涛凝目一看,只见当前一匹马上掌旗的人,竟是一个健壮的灰袍老道。
灰袍老道掌的大锦旗是灰绿旗面,墨绿边,中央绘着三柄长剑,剑尖相抵,形如
人字。旗后第一匹马上,是一个俗不俗,道不道的背剑中年人。邓丽珠闻声缓缓
收住小红,转首向老父望来,娇靥上充满了怒容。

  邓正桐立即大声道:「你何必在此争这口气?稍时当着天下英雄,你尽可好
好的收拾他们……」

  朱彩蝶忿忿的插言道:「邓前辈可知邛峡派是第几级?」

  邓正桐略一沉思道:「第三级,第一把蓝漆椅。」说话之间,已到了邓丽珠
停马之处,邓正桐立即挥了挥手,示意爱女跟在向她微笑的江天涛马后前进。

  朱彩蝶一俟邓丽珠忿忿的拨马入队后,继续不解的问:「马前辈不是说根据
大会规定,不可越级挑战吗?」

  正在蹙眉望着争道抢先的邛峡派的马云山,立即解释道:「新进龙首不在此
限。」

  邓丽珠关心的问:「马前辈看邛峡派会不曾向我们挑战?」

  马云山毫不迟疑的道:「根据这这情形,当然会挑战,否则,他们看到我们
九宫堡的标旗,应该停在路口,让我们先过去,如果不愿照面,尽可将马速放慢
下来。」说话之间,岭下邛峡派的马队已抢进正道,落英剑客单于田的马距离江
天涛仅二三卡丈距离。

  江天涛静静的望着邛峡派的马队,势如狂风般驰过去,他英挺的俊面上,除
了一丝微笑,没有任何表情。跟在邛峡派后,又绕峰越谷奔驰了一阵,已到了那
道宽广的乾涸卵石河道。越过河道,即见断崖下的一道缺口处,立着数名身穿灰
僧袍,斜披黄袈裟的中年僧人。前面的邛峡派,人马停了稍顷,立即进入断崖缺
口。

  江天涛催马前进,距离断崖缺口尚有数丈,几个中年僧人,已经合什当胸,
其中一人朗声说:「少林三代弟子,奉命在此恭迎少堡主。」

  江天涛急忙勒马,拱手谦和的道:「不敢当,诸位大师辛苦了。」

  正中僧人道过谢,继续道:「贵堡进场入口标牌是丙丁火,请少堡主由此前
进,走第一座高峰南麓,即可到达。」

  江天涛道过谢,立即催马前进,通过缺口绕到第四座高峰,地势渐渐上升,
似是一道斜岭,同时已到听到阵阵沸腾般的喧哗人声!

  再前进数十丈,发现斜岭的颠顶上,果然有一方白漆木牌,上写六个黑漆大
字:丙丁火,九宫堡。同时,在木牌的左右二三十丈处,早已立满了其他门派的
乘马高手,和代表旗到达木牌近前向下一看,目光同时一亮只见斜岭下,人面闪
闪,万头钻动,红红绿绿,五颜六色,竟是一座方圆数百丈的盆形大绿谷。

  乍看之下,目为之眩,来自天下各地的英雄豪杰,至少有三万人,较之大洪
山金面哪吒以武会友大会上的武林英豪,多出何止十倍,足见五年一届,轰动整
个武林的龙首大会,毕竟不同凡响。

  江天涛游目细看,只见盆谷中的三万英豪,分别坐在东、西、南三面,成行
成列,毫不紊乱。由谷边起,筑有无数通道,直达斜斜上升的岭颠,是以一眼看
来,大会场上,次序井然。尤其,每一条通道的尽头,即有一方属于各门各派的
木牌,江天涛这时才发现,他的马前,就有一道徐徐下料的道,而且,位置恰在
中央。谷的正北面,分层分级,搭着无数座彩棚。

  最高的一层,有彩棚三座,正中为金色,左右为金红,三棚中各有一把金红
锦披大交椅,其余均为金红色的高脚圆凳。第二层,有四座彩棚,一律黄色,各
有一把淡黄锦披大椅。第三层,有五座彩棚,一律蓝色,第四层有六座彩棚,一
律银灰色,五层七座,深紫色,六层八座,一律水绿色。

  上下六层,共有三十三座彩棚,俱都椅空无人,在艳丽的阳光下闪闪生辉,
十分壮丽。盆谷的中央是一片十丈方圆的平坦广场,场中有箭靶,线锤,巨鼎,
大石,高桿,云斗,俱是比武较技用的器械。

  游目再看,东西南三面拱形岭颠上立满了各门各派的人员马队,锦旗飘扬,
五颜六色,旗上绘着各式各样的标志。有的绣苍鹰,有的绘猛虎,有的绘大刀,
有的绘铁掌,形形色色,目不暇接,大都代表着该门派的武林和威仪。其中以三
钗帮的阵容最浩大,旗帜最多,除了金、银、碧三面大旗外,尚有内外三堂的六
面大旗壮声势。

  金、银、玉三钗,分乘黄白青三匹健马,品字立在当前,吸引了数逾二万英
豪的双眼,纷纷翘首上看。大洪山的入场位置,在正东面,新任山主张石头,一
身黑缎劲装,跨骑霹雳豹,神气活现。锦旗的后面三马上,是红旗坛主蒙乐昌,
白旗坛主傅玉青,和蓝旗坛主孙元湖。在三位坛主的三面大锦旗后,也有二三十
匹健马,马上的劲装人,想必是大洪上的香主,执事。

  这时整个大会场上,人影蠕动,喧声鼎沸,在各色锦旗扬飘的拱形岭颠上,
起起彼落的响着烈马长嘶。镑门各派的马上高手不时仰首看看几近中天的红日,
因为,再有个把时辰,就要入场了。

  江天涛看了这等雄伟,壮丽,盛大空前的伟大场面,也不禁感到神情激动,
血脉贲涨。看看那些高坐马上,雄纠纠,气昂昂的各派高手,俱都是期待多年,
准备在本居龙首大会上,大显身手的人。心念至此,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对面斜
岭上五颜六色的各级彩棚,的确给人无比的诱惑。尤其,最高一层的三张金红锦
披大椅,高高在上,谁不想坐?

  就在这时,灰衣老人陈振铎,已悄悄走至马侧,微一躬身,低声道:「大会
即将开始,请少堡主到后面进餐。」

  江天涛回头一看,后面七八文处,已搭起一座临时帐蓬,十数堡丁,正在里
面开酒摆菜。于是谦和的点点头,翻身下马,迳向帐蓬走去。由于大会揭幕后,
极可能有人立即下场交手,因而,每个人面前的酒,仅是互举杯预祝胜利之用。

  众人匆匆饭罢,齐鲁大侠首先提议道:「稍时大会揭幕后,由午时至薄暮,
均是新进龙首们保位晋级之战,本堡级位最高,势所难免,邛峡派的新任掌门人
落英剑客单于田,必然会向本堡挑战……」

  邓丽珠仍想着邛峡派抢道的事,因而忿忿的道:「稍时单于田敢向涛哥哥挑
战,我定要重重的教训他一顿!」

  金剑英微微挥手,谦和的道:「龙首对龙首,随员对随员,姑娘可与他的几
个师弟迎战,不过,邛峡是剑派,以剑为主,第一阵还是由朱姑娘迎战!」朱彩
蝶立即颔首应了声是。

  金剑英继续道:「点苍派新任掌门白亮鞭魏季高,为点苍三英之首,不但鞭
艺精绝,而且掌力浑厚,少堡主应该注意。点苍二英赛纯阳沈维仇,擅用双拐,
臂力惊人,届时由马兄应战……」

  话末说完,飞蛟邓正桐立即瞪眼沉声道:「我的军师老弟,当别忘了还有我
秃头哩!」

  金剑英淡淡一笑,说:「邓老兄别急,须知真正的劲敌是第二级第一把黄漆
椅上的峨嵋六老,这六个老和尚,没有一天不梦想着坐第三把金红椅,甚至第二
把金红椅,由于老堡主这一关一直打不过去,所以也就没有资格问鼎第二把金红
椅了。」

  邓正桐一听立即轻蔑的道:「有我飞蛟邓在此,那六个老秃驴休想进级。」

  金剑英立即正色道:「这就是了,百灵的金瓜杖,百通的降魔杵,百凡的铁
禅杖,百慧的方便铲,百空的大戒刀,都是近百斤的重兵器,非你老兄的百斤大
铁桨不足震赫退敌。」

  邓正桐得意的嘿嘿一笑,晃着秃头沉声道:「老弟台,你可别尽为我秃头吹
嘘,实在说,我还真没将峨嵋六老放在眼里。」

  马云山立即接口正色道:「峨嵋掌门斑霆禅师的七七四十九招玉如意,除在
老堡主手下,略现下风外,数十年尚未逢到敌手。」江天涛知道马云山的用意,
立即会意的点了点头。

  金剑英继续道:「至于大洪山主张石头,大家都是朋友……」

  话末说完,朱彩蝶立即娇哼一声,嗔声道:「石头哥最不知上进,昨夜我问
他要晋几级,你们猜他怎么说?哼,他说能在龙首大会上有把椅子坐,看看热闹
就可以了,何必和他们争名夺位!」众人一听,都忍不住笑了。

  金头鳌宁道通道:「只怕下届大会,连看热闹的椅子也被人挤掉了。」

  朱彩蝶轻「噢」一声,立即不解的问:「为什么?宁前辈!」

  宁道通笑着道:「大会只有三十三个席位,不管增加多少门派帮会,都不再
增加席位,所以新成立的帮派,要想加入龙首大会,必须在休会的五年中,先夺
下最末的椅位,才有资格在大会上向其他较高级位的门派挑战。」

  小李广听得剑眉一蹙,不由迷惑的问:「照宁掌院如此说,第三十三把椅位
的门派,岂不是终年席不暇暖,夜不安枕,时时在备状态中度过五年吗?」

  宁道通立即正色道:「所以最后一张椅子,始终没人坐嘛!」如此一说,众
人再度哈哈笑了。

  笑声末落,轰隆一声震撼山野的炮响,就在大会上传来。紧接着三万英豪,
顿时发出一阵惊涛骇浪,直上苍穹的骇人欢呼。众人心中一惊,马云山即对江天
涛道:「少堡主快就位,各派就要入场了。」

  江天涛闻声而起,略微整理一下儒巾蓝衫和佩剑急步奔出帐外。到达帐外,
只见东西南三面岭巅上的各级高手,个个神情紧张,纷纷纵身上马,到处响着烈
马惊嘶。

  江天涛刚刚奔至小青近前,正北岭巅上,轰隆一声震天炮响,同时冒起一股
浓重尘烟,满谷三万英豪的欢呼之声更热烈了。

  马云山飞身上马,同时急声说:「少堡主,少林派的掌门人元台大师,就要
莅临场了。」

  江天涛上马一看,只见满谷的天下英豪,都站起来了,正北最高级的中间金
色彩棚内,已有数名身披黄袈裟的僧人肃立左右。这时,群情激动,喧声沸腾,
岭巅上各门各派的掌门和高手,俱都端正的坐在马上,待命入场。

  「轰隆」一声,第三炮又响了。满谷的天下英豪,顿时静下来。只见正北岭
巅上,列队走来数十身披各色袈裟的僧人。当先一人是个霜眉垂目,满面慈祥,
身穿一袭月白僧袍,肩披一方朱红织金袈裟的老和尚。老和尚面色红润,目闪柔
辉,一蓬银髯,飘散胸前,神色肃穆,步履稳健,迳向金色彩棚走去。

  任何人都知道,这位慈眉善目的有道高僧,即是领袖武林,主持本届大会的
少林掌门元台大师。元台大师的身后,跟着四位身披大红袈裟的老和尚,其余三
四十名僧人,一律披杏黄袈裟。

  这时满谷英豪,俱都以极轻的声音,指点着少林寺的元台大师和其余僧人。
元台大师,进入正中金色彩棚,肃然立在金红锦披大椅前,左手扣着念珠,立即
将右手缓缓的高举起来。大师的右手一举,早已在立棚外的一个身披杏黄袈裟的
胖大和尚,立即气纳丹田,运功高呼:「入场。」

  这声高呼,声沉气足,满谷英豪,个个耳闻,是以,呼声甫落,满谷一片震
天掌声,在正北岭巅上,立即响起一阵极缓慢,极深沉的「咚咚」巨鼓声。同时
一阵此起彼落的杂乱马嘶,起自东西南三面的岭巅上,所有候立在木牌以外的各
派人马,纷纷沿着通道,催马向岭下的盆谷中走去。

  江天涛控缰策马,端坐鞍上,不疾不徐的走下通道,满谷英豪,纷纷侧首向
他望去。因为,这位九宫堡的少堡主,虽然出师慬慬数月,已是一位驰名海内,
震惊江湖的少年英杰。尤其,未及弱冠之年,便接掌了声威满武林的九宫堡,而
跻身龙首大会,真不知妒煞羡熬了多少年轻高手。

  根据外间的传说,他的武林高,剑术精,内力雄厚,掌法无敌,不但可以保
持既有的席位,而且晋级,轻而易举。

  到达谷底广场,各派人马,密集而立,面向正北,作成一个「凹」形,听候
唱名就位!立在江天涛左右的两派人马,左是崆峒派,右是长白山。

  崆峒派当前一人,是一个头束金钩道冠,颏蓄五绺长须,背插双剑,身穿灰
袍的中年道人。中年道人,扫帚眉,三角眼,端坐马上,一脸的轻蔑神色,对身
侧马上的江天涛,看也懒得看他一眼。

  江天涛不需去问马云山等人,便知身背双剑的灰袍老道,就是崆峒派的掌门
人玄非道人。玄非道人身后的大锦旗上,绣着两柄交叉长剑,左右和中间,尚绣
有三颗火焰熊熊的磷火弹。跟在玄非道人身后的马队上,有俗有道,大都背剑,
其中尚有几个不俗少女,不时瞟一眼江天涛的俊面。

  长白派的当前一人是位身躯修伟,银髯霜眉扁脑袋,目光炯炯的红面老人。
红面老人,骑黄骠马,披一袭藏蓝大风氅,看不见他携有何种兵刃。老人的身后
俱是身骑高头大马的彪形大汉,个个浓眉大眼,一律提着奇形兵刃,看来俱都孔
武有力,其中也有几名秀丽脱俗的少女。

  江天涛知道,红面老人,必是长白派的掌门人万字双夺李公亮。李公亮以及
长白派的门人弟子,虽然没有傲慢不屑神色,但却有一种倚老卖老自诩是老龙头
的神态。马前其他门派,有的对江天涛冷眼相觑,有的似睬不睬,有的以怀疑的
目光望他,有的倨傲轻蔑的瞟他一眼。

  江天涛对这些形形色色的嘴脸,也懒得一一浏览,一双朗朗星目,一瞬不瞬
的注目着少林派的金色彩棚前的那个胖大和尚。因为,所有参加龙首大会的各门
各派,均须由他唱名入座。唱名入座的目的,不但可以让天下英豪知道到会的门
派有多少以及那些门派没参加,而且,还可避免争先入座的紊乱。

  蓦闻一声巨钟大响,慢缓而深沉的鼓声立时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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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三章 龙头大会

  接着,在嗡嗡的钟声余音中,胖大和尚举起一张大红名单,望空朗呼:「武
当派,掌门人红尘道长,就位……」

  立在前面马上的武当群道立即暴声应喏,纷纷跃下马来。满谷三万英豪中,
与武当派有渊源的人,立即掀起一阵欢呼。

  呼声稍歇,胖大和尚望著名单,继续朗声高呼:「幕阜山,九宫堡,新任堡
主江天涛,就位……」位字尚末出口,满谷三万英豪,立即暴起一阵惊天动地,
震山撼峰的如雷欢呼,久久不歇,直衡霄汉。

  斑高在上的胖大和尚望着满谷形如疯狂的群豪,直摇大头,因为他自觉他的
高大嗓门压不住这阵惊涛骇浪般的惊人欢呼。其余各派掌门人,有的面色铁青,
有的为这一株武林奇葩而展笑,有的机叹英雄出少年,而感慨的摇头。

  江天涛和朱彩蝶、马云山等人,在欢声雷动中,纷粉下马,在两侧马上数百
道各种不同的炯炯目光注视下,从容前进。旁派掌门和高手们的目光,一致随着
江天涛前进的背影向前看去,一看之下,俱都面色一变。

  只见武当派的掌门人红尘道长以及两位长老和武当四大剑客等人,依然立在
近斑斓高阶前,尚未登阶就位。尤其武当三尘,个个展笑,频频颔首,分明在向
江天涛招呼,等候这位九宫堡的新任堡主同时登阶。

  江天涛看了这情形,即和马云山等人,同时步行再快。当江天涛经过三钗帮
的马前时,发现除金钗富丽英向他微颔螓首,强自绽笑外,银钗皇甫香,和玉钗
萧湘珍,都激动的凤目湿润,旋动着泪花。当然,江天涛尚不知三面斜岭上的三
万英豪中,尚有立在人群中的一个国色天香,娇艳如花的少女,也正兴奋的忍不
住凤目蕴泪呢。

  江天涛经过大洪山队前时,坐在霹雳豹马上,挺着大肚子的张石头,正在向
他嘿嘿微笑,竖着大姆指头。但,江天涛一抬头,发现神鞭赵沛丰父子和双笔判
韦长顺,赫然也在大洪山的马队中,而且正向他展笑颔首。江天涛一见赵沛丰,
在匆匆前进中,急忙谦和的拱拱手。

  到达武当三尘近前,急忙拱手彼此寒暄。武当三尘,神色谦和,单掌稽首,
一如对待陆地神龙江老堡主,松鹤老道和四大剑客,俱都肃立一侧。邓正桐一向
对武当三尘不假词色,这时也破例点点秃头笑一笑。

  红尘道长在右,江天涛在左,两人并肩登上高阶,其余人等,鱼贯跟在两人
身后。

  任何人看得出,没有九宫堡的这一关在武当前面挡着,武当派的宝座,也早
已不保了。如此一来,不啻在新进龙首邛峡派,和点苍派的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因为,就以武当四剑客平素那等自恃自傲的人物,今天见了九宫堡的江天涛,脸
上的傲态也不见了,江天涛的剑术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但,正因为如此,点
苍和邛峡,更不甘示弱,即使在大会上丢人出丑,也要斗斗江天涛。

  峨嵋六老更是大动嗔念,暗泛怒火。尤其,看了跟在江天涛身后的马云山、
邓正桐,以及金剑英和金头鳌等人,俱是名噪江湖的一流高手,以他们的声望震
武林,足可跻身龙首。但是,他们却成了江天涛手下的属员,因而六人对夺取第
三把金红椅的晋级希望,又觉得渺小而无把握了。

  江天涛和红尘道长,先向元台大师见礼,寒暄,接着,红尘率领武当群道向
右,江天涛率领着朱邓二女和马云山小李广等人向左。

  这时,满岭满谷的群豪,欢呼之声,此起彼落,胖大和尚不时朗声唱名,以
下各级的门派,也正粉纷依序进入彩棚就座。

  江天涛在金红大椅上,俯首一看,三钗帮的彩棚,就在他的脚下。直到现在
江天涛知道三钗帮在龙首大会上,竟是位高二级的第四张大椅,而且,双方近到
彼此可以交谈的距离金钗富丽英,向着江天涛谦和的笑一笑,皇甫香闷闷的坐在
富丽英的椅后高凳上,似是在暗自生气玉钗彩虹龙女萧湘珍,藉着向汪燕玲、雪
丹凤、朱彩蝶和邓丽珠四人挥手致意,趁机给爱郎深情的一瞥。

  就在这时,身后岭巅上,「当」然一声巨钟大响。紧接着,满谷三万英豪,
立时静下来,但仍响着暗潮似的嗡嗡低声议论声。

  江天涛俯首一看,所有参加龙首大会的各门各派,俱都依序就位了。接着是
所有门派的掌门人和高手,一致向少林派的元台大师致谢筹备大会工作的辛劳。
紧接着,各门各派左右对立,相互抱拳见礼。

  一俟见礼仪式完毕,元台大师,立即由金红大椅上立起来,首先缓缓的看了
一眼东西南三面的密集群豪。这时,满谷英豪,顿时一静,所有炯炯目光,齐向
元台大师望来,宛如满岭满谷的闪烁宝石。

  元台大师,首先合掌一礼,接着气纳丹田,运气朗声道:「珙位远涉风尘,
来自四骸,热诚参加由本派主持的龙首大会,老纳衷心感谢,但由于时间仓促,
本寺弟子有限,会场整理,区域划分,难免有不周之处,倘请诸位多予海涵。」
说此一顿,躬身合掌,再施一礼。满谷群豪,立即暴起一阵如雷掌声。

  元台大师,一俟掌声歇落,继续朗声道:「龙首大会的本旨,在团结天下各
门各派为一体,期能患难与共,守望相助,携手卫道,如兄如弟,并防止武林浩
劫之重临,举世升平……」话末说完,再度暴起一阵热烈掌声。

  掌声一歇,元台大师继续朗声道:「龙首大会分等分级,旨在鼓励各门各派
力图上进,以免废弛武林,并祈能于彼此借镜中,参研出更精绝的武学技艺。」

  说此一顿,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名单,继续朗声道:「本居大会提前两年的原
因,乃由于九宫堡老堡主陆地神龙江老英雄隐退,堡主由其公子江天涛继任。」
说至此处,江天涛立即依照规定,由椅上站起来,向着天下群豪,圈臂拱揖。

  群英一见江天涛起身,立即暴起一声震撼山野的欢呼。江天涛揖罢落座,群
豪欢声歇止,元台大师,继续宣布了点苍、邛峡,和大洪山主。群豪一一报以热
烈欢呼。元台大师宣布完毕,也退至椅前坐下。

  胖大和尚,立即望空高呼:「新进龙首,晋级开始……」呼声甫落,满谷群
豪,立即掀起一阵沸腾人声。

  场中各派骑入场中的马匹,早已由随员拉回岭巅上面的入口处,群马看了满
谷人群,不时发出一声长嘶,愈显得大会场上杀气腾腾。满谷的天下英豪,讨论
的声音,愈久愈热烈,而三十三座彩棚内的各派高手,却愈久愈沉寂。片刻过去
了,竟没有一人出场挑战。

  江天涛静静的坐在金丝锦披大椅上,雪丹凤、汪燕玲则是好奇地东看看,西
瞅瞅,朱彩蝶似在沉思,邓丽珠的纤纤玉指,不时拨一下朱漆弹弓,强抑她急切
出场一显身手的心情。马云山支着镔铁拐,炯炯虎目,暗暗查看每座彩棚中的动
态,邓正桐不时轻哼一声,似是有些不耐烦了。

  就在这时,第三层正中一座蓝色彩棚内,闪身走出一人。满谷群豪,早已等
得不耐烦了,这时一见有人离位,立时一静,繁星似的目光一齐射向第三级正中
的第一座彩棚。江天涛等人一看,正是邛峡派的新任掌门落英剑客单于田。

  金剑英立即对朱彩蝶,低声说:「朱姑娘请你准备。」

  话声甫落,立在宽大通道中央的落英剑客,已向着金红大椅上立起的元台大
师,微一躬身,接着翻腕撤健高举指天,同时,朗声说:「邛峡派,新任掌门单
于田,依据全派意见,要求大会,俯允晋级挑战。」战字出口,倏然将剑平伸向
前,接着抱剑依肩。

  元台大师,合掌朗声问:「单于掌门向何门派挑战?」

  落英剑客单于田,目光冷电一闪,接着傲然朗声说:「九宫堡。」

  满谷英豪一听九宫堡,立即暴起一阵兴奋欢呼,久久不绝,似是在说,这可
有热闹看了。

  元台大师立即朗声宣了个佛号,道:「晋级挑战旨在切磋观摩,交手之际,
点到为止,杀人者处死,伤人者立即逐出会场,单于掌门可知?」落英剑客,立
即朗声回答道:「本派恪遵大会规定,大师请勿忧虑。」说罢,举臂翻腕,沙的
一声,长剑收鞘内。

  胖大和尚立即朗声问:「贵派首战何人出场?」话声甫落,邛峡派的彩棚内
飞身纵出一个道髻高挽,一身灰袍,背后斜插长剑的青年道人。

  青年道人,即向元台大师大师一稽首,朗声道:「邛峡派上届掌门人玄木道
长第四弟子悟真,首场出战。」

  元台大师谦和的一颔首,胖大和尚立即将悟真道人的师承道号,宣布给天下
群豪知道。悟真一俟胖大和尚宣布完毕,立即转身,在群豪欢呼声中,展开「蜻
蜓三点水」的轻灵身法,三起三落,已到了大会场中。紧接着,翻腕撤健,向着
欢呼的天下群豪,抱剑施了一礼,之捍鹂立场中,等待迎战之人。

  这时,金剑英早已写好了一张纸条,由谢感恩送给胖大和尚。胖大和尚低头
一看纸条,面色顿时大变,不由惊急的觑目看了一眼,正在提靴紧剑的朱彩蝶。

  元台大师尚不知九宫堡派何人迎战,但看了胖大和尚的神色,知道不是平庸
高手。这时,满谷英豪,早已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俱都盯着胖大和尚,似是
急切的想知道何人迎战。

  胖大和尚有些激动的举起纸条,朗声宣布道:「九宫堡,新任堡主江天涛,
特派梵净山,无忧洞主无忧老师太的亲传女弟子,朱彩蝶姑娘出场应战。」

  群豪一听,立即掀起一阵茫然骚动,因为天下英豪中,极少有人知道「无忧
师太」是谁。

  胖大和尚再度激动的朗声说:「珙位,无忧师太,就是梵净山的金狒盲尼老
前辈。」金狒盲尼四字一出口,群豪先是一愣,接着暴起一阵直冲霄汉,震撼群
峰的热烈釆声。

  就在群豪恍如春雷般的采声中,九宫堡的彩棚前,一道红影,直升半空以轻
功见称的朱彩蝶,在最高一层的彩棚前,腾身凌空,一式「彩凤栖枝」,伸张着
两臂,宛如一朵红云般直向大会场中俯冲飞去惊涛骇浪般的欢呼,突然停止了。
因为,所有呐喊喝采的天下英豪,俱都惊呆了。

  这时,满岭满谷的天下英豪,各各门各派的掌门高手,个个神色震惊,俱都
忘了喝采,所有人的目光一致惊急的望着由岭巅凌空而起,俯冲飞下的朱彩蝶。

  朱彩蝶,头上足下,玉臂伸展,俯冲下飞的速度,愈冲愈疾,披在背后的短
剑氅,迎空破风,急烈飘舞,发出上上叭叭的响声。由于满谷一片死寂,因而朱
彩蝶的衣袂破风声,人人清晰可闻。

  朱彩蝶到达谷底,疾变「彩凤回空」绕谷平飞,愈飞愈低,到达扣剑呆立的
悟真身前三丈处,双臂一振,飘然落地,毫无声息。

  震惊呆愣的群豪一见,倏然定神,立即发出一阵爆烈性的疯狂欢呼,声震山
野,直上苍穹,呼声历久不歇。坐在正中金红大椅上的少林掌门元台大师,指扣
念珠,神色肃穆,霜眉下的一双寿目凝重的望着谷中。他似乎已经断定,邛峡派
的第一战,恐怕输定了。

  邛峡派的掌门人落英剑客单于田,面色苍白,冷汗油油,目光一瞬不瞬的望
着朱彩蝶,对满谷春雷般的彩声恍如未闻。他业已看出来,根据朱彩蝶的轻功,
悟真已无希望获胜,但,真正决定性的一战,却在于双方的掌门人。

  他曾听汉水四恶中的小霸王说,江天涛的剑术是学自左道旁门,九宫堡仗以
威震武林的丽星剑法,江天涛尚不及毒娘子的儿子会的多。心念至此,他削薄的
唇角,又掠过一丝充满信心的冷笑。

  江天涛微蹙着剑眉,静静的望着场中,他对朱彩蝶轻功进步的神速,也不禁
暗吃一惊。马云山和邓正桐等人,彼此互看一眼,俱都感慨的摇摇头,只有光颜
明媚的邓丽珠,蹙眉苦思,如何才能比朱彩蝶更出风头。

  这时,场中的朱彩蝶,已经施礼谢过了疯狂欢呼的群豪,玉腕一翻,寒光如
电,耀眼光华一闪,长剑已撤出鞘外。长剑一出鞘,群豪的彩声立止,满天繁星
般的目光,俱都集中在朱彩蝶和悟真的身上。

  悟真一见朱彩蝶亮健,急忙一定心神,硬着头皮,立了一个架式,朗声道:
「姑娘请准备,贫道要递招了。」

  朱彩蝶的娇靥上,木然毫无表情,不由冷冷的道:「我早已准备好了,你出
健干。」

  悟真见朱彩蝶,既不拉架式,也不立门户,随随便便站立,看来根本没将他
放在眼内,不由顿时大怒。于是,心头一横,大喝一声,长剑一招「白蛇吐信」
迳向朱彩蝶的前胸猛刺。

  朱彩蝶立在原地动也不动,俟悟真的剑势用实倏退半步,疾演孔雀开屏,长
剑幻起半光影,闪电疾封。铮然一声,火花飞溅,立将悟真的剑身击偏。

  悟真在剑术上确曾下过一番苦功夫,一剑刺空,心知不妙,前扑的身形向左
一斜,右手偏健,疾演「拨草寻蛇」,趁势扫向朱彩蝶的膝间。这一招,变化奇
快,乾净俐落,与邛峡派有渊源的人,立即朗声喝了一个好。

  朱彩蝶似是早已料到,迅即跨步侧转,一招「倒打金钟」,反臂沉健,暗运
七成功力,硬击悟真的长剑。又是一声金铁交鸣,应声溅起数点火星,悟真右臂
一麻,长剑险些脱手,踉跄退后两步。群豪一见,立即发出喝彩声。

  就在悟真退步的同时,朱彩蝶一声娇叱,进步欺身,一招「大鹏展翅」,寒
光一闪,剑尖已扫到悟真的面门。

  悟真大吃一惊,险些脱口惊叫,心头一横,倏然一蹲身,冒着大会不准伤人
的规定,身形不退反进,两手握健,猛刺朱彩蝶的小腹。满谷群豪一见,这种同
归于尽的拚命打法,一阵骚动,顿时大哗。

  就在群豪骚动的同时,朱彩蝶的娇躯如电一旋,长剑疾演「顺手推舟」寒光
一闪,沙的一声,悟真头上的道髻,应声而飞,散发立即垂下来。群豪一见,立
即掀起一阵热烈彩声。朱彩蝶深怕悟真再死命纠缠,一剑得手,飞身暴退三丈,
身形落地,急亡扣剑施礼,同时,朗声道:「承让了。」

  悟真道人满面羞红,继而变得铁青,切齿咬牙,怒目瞪着朱彩蝶,不还礼也
不离场。喝彩的群豪一见,呼声逐渐静下来。

  就在这时邛峡派的彩棚中,突然响起一声忿怒大喝:「四师弟回来,待愚兄
靳得顺来会她。」大喝声中,一道深灰身影,迳由邛峡派的彩棚内,疾射而出,
沿着正中通道,迳向场中飞来。

  金剑英凝目一看,即对身侧的金头鳌宁道通急声道:「宁兄去陪他走几招,
小心他身上的磷火弹。」

  宁道通应了声是,倏然立起,向着场中,震耳一声大喝:「毒磷弹靳得顺,
待老夫来陪你。」大喝中,飞身纵出,沿着右侧通道,宛如下山的猛虎,迳向场
中飞去。

  邓丽珠见金剑英没有派她出场,不由暗暗生气,这时一听对方绰号毒磷弹,
才深佩金剑英设想周到。依照大会规定,第二场胜的一方可以换人,也可以不换
人。但,一经有人出场,就必须退回根据朱彩蝶的武功,自是不会将毒磷弹靳得
顺放在眼内,金剑英既然派宁老镖头出场,必然有制胜的把握。于是举臂收健,
施了一个环礼,飞身向彩棚上纵去,邛峡派的悟真道人也悻悻的奔回彩棚。

  金头鳌宁道通,飞身纵至谷底,迳向场中奔去,同时,举目打量已经立好门
户的靳得顺。只见靳得顺,三十余岁,一身深灰色劲装,浓眉大眼,粗壮身体,
一把系着红剑穗的奇形宝健,已撤出鞘外,左胁的锦囊,高高鼓起,显然装满了
毒磷弹。

  靳得顺身为邛峡掌门落英剑客的二师弟,为人心狠手辣,肚量窄狭,他出场
的目的,旨在想用毒磷弹烧朱彩蝶,让她破胸露腿,当场难堪,争回第一场失去
的面子。这时,见九宫堡突然换下了一个满面红光,霜眉银髯,濯濯牛山的秃头
老者,心中不由怨毒的哼了一声,愈加有气。

  金头鳌宁道通,如何对付靳得顺,心中已经想好了主意,一到场中,立即抱
拳当胸,谦和的说:「靳大侠请了……」

  靳得顺当着天下英豪和各派掌门也不敢过份狂傲,只得抱剑还礼,沉声道:
「老当家的别客气,请教字号。」

  宁道通祥和的一笑,道:「老朽宁道通,昔年在甘、陕、绥等地走镖,多事
的江湖朋友,赐给老朽一个匪号,人称金头鳌。」

  金头鳌三字一入毒磷弹靳得顺的耳朵,面色立变,顿时愣了。坐近场边的群
豪一听,立即报以热烈欢呼。

  宁道通对靳得顺的震惊神色,佯装未见,举臂翻腕,迳自撤出背后的金背大
单刀来。单刀一出鞘,青芒耀眼,金光闪射,冷气森森,光可鉴人,看来十分沉
重,锋利无比,一方金黄丝巾,系在刀柄头,随风飘拂。坐在正中金红大椅上的
元台大师,和其他门派的掌门高手,俱都看得出邛峡派要想晋级,只有寄托于掌
门一战了。

  金头鳌宁道通,年已七十,保镖期间,经历过的惊险大阵仗,不下数百次,
对眼前的毒磷弹靳得顺自是不会放在心上。于是,右手把刀,再度一抱拳,神色
镇定的谦和一笑,道:「靳大侠,请赐招。」

  靳得顺一直抱剑立着门户,就像缀在那里的木偶,对满谷英豪的不时讥笑,
听如末觉,因为,他在苦思,如何对付这个身经百战,阅历渊博的金头鳌。宁道
通何等人物,一见靳得顺的目光,一直盯在他的老脸上,便知对方正在想点子,
于是,淡然一笑,再度谦和的道:「靳大侠的点子可曾想好?」

  靳得顺满脸一红,大喝一声:「你且接招。」招字出口,手中奇形健,一招
「风云直下」,挟着丝丝异声,迳向宁道通的胁肩斩下。

  宁道通手横金背大单刀,岳崎而立,动也不动,一双虎目,精光四射,觑定
对方奇形剑的来势,准备出手一击成功。

  靳得顺深知宁道通久经大战,因而格外小心,这时见宁道通以静制动,不敢
将剑用实,只得身形一斜,疾变「玉带缠腰」,右臂一反,振腕扫向宁道通的腰
间。宁道通慬将身形略转,目光一直盯着靳得顺惶急的胖脸,依然没有还手,逼
靳得顺,急忙再变招换式。满谷的群豪一见,立即掀起一阵哈哈大笑。

  靳得顺胖脸一红,顿时大怒,厉喝一声:「老匹夫欺人太甚。」厉喝声中,
飞身前扑,手中奇形健运足十成功力,挟着一阵厉啸,猛向宁道通的秃头劈到。

  宁道通朗声哈哈大笑,道:「阁下早该如此了。」了字出口,疾演「举火烧
天」,手中金背大单刀,幻起一道如银匹练,迳斩对方劈下的奇形健,快如惊电
一闪铮然一声金铁交鸣,火星飞测中,暴起一声惶急惊叫,一道寒光直射半天,
靳得顺的长健,已脱手而飞。

  群豪一见,疯狂喝彩,对金头鳌宁道通这种静如处子,动如雷霆的威猛一招
俱都忍不住脱口叫了声好。同时,也由此看出靳得顺的功力剑招和临场经验,较
之宁道通,相差得大远了。

  就在群豪疯狂喝彩的同时,飞身暴退的靳得顺,身形尚末立稳,已抖手打出
一个拳大火球,迎风一抛,一团火焰,挟着「噗噗」声响,直奔宁道通的面门。
群豪一见磷火弹,彩声立止,俱都愣了。

  宁道通没想到靳得顺果真打出毒磷弹身形一闪,毒磷弹挟着卜卜蓝绿火焰,
擦肩飞过。就在他闪身的同时,靳得顺的第二颗毒磷弹已抛向空中,而第三颗毒
磷弹,已取在手中。宁道通一见,大吃一惊,第三颗毒磷弹,绝不能让靳得顺打
出……

  但,就在他震惊的一刹那,靳得顺牙齿一咬,心头一横,第三颗竟然抖手打
出,宁道通无暇多想,大喝一声,平地一滚,疾演「滚堂刀」,挟着一片寒光刀
影宛如一个装满刀锋的大绣球,一个飞滚,已到了靳得顺身前。就在这时,空中
蓬的一声大响,两颗毒磷弹,半空相撞,应声炸开一片蓝绿焰花宛如漫天花雨,
纷纷洒下。

  而就在这时,宁道通已到了靳得顺的身后,一声怒哼,挺身而起,伸手握住
靳得顺的后襟,大喝一声:「去吧。」大喝声中,奋力将靳得顺提起,猛向磷焰
洒下的地方推去。

  靳得顺没想到宁道通的「滚堂刀」如此奇快,第三颗毒磷弹刚刚出手,尚未
飞身暴退,对方已经滚到了身后。这时,后襟被提,闪躲已经不及,他没想到宁
道通竟将他向磷星满地,熊熊燃烧的草地上推去。

  靳得顺这一惊非同小可,只吓得面色如土,脱口发出一声惊恐刺耳的惨嗥。
就在他惊心惨嘄的同时,一股刚猛无俦的力道,已将他掼在嗤嗤燃烧,数百火星
的草地上。

  靳得顺面色如土,冷汗油油,早已吓得魂飞天外,惶急惨嗥中,两臂护面,
蜷作一团,直向场外滚去。满谷群豪中,不少人困畏惧靳得顺的毒磷弹而受过他
的凌辱,这时见他自食其果,不由人心大快,轰然一声,暴起一阵惊涛骇浪般的
烈彩。靳得顺浑身火焰,痛如刀割,虽然已翻出火焰区,但身上仍冒着蓝烟,只
得继续向前滚去。

  就在这时,邛峡派的新任掌门人落英剑客大喝一声,飞身而下,直落场中,
向着宁道通,戟指一指,怒声道:「宁老镖头,年高德隆,怎的竟和愚弟靳得顺
一般见识?」

  宁道通扣刀抱拳,淡淡一笑道:「年高德隆四字,老朽担当不起,请问单于
大侠,假设老朽一身磷火,满地乱滚,你又该怎么说?」

  落英剑客面色一红,立即怒声道:「在下一向不愿多费口舌,就让在下先领
教老镖头几招仗以成名天下的刀法,和三支金镖的惊人绝学。」说话之间,翻腕
撤健,呛啷声中,金光如电一闪,邛峡派的镇山之健,已撤出鞘外。

  宁道通一见,仰天发出一阵苍劲而豪放的哈哈大笑,接着傲然朗声道:「单
于大侠,剑术精绝,出道不久,便赢得落英剑客的雅号,老朽虽然有心奉陪,可
惜老朽今天没有资格。」

  落英剑客一听,心头猛的一震,面色大变,顿时愣了。他在彩棚内看到四师
弟道髻被削,二师弟被推在磷火点点燃烧的草地上的狼狈像,在羞忿暴怒之下,
早已忘了自己是一派之尊的掌门人了。

  这时听了宁道通的话,心中一惊,注目看了一眼手中的镇山金健,不由沉声
道:「就烦总镖头请贵堡的新任堡主江天涛下来吧。」话声甫落,群豪突然暴起
一声春雷似的欢呼。

  落英剑客不知何故,游目一看,发现东西南三面的群豪,俱都望着九宫堡的
彩棚前。于是,举目看去,只见儒巾蓝衫,腰悬丽星剑的江天涛,正向少林派的
彩棚前走去。少林派的元台大师,早已由椅上立起来,而左侧彩棚下的武当掌门
红尘道长,也由椅上立起来。

  只见江天涛,面向双手合什的元台大师施了一礼,接着又向含笑稽首的红尘
道长拱了一拱手,飘逸的转过身来,又面向欢呼的群豪一拱手,左手抚着剑柄,
竟沿着斑斓台阶,走下来。

  江天涛举步潇洒,蓝衫飘拂,微轩着剑眉,唇展着微笑,虽然是举步下阶,
看似慢,实则疾。群豪一见,欢呼之声更热烈了。

  落英剑客见江天涛向主持大会的元台大师行礼,顿时想起他在出场之前忘了
最后一场请命的手续,因而,心中又急又怒又愧,同时,更恨透了江天涛。

  他对红尘道长也站起来向江天涛见礼的事,非常气忿,他定要尽情将江天涛
羞辱一番,也让武当派的那些老道难堪。他认为,只要击败了九宫堡,武当派的
一级宝座也就难保了,峨嵋六老定然不会放过武当派的三个老道。心念末毕,江
天涛已到了场中,群豪呼声立止。

  宁道通一见江天涛,立即抱拳扣刀,恭谨的呼了一声少堡主。江天涛急忙还
礼,谦和的道:「宁前辈请回棚休息,让晚生来向单于掌门,请领几招邛峡不传
之秘。」宁道通躬身应是,转身离去。

  江天涛即向落英剑客一拱手,谦和的说:「夕闻单于掌门剑术精绝,技震西
南,在下仰慕已久,今日承蒙指名赐招,得以亲领绝学,可谓夙愿得偿了……」

  落英剑客单于田误以为江天涛果真不会丽星剑法,因而瞻怯恭维他,是以,
末待江天涛话完,仰天发出一阵狂傲大笑。

  想到悟真和靳得顺,双双惨败的狼狈像,不由含轻蔑的傲然朗声道:「江少
堡主家学渊源,丽星剑法,武林独步,在下仰慕已久了,现在就请江少堡主,一
展丽星剑法,也好让在下一开眼界……」

  界字出口,傲态毕露,故意将手中金健,卖弄似的顺势一挥,一道金光匹练
中,传出嗡嗡剑吟。紧接着,哂然一笑,注定江天涛,讽讥的道:「就请少堡主
亮健干。」

  江天涛看了单于田的狂傲神态,一双剑眉,立时蹙在了一起,他觉得邛峡派
的千秋门户,由单于田这等性浮易怒,争强斗狠的人接掌,前途实可虑根据邛峡
派午前争道,典礼后指名挑战,如今又狂傲自大,他实在不了解单于田,为何如
此小觑九宫堡?

  心念末毕,蓦闻单于田,冷冷一笑,沉声道:「姓江的,为何不敢亮健?」

  江天涛一听「不敢」两字,不由暗泛怒火,但顾念邛峡今后在武林中声望,
立即沉声说:「单于掌门,身为一派之尊,胜败系于全派之荣辱,以在下之见,
你我切磋数招,完成三场定律……」

  落英剑客一听,愈信「小霸王」说得不错,因而,再度仰天哈哈一阵狂笑,
接着怒声道:「如此说来,愚师弟两人,岂不平白受辱两场,少堡主迟不亮健,
敢莫是不屑与在下交手?」他进步欺身,金剑一招「白蛇吐信」,迳向尚未拔剑
的江天涛刺去。

  群豪一见大吃一惊,立即掀起一片啊声。江天涛顿时大怒,急忙横肘撤健,
呛啷一声,彩华如电,一片翻滚的匹练中,铮铮数响,火星飞溅,单于田左封右
挡,踉跄后退,立即闹了个手忙脚乱。紧接着,嗤的一声轻响,暴起一声惊呼,
落英剑客单于田,身形踉跄中,飞身暴退三丈。

  低头一看,面色如土,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只见自己的颈下胸襟上,赫然被
划开了一道六寸长的裂缝。心中一惊,倏然抬头,惊恐、惶惧、怨毒、忿恨,瞪
着一双凶芒闪射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江天涛的俊面。

  江天涛剑眉微轩,面透杀气,有力的一点头,忿怒的沉声道:「不错,像你
这等狂傲自大,没有头脑的人,在下的确不屑与你交手……」把话说完,曲肘横
健,沙的一声收入鞘内,看不看一眼一脸凶狠的单于田,飘然转身,迳向斑斓台
阶前走去。

  江天涛出健,迎战,欺进,追击,挥剑挑了单于田的胸衣,五个动作,三招
剑式,快如电闪,一气呵成,这种奇快神速的剑击,全场三万以上的天下高手,
竟无一人看出他的剑势,因而,俱都惊愣了。这时见江天涛收剑离场,才突然暴
起一阵震山撼峰的疯狂欢呼。

  就在群豪欢呼的同时,气得浑身颤抖,面色铁青的落英剑客,突然震耳一声
大喝:「江少堡主请站住。」大喝声中,竟向江天涛大步走去。群豪一见,彩声
立止,俱都惊疑不解的望着落英剑客。

  江天涛闻声停止,转身望着单于田,沉声问:「单于大侠喊住在下,可是还
有事见教?」

  单于田走至江天涛身前一丈处,沉声问:「你阁下方才施展的是何剑法,可
愿当众宣布一下?」

  江天涛十分不高兴的沉声道:「在下身为九宫堡少堡主,当着天下群豪,不
施展九宫堡的祖传法,岂不被天下英豪笑话。」

  单于田冷冷一笑,不中怒声问:「是哪一招,哪一式?」

  江天涛剑眉一蹙,不由沉声问:「听单于大侠的口气,可是不信在下施展的
是丽星剑法……」

  话末说完,落英剑客立即有力的点点头,忿忿的沉声道:「不错,据说,你
阁下所习的丽星剑法,尚不及毒娘子章莉花的公子来得精绝。」

  江天涛一听,不由仰天哈哈笑了,接着笑声道:「单于大侠如此精干之人,
居然听信那些无稽之言,未免有欠思考。」

  说此一顿,突然提高声音道:「方才在下共出三健,封剑为星宿霄汉,进击
为慧星火花,斩衣则为星云电闪,方才在下收手不及,失礼之处,尚望单于大侠
包涵。」说罢转身,迳向高阶前走去。

  刚一举步,蓦闻第三级的第三彩棚前,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江少堡主请止
步。」

  江天涛闻声抬头,只见一个身穿墨绿劲装,背插亮银长鞭的中年人,正急步
向着正中通道走去,正是点苍派的新任掌门人白亮鞭魏季高。

  白亮鞭魏季高,立身三级台中央,面向少林元台大师,抱拳躬身,朗声道:
「点苍派新任掌门人遵循本派一致意见,要求大会俯允晋级挑战。」战字出口,
倏翻右腕,立即撤下背后的亮银鞭,首先向前平伸,接着抱鞭依肩。

  元台大师早已立起,紧蹙着寿眉,合什还礼,问:「魏掌门可是也要向九宫
堡挑战?」

  白亮鞭魏季高,毅然颔首道:「不错,本派选的是马战。」

  元台大师略微迟疑道:「烈马狂奔,难以控制,极易造成伤亡,魏掌门可曾
为此事考虑过……」

  魏季高浓眉一轩,沉声道:「大师但请放心,本门早已想过。」

  元台大师意重心长的一颔首,凝重的道:「很好,但愿魏掌门小心。」说罢
即向棚外的胖大和尚,挥了挥手。

  胖大和尚,立即面向三面群豪,宣布了点苍派向九宫堡挑战,选的是马战。

  「马战」两字一出口,群豪又是一片欢呼。白亮鞭魏季高,藉转身之势,觑
目一看,发现九宫堡的男女高手,个个喜笑颜开。对于马战,似乎尤有把握。一
转身,又发现三钗帮的银钗皇甫香,黛眉微蹙,娇靥凝霜,正以冷冷的目光望着
他。而美如仙子,武功最高的萧湘珍,却正樱唇绽笑,向着一个手持长弓准备出
场迎战的红衣少女低声说话。

  魏季高看了这情形,心中十分懊恼,只得高高举起臂来,向着正西岭巅上的
入口处,挥了挥手。他的手一挥,正西岭巅上,立即传来数声马嘶。紧接着三个
壮汉,拉着三匹高头大马,如飞奔下谷来根据这情形,点苍派向九宫堡选马战,
早已有了周详计划。

  白亮鞭魏季高,一见壮汉拉马下来,即向棚中一招手,立即走出两个身材魁
梧,十分威猛的壮汉来。当前一个,年约三十余岁,浓眉环眼,狮鼻海口,黝黑
的面皮,穿着一身黑缎劲装,身高宛如半截黑塔。黑汉肩阁背厚,目光炯炯,手
中提着两柄大铁锤,看来十分沉重,一望而知,是个臂力惊人的人。

  坐在九宫堡彩棚高凳上的齐鲁大侠金剑英,一见黑汉,即对紧衣提枪的小李
广钟清,正色道:「缬老弟,提双锤的大汉是黑煞神杨大愣,一双铁锤,重逾百
斤,看情形,马上功夫定然不弱,老弟宜巧打智取。」

  小李广钟清,朗目盯着已走至白亮鞭魏季高身边的黑煞神杨大愣,郑重的颔
首应了个是。

  再看跟在黑煞神杨大愣身后的一人,头大身肥,腲圆臂粗、光头、秃眉、鸭
卵眼、大耳、盆嘴、蒜头鼻,一身灰衣,袒胸露臂,手中提着一柄大如西瓜的飞
索蒺藜锤,显然也是一个孔武有力的莽夫。

  金剑英修眉略为一蹙,即对早已等得不耐的邓丽珠,叮嘱道:「邓姑娘稍时
与飞锤霸交手时,应走绕马不宜正面迎敌……」

  邓丽珠末待金剑英说完,已连连点头道:「晚辈晓得。」

  飞蛟邓正桐虽然相信爱女的弓法神奇,但也担心她大意,因而沉声叮嘱道:
「那家伙的飞索蒺藜锤是长兵器,藜锤至少也有三十斤,你可别逞能大意,你被
打下马来没关系,九宫堡的人可丢不起。」

  邓丽珠立即嗔声道:「爹总是爱长他人的威风,灭自己的志气。」

  邓正桐立即无可奈何的连声道:「好好好,回头看你的。」

  说此一幁,似乎想起什么,突然叮嘱说:「根据龙首大会的规定,马战必须
双方交马后才能出手,你别在七八丈外就将那家伙打下来。」

  邓丽珠立即不耐烦的说:「女儿知道。」

  说话之间白亮鞭魏季高已率领着黑煞神杨大愣和飞锤霸卜脙功,迳向谷底走
去。胖大和尚也正在向群豪宣布双方交手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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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四章 傻福无穷

  满谷英豪喧声沸腾,议论纷纷,无数道炯炯目光,齐向九宫堡的彩棚望来。

  朱彩蝶一见,立即风趣的道:「蝶姊姊,你看,这些人的目光,都是在看你
哩。」

  话声甫落,邓正桐却得意的一笑,接口风趣的道:「不是吧,恐怕是看我秃
头有这么一个弓法神奇,艳美无比的女儿吧。」如此一说,众人俱都哈哈笑了,
完全没有大敌当前的样子。

  邓丽珠芳心高兴,正待嗔声说什么,金剑英已敛笑催促道:「邓姑娘和钟老
弟快去吧,点苍派的马已经入场了。」说罢,急步走出彩棚外,向着对面岭巅上
挥了挥手。

  这时,邓丽珠和小李广,已沿着通道向谷底下走去。对面岭巅上的陈振铎早
已会意,立即派了三名剑壮堡丁,拉着小青,小红,和小李广的黄花马,急步奔
下谷来。

  小青是龙种宝马,小红是万马选一的良驹,小李广的大花马,也是身高膘肥
的千里马。群豪一见这三匹金鞍银镫,神骏无匹的高头大马,立即掀起一片喝彩
之声。小青、小红,尤为威猛,同时昂首发出一声惊怒长嘶,嘶声宏亮,满山满
谷,入耳嗡嗡。

  这时,邓丽珠和小李广,已到了江天涛身前,同时躬身呼了声少堡主。江天
涛和白亮鞭魏季高说了几句场面话,三个拉马的堡丁已到了前面。小青、小红和
黄花马,一见江天涛邓丽珠和小李广,立即摇头摆尾,连声低嘶,三人地分别抚
摸一下马鬃。马上交手,不但要眼明手快,艺业精绝,而且要御马得法,灵活应
心,方能克敌制胜。

  江天涛方才已看过黑煞神和飞锤霸两人的体型和兵刃,因而对邓丽珠和小李
广的安危不免有些担心。满岭满谷的英豪,看了点苍派的飞锤霸和黑煞神,也不
禁为江天涛三人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因为,马上交手,毕竟不如徒步得心应手。尤其看到邓丽珠那等娇美艳丽的
少女,怎敌得过骠悍凶猛的飞锤霸和黑煞神?但,也有人认为,九宫堡那多有名
的老江湖不派,而让一个年仅二十四五岁的青年和一个艳丽少女迎战,自然有战
胜把握。

  这时,白亮鞭魏季高,率领着黑煞神和飞锤霸,已到了场西边,三人围在一
起,缜密的计划一番,黑煞神第一个向一匹黑马走去。群豪一见,立即掀起一阵
骚动,议论之声,更热烈了。黑煞神来至黑马前,肩头一晃,飞身上马,只压得
黑马连连后退数步,昂首发出一声怒嘶。群英看了这等声势,不少人变颜变色,
纷纷又同江天涛这面望来。

  江天涛见点苍派黑煞神已经上马,即对小李广道:「缬兄先迎第一战,切忌
力拚。」

  小李广恭声应是,即在堡丁手中接过花马,飞身踪落鞍上,两腿一催马腹,
花马一声长嘶,放蹄向栋场边驰去。

  群豪见小李广,坐骑花马,一身银装,虎眉朗目,圆脸白胖,手提一根亮银
红缨枪,威风凛凛,宛如唐朝的罗成小将,不由掀起一片彩声。

  小李广见群豪为他喝彩,精神不由一振,来至场边,急拨坐马,丝缰向鞍头
上一挂,倒提银枪,蓄势以待。

  数十丈外的黑煞神立即飞眉瞪眼,放开洪钟似的嗓音,大声道:「九宫堡的
小李广,可曾准备好了?」

  小李广虎眉一轩,怒目朗声喝道:「在下既已就位,何必明知故问,放马过
来。」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双锤一碰,暴喝一声,两腿一挟马腹,放马直奔场
中。小李广催马瑞枪,虎目注定如飞奔来的黑煞神,纵马迎去。

  这时,满谷群讷,突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齐集场中,除了两匹剑马急如骤
雨的奔驰蹄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恰在场的中央,两马同时到达。黑煞神杨大愣,左手铁锤,虚空一挥,右手
铁锤,「五岳盖顶」,大喝一声,猛力砸去,声势骇人,猛不可当。

  小李广钟情深知当头一锤的厉害,一声大喝,双膝拨马,扭身挺枪一式「力
挑滑车」,枪尖趁铁锤下击之势,轻巧的一拨,立即溅起数点火花。

  黑煞神的铁锤被小李广一拨,马上身形立即摇摆不定,险些跌落下马。黑煞
神心中一惊,急定身形,大喝一声,左锤反臂横扫,挟着一阵劲风,猛向擦马驰
过的小李广扫去,声势相当惊人。

  小李广没想到黑煞神变招如此快速,仓催鲣无法回枪,只得运足功力,猛以
枪尾,力顶铁锤。铮然一声金铁交鸣,应声溅起数点火星。

  小李广闷哼一声,身形摇动,双臂酸麻,眼冒金星,由于用力坐马,花马立
即发出一声震耳怒嘶。群豪一见,又是一片惊啊,与点苍派有渊源的人物,立即
发出一阵欢呼。

  小李广钟清一听,顿时大怒,急定身形,拨马而回,振腕挺枪,猛向回马冲
来的黑煞神刺去。黑煞神一招得手,精神大振,双锤飞舞,怒叫连声,左锤蓄势
迎枪,右锤伺机出击,声势尤为吓人。

  小李广虽然大怒,但仍牢记江天涛和金剑英的叮嘱,切忌力拚,这时见黑煞
神来势凶猛,愈加不敢冒险。于是心念一动,一俟黑煞神奔至近前,大喝一声,
双膝急拨坐马,手中长枪振腕一抖,立即颤出三朵樱花,分刺黑煞神的上中下。
黑煞神不知是计,一声怪嵲,双锤齐下。

  就在黑煞神双锤齐下的同时,小李广已纵马到了黑煞神的右后方,大喝一声
抡枪如雷,挟着一阵风啸,猛砸黑煞神的后腰。

  黑煞神双锤击空,心知不妙,暴喝一声,右锤旋飞护腰但是,已经迟了。只
听蓬的一声,小李广的亮银枪杆打个正着。

  黑煞神一声闷哼,身形摇晃,险些落马坠地,所幸他皮坚肉厚,转身将双锤
挥出。

  但他的双锤尚末用老,小李广的枪尖已到了他的胁腰,嗤的一声裂帛轻响,
由前胁至前腰的黑衣,已被小李广的枪尖挑开了。群豪一见,轰然一声,疯狂叫
好。小李广一枪刺中,纵马驰出圈外。黑煞神低头一看,只气得猛力撞锤,火星
直冒,裂着创痨,哇哇直叫。

  就在这时,面色苍白的魏季高,突然朗声高呼:「六师弟请回来。」

  小李广驰至江天涛面前,飞身下马,立即惭愧的躬身道:「备绨险些失手,
如今幸不辱命。」

  江天涛谦和的笑着说:「缬兄回马一枪,实在精彩,不愧人称小李广弟由衷
佩服。」

  小李广抱拳躬身,连连恭声道:「备绨不敢,少堡主过奖了。」

  话声甫落,西场边已传来一声震耳大喝:「九宫堡下一场的是那一个?」

  江天涛三人闻言一看,只见袒胸露臂,肩阔腰肥的飞锤霸,手中提着飞索蒺
藜锤,早已坐在场边马上了。邓丽珠一见,顿时大怒,娇哼一声,飞身上马,一
拨马头,迳向飞锤霸冲。飞锤霸一见,卵眼一瞪,仰天一个哈哈,纵马迎来。

  邓丽珠乘的红马,乃是万一选一的宝驹,放蹄飞驰,快如雷奔,宛如一朵红
云,眨眼已到了如飞奔来的飞锤霸马前。飞锤霸没想到邓丽珠的红马如此奇快,
心中一惊,急抡飞锤,大喝一声,飞击而出。

  但就在他松手滑索的同时,红影一闪,两眼一花,一阵劲风过处,如鼓的肚
皮上,已被邓丽珠的弓背来了一击。

  飞锤霸一声惊嘄,面色大变,急忙振臂收锤。邓丽珠一心想出足风头,扬名
天下,因而并不想出手一弓就将飞锤霸卜蛷功打落马下。这时,飞马一过,急忙
转身,朱弓一扬,疾演「回头望月」,弓弦声响,一点银光,快如电闪,直奔飞
锤霸光可鉴人的秃脑袋溉的一声轻响,暴起一声怪叫,嗡的一声,扁形银弹,擦
过飞锤霸的头皮,直飞半空。

  疯狂欢呼的群豪一见,立即变成哈哈大笑,不少人高声大喊:「好弓法。」

  「硬是要得。」

  回马转身的飞锤霸,面色苍白,冷汗油油,左手急忙去摸秃头,发现头皮虽
然又麻又辣,但却没有破皮流血,愈加怒不可遏。于是,怪嗥一声,抡锤催马,
迳向拨马驰回的邓丽珠冲去。邓丽珠樱唇绽笑,柳眉微剔,娇靥上充满了顽皮,
左手提弓,右手捏弹,正面向飞锤霸迎来。

  江天涛和金剑英等人,见邓丽珠正面迎敌,犯了大忌,不由暗暗焦急。岂知
邓丽珠毫不介意,一俟奔至七丈距离,立即举弓搭弹,嗡然一声,三点寒星,直
奔飞锤霸的左右耳门和天灵。飞锤霸神情如狂,怒目圆睁,恨不得一锤将邓丽珠
击落马下。

  这时见三点寒星迎面奔来,只得倒身仰面,贴向后鞍,三点寒星掠面飞过,
惊险万分。急忙直身再看,马前已没有了邓丽珠的马影。

  飞锤霸心知不妙,对方的红马太快了。心念间,仓促拨马,急忙转身,两点
寒星已到了奔马的左右膝骨前溉叭两响,坐马踉跄,一声怒嘶,猛的栽向地上。
飞锤霸怒喝一声,挺身跃起,再看红马上的邓丽珠,早已奔出场外,只得恨恨的
拉着拐马,走向西场边。

  白亮鞭魏季高,只气得面色铁青,浑身微抖,怨毒的看了江天涛一眼,毅然
接过马匹,飞身纵上马鞍。

  这时,邓丽珠已到了江天涛身前,翻身下马,立即笑着道:「涛哥哥,快去
罢,白亮鞭魏季高已经上马了。」

  江天涛本来想赞美邓丽珠几句,但看到点苍掌门魏季高已高坐马上等他了,
只得由堡丁手中接过小青,认镫上马,迳向东边驰去。

  到达东场边,发现数十丈外的魏季高己撤出了亮银鞭,同时,发现魏季高,
一脸杀气,充满了怨毒。于是,横肘撤健,呛啷一声,寒光一闪,彩华大盛,只
见一片瑰丽寒芒,看不出剑身剑锋。

  丽星剑一出鞘,对面数十丈外的魏季高,立即大喝一声,飞马冲来。

  江天涛一手仗健,一手控缰,丝缰轻轻一抖,小青昂首一声怒嘶放开四蹄,
急如奔电,身形宛如一缕青烟,直向飞驰来的魏季高冲去。群豪一见俱都愣了,
像小青如此威猛神骏,快如奔电的马,确实蛇鳆。

  白亮鞭魏季高,一见快如轻烟的小青,不由大吃一惊,情不由己的舞动亮银
鞭,连声大喝。

  江天涛旨在迫使对方知难而退,同时,兼有震赫其他门派之意,一俟魏季高
冲至七八丈附近,大喝一声,小青腾空而起,直向魏季高的头上飞去。

  魏季高一见,大惊失色,心中一慌,本能的低头伏鞍小青一声雷鸣,挟着狂
飙般的劲风,迳由魏季高的背上,凌空飞过群豪一见,轰然一声,脱口暴起一声
惊涛骇浪,直冲霄汉的震山烈彩。

  江天涛一俟小青落地,前冲数步,急勒马缰,小青声痛嘶,倏然人形立起,
连两个旋身,拨马向魏季高追去。

  小青昂首竖鬃,翘尾如帚,声声怒嘶,快如电掣群豪一见,呐焊琥威,形如
疯狂,久久不歇。魏季高躬身伏在马鞍上,心中又惊又急,又慌又怒,直到江天
涛腾马飞过,才想起大喝一声,抡鞭向空中打去。一鞭击空,又羞又怒,忿然一
拨坐马,准备全力一拚。但马首尚未转回,一片玫丽彩华,挟着一阵急如骤雨的
马蹄声已到了面前。

  魏季高顿时大吃一惊,知道江天涛已飞马而回,慌急间,大喝一声,抡鞭盲
目打去铮然一声金铁交鸣,立时溅起无数火星,魏季高气血浮动,右臂酸麻,身
形一连几个摇晃,险些栽落马下。

  魏季高面色苍白,汗下如雨,虽然知道江天涛已纵马飞驰过来,但他的两眼
中,仍旋转着金星和彩华。他左手控制着惊急乱转的坐马,右臂半弯,亮银鞭无
力的横搭在鞍头上,神色惶急的去找江天涛。

  当他发现江天涛横剑勒马,就停在三丈以外时候,不由飞眉瞪眼,厉声道:
「仗着马快,胜之不武,在下心中着实不服。」

  江天涛朗声一笑,道:「魏掌门即然如此说,在下极愿在马下再陪阁下走几
招。」

  魏季高业已心惊胆裂,那还有心再下马交手,因而,故意冷哼一声,不屑的
说:「本派选的是马战,岂肯出尔反尔,自招天下闲言,不过,下届大会,在下
仍要向阁下挑战。」

  江天涛再度朗声一笑道:「魏掌门,错过今天恐怕再没有挑战的机会了。」

  魏季高怎能听不出江天涛的话意,等到下届大会,他必须由第三等第三级开
始挑战,连败三等的雪山、邛峡、和二等的崆峒、峨嵋、以及崑仑、长白等派,
才有资格向九宫堡挑战。试问,半日时间,要想连败六派掌门宗师,谈何容易,
即使每届通过一关,还要苦等三十五年才能再向江天涛挑战。

  心念至此,满面通红,不由恨恨的沉声道:「你道在下不敢去九宫堡?」

  江天涛一听,顿时大怒,一连傲然哈哈大笑,道:「魏掌门请放心,在下随
时候教。」

  魏季高再度一声怒哼,拨转马头,悻悻走去。就在他催马的同时,北面彩棚
间,突然暴起一声震耳浑浊的大喝道:「姓魏的掌门人你慢走,还有俺大洪山主
张石头。」

  江天涛听得剑眉一蹙,循声一看,只见挺着如鼓大肚皮的张石头,正一面向
着魏季高招手,一面向着正中的通道走。

  白亮鞭魏季高一听,只得停下马来,根据大会的规定,大洪山主虽然相差三
等十数级,但因为他是新龙首,有权向大会要求晋级缸亮鞭虽然败给了江天涛,
却没把大洪山主张石头看在眼内,而且,还正要以击败张石头,争回一些失去的
面子。

  只见张石头,立在通道中央,仰面向着数十级以上的元台大师一抱拳,大声
嚷着道:「少林派的老和尚大师听着,俺张石头本来不愿争名夺利,也没想到要
求挑战晋级,可是俺师妹却说俺没出息,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向你要谴鸺许俺晋
级。」

  如此一来,不少人哈哈笑了,虽然很多人想知道他的师妹究竟是谁,居然如
此厉害,但苦于距离远,无法发问。

  元台大师早已由椅上立起来,知道张石头是个浑人,对他的组言粗语,毫不
在意,首先合什还礼,接着朗声问:「张山主可是要向点苍派挑战?」

  张石头点点头,同时一指邛峡派的彩棚继续说:「还有那个姓单于的。」话
一出口,群豪中不少人愣了,没想到这个大洪山主竟然有如此大的雄心和豪气。

  元台大师听了寿眉一蹙,担忧的说:「张山主连战两派掌门宗师,可有这份
把握?」

  张石头毫不迟疑的大声道:「俺张石头当然有这份能力,不然岂不丢俺师父
的人。」

  元台大师听了张石头的傻言傻语,懒得问谁是张石头的师父,为了尊俺张石
头是龙首,加之他又合乎大会的规定,只得微微颔首道:「张山主是选拳掌抑或
是兵器?」

  张石头毫不在意的沉声道:「随他们两人的便,车战、马战、陆战,俺张石
头都能干。」

  群豪一听,笑声更响亮了,因为大家已开始怀疑张石头可能是个疯子但也有
不少人认为张石头没有这份把握,也不敢挺身挑战。

  元台大师虽然心中不悦,但表面上依然一派慈祥,他特地举目看了一眼将要
西下的大阳,迟疑的道:「现在时间无多,恐怕无暇再连战六场了?」

  张石头一挥手,索性道:「这没关系,挑战晋级,反正决定在掌门人一战,
俺先战姓魏的,接着再战那个单于田……」群豪一听,更是哈哈大笑,听他口气
之大,击败点苍掌门白亮鞭,似乎是毫无问题的事。邛峡派的落英剑客和点苍派
的白亮鞭,早已气得面色铁青,浑身打颤。

  元台大师寿眉一蹙,不由关切的道:「如此张山主岂不太辛苦了?」

  张石头嘿嘿一笑,一晃大脑袋,傲然沉声道:「不瞒你老和尚说,九宫堡的
江天涛是俺师妹的爱婿,俺张石头是他的师兄大舅子,俺把他打败了,怕俺师妹
生气,否则,俺张石头还真不放过他哩。」群豪一听,哄然大笑,紧张的气氛,
顿时被笑声淹没了。

  三钗帮的彩棚下,更是莺莺燕语,挟杂着豪放大笑,无数道闪辉目光,一齐
射向场中马上的江天涛。

  江天涛见张石头,口没遮拦,不懂规矩,看样子连少林派的元台大师也没放
在眼里,不由感慨的摇摇头。群豪欢笑声中,议论纷纷,尤其看到场中江天涛无
可奈何的神情,更是纷纷揣测谁是九宫堡的少夫人。

  由于外间传说,三钗帮的萧湘珍,早已大腹便便,珠胎暗结,因而,大家一
致认定张石头的师妹是彩虹龙女。就在这时,九宫堡的彩棚下,红影一闪,朱彩
蝶已向邓丽珠夺过朱漆弹弓和一粒银弹,一声娇叱,举弓扣弹,嗡然一声弦响,
一道寒光银线,直奔张石头的大脑袋。

  群豪一见,一阵哗然,不少人脱口呐喊,顿时大乱。元台大师和各派彩棚下
的掌门和高手,也都不由一愣。朱彩蝶这一弹射得还真准,只听叭的一声脆响,
扁形银弹,不偏不差,恰好打在张石头的头顶上,嗡的一声,银弹直跳半空。群
豪一见,一片啊声,俱都愣了。

  张石头摸摸脑袋,裂着创痨,一指朱彩蝶,望着元台大师,委屈的正色道:
「老和尚你看,俺只是说说她的爱婿江天涛,还没有敢说挑战九宫堡,俺师妹她
就不依了。」

  群豪一听,不少人面色立变,任何人没想到张石头的授业恩师,竟是梵净山
的金狒盲尼,师妹竟是朱彩蝶根据刚才那一扁银弹,这家伙显然练有一身横练功
夫,否则,也是一颗铁脑袋。继而想到九宫堡的少夫人竟是剑术精绝,轻功骇人
的朱彩蝶,再加上外间传说的彩虹龙女,九宫堡今后在武林中的声望之高,也就
可想而知了。

  雪丹凤和汪燕玲都笑了,汪燕玲悄悄地对朱彩蝶道:「蝶妹妹,你放心,你
的位子跑都跑不掉。」

  朱彩蝶闻言顿时羞红了脸,知道自己的婚事是怎么也逃不脱的,因为有九宫
堡正室少夫人的承诺,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不由得心花怒放,瞟了江天涛一眼。

  等候在场中,早已有些不耐的白亮鞭魏季高,和只气得浑身发抖的落英剑客
单于田,这时也都愣了。元台大师看了一眼,宝里宝气的张石头,又看了一眼刁
蛮难惹的朱彩蝶,即向立身棚外的胖大和尚挥了挥手。

  胖大和尚面向群豪,立即朗声宣布道:「珙位,大洪山新任山主张石头,要
求一人独战点苍,邛峡两派掌门人,张山主的尊师,也是梵净山的无忧洞主金狒
盲尼老前辈。」

  宣布完毕,群豪没有欢呼,立即掀起一阵骚动,喧哗之声,嗡嗡震耳,似是
都在谈论白亮鞭和落英剑客两人能否获胜。当然,根据朱彩蝶方才的卓越表现,
大都看好张石头。这时,张石头已到了谷底,先向江天涛挥了挥手,点了点头,
迳自走向场中。江天涛不便冉在场中停留,将小青交给堡丁,也迳自走回彩棚。

  白亮鞭魏季高,见张石头徒手末带兵刃,早已翻腕收鞭,飞身纵下马来。张
石头来至白亮鞭魏季高身前七步处,停身立好,挺着如鼓肚皮,翻眼裂嘴的沉声
道:「魏掌门,时间已经不多了,俺还有一场要斗落英剑客呢。」

  白亮鞭见张石头立身如此近,心中已经不悦,这时听他的口气,根本没将他
放在眼里,顿时大怒,暴喝一声:「张山主欺人大甚了。」

  了字出口,飞身前扑,左掌迎空一挥,右拳「五雷贯顶」,挟着虎虎劲风,
猛向张石头的大头擂去。

  张石头嘿嘿一笑,翻白着大眼,动也不动,一俟魏季高的当头拳擂到,正待
出手去托,对方的招式突然变了。白亮鞭魏季高的拳掌均是虚招,因为他断定张
石头的头,必然坚逾钢铁,是以拳至近前,突然一声大喝,招式立变当头擂下的
拳突然一晃,迎空虚挥的左掌,立变「黑虎偷心」,呼的一声,由掌变拳,猛捣
张石头的大肚皮。

  张石头腹大如鼓,腿短脚粗,这等快如雷奔的闪电一击,自是无法躲避。只
听蓬的一声闷响,铁拳如击败革,魏季高一声嗥叫,飞身暴退八尺,张石头闷哼
一声,接着哈哈笑了。群豪一见,立即掀起一片机叹和惊啊。

  张石头定睛一看,发现白亮鞭魏季高,面色苍白,蹙眉苦脸,右手紧紧握着
左腕直滴冷汗。于是,嘿嘿一笑,道:「姓魏的,你应该擂俺的头,不该捣俺的
肚皮,如今,你阁下只好委曲去坐俺的那张银灰椅了。」

  魏季高一听又惊又怒,顿时忘了手痛,大喝一声,飞身前扑,挥舞着双拳,
势如猛虎,劈头盖脸,迳向张石头打下,形如疯狂,猛不可当。

  张石头一声冷哼,道:「姓魏的,俺真佩服你这份骨气……」

  话末说完,魏季高已到了近前,张石头的胸前两肩,首先挨了几拳。

  张石头毫不在乎,嘿嘿一笑,两臂一翻,立即扣住白亮鞭魏季高的左右手腕
大喝一声:「倒下吧。」

  大喝声中,运足功力,双臂奋力一抖,立即将魏季高的修伟身体提起,右腿
趁势一挠,顺势向地上摔去蓬的一响,闷哼一声,魏季高立即跌了一个大元宝。
满谷英豪一看,立即掀起一片惊呼、慨叹和哄笑。

  张石头看也不看地上的魏季高一眼,抬头一看,发现邛峡派的落英剑客单于
田,正飞身奔下阶来。于是,哈哈一笑,急忙招手道:「你来得正好,现在该你
了。」

  落英剑客单于田,连番受挫,早已难抑怒火,这时再经张石头指名挑战,愈
加怒不可遏。因为,挑战九宫堡,晋级不但失败,而且,既有的宝座,如今也不
保了。是以,一到张石头身前,一言不发,飞身前扑,左掌一晃,右手倏伸中食
二指,迳向张石头的两眼挖去,快如闪电,一闪已至。

  张石头一见顿时大怒,身形一蹲,疾演李王托天,闪电扣住单于田的右腕,
紧接着,厉喝一声:「去吧。」吧字出口,右掌已托住单于田的小腹,顺势对方
飞扑之势,猛力举起,迳向数丈以外掼去。

  人人都以为张石头又笨又傻,没想到他这两手表演的竟是如此神速,乾净俐
落,因而,满谷英豪,脱口一声如雷烈彩,历久不绝。

  就在这时,人影一闪,一声暴喝,由地上爬起来的魏季高,飞身前扑,奋力
接住身形横飞的落英剑客。张石头看也不看两人一眼,迳向高阶前走去。

  元台大师感慨的摇了摇头,黯然看了一眼已经沉入西山的红日,即向胖大和
尚挥了个手势。这位领袖武林,德高望重的老和尚,也不禁暗自忧急,少林派的
这把首席金红大柯宝座,明天是否保得住。

  胖大和尚朗声宣布了挑战结果,满谷群豪,再度掀起一阵如雷欢呼,各派掌
门和高手,也纷纷离棚退位。

  江天涛率领着汪燕玲、雪丹凤、邓丽珠、朱彩蝶、马云山等人,在群豪热烈
欢呼声中离开彩棚。由于是散会,顾虑周到的陈振铎,早已将马匹拉至彩棚后的
岭巅上。

  江天涛礼貌的和元台大师、红尘道长,以及金、银、玉,三钗打过招呼,立
即上马,沿着盆谷岭巅,迳向正南绕去。

  这时,暮色渐浓,谷底的较技场上,已经苍茫昏暗。

  点苍派的所有高手围着魏季高,邛峡派的所有门人老道团团围着单于田,他
们似乎正在伤感的检讨今天不该向九宫堡挑战,尤不该在前面横岭下争先抢道。

  江天涛端坐在马鞍上,不疾不徐的前进根据大会的规定,在大会场上,严禁
各派与各派之间,对胜者道贺,对败者慰言,原因是怕引起其他门派反感,和失
败门派难堪。

  到达营地,山野已经完全黑暗,小绿谷中灯火通明,留在营地的数十堡丁,
纷纷举着灯笼火把,高呼欢迎大胜回营的少堡主。进入议事大帐蓬,酒筵早已齐
备,众人立即入座,同时举杯,纷纷向江天涛敬酒祝贺。江天涛谦让推辞,众人
同乾一杯。

  邓正桐饮罢了杯中酒,首先愉快的道:「明天午时是老龙首挑战晋级,只有
峨嵋派的六个老秃驴有资格了……」

  邓正桐一听,立即懊恼的道:「果真如此,我秃头连活动老骨头的机会都没
有了。」

  赛扁鹊谢感恩也风趣的望着邓正桐,道:「峨嵋大老果真被赫住了,我赛扁
鹊也无用武之地了。」

  邓正桐听得一愣,不由迷惑的问:「为什么?」

  赛扁鹊幽默的一耸肩道:「因为我药箱里还为你准备了一贴狗皮膏药呀。」
话一出口,全席暴起一阵愉快大笑。

  邓正桐一瞪眼,忍笑怒声道:「去你的蛋,我秃头身上俱是龙骨虎毛,谁贴
你的狗皮膏药。」如此一驳,愉快的笑声更响亮了,尤其雪丹凤、汪燕玲、朱彩
蝶和邓丽珠,更是笑得娇躯直颤,目泛泪花。

  江天涛虽然也陪着笑,但他心里却感慨的摇了摇头,这些游戏风尘的老江湖
无牵无挂;怎会想到人间忧愁。吃过饭,江天涛觉得心情不错,道:「我想到外
面走走。」

  汪燕玲和雪丹凤相视一笑,冲朱彩蝶和邓丽珠道:「蝶妹妹、珠妹妹,你们
陪他去吧。」

  朱彩蝶和邓丽珠闻言脸微红,点点头道:「涛哥哥,我们陪你去。」

  马云山道:「少堡主宜早去早回,明日才是大会的正期。」

  江天涛点了点头,三人出门,只见灯光点点,人影幢幢,有的在树下饮酒,
有的正在架设帐蓬,尽是参观龙首大会的各路英雄。再向第三座峰角下一看,灯
火点点,有如繁星,漫延伸去,一望无际。

  漫步来到树林中江天涛一直默默无语,朱彩蝶、邓丽珠自然也就没有说话。
这时候,邓丽珠实在忍不住道:「涛哥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高兴和我们
一起出来?」

  朱彩蝶也噘嘴道:「是啊,要是这样的话,我还是回去让雪姐姐和玲姐姐来
陪你吧。」

  江天涛转头一看两人醋意决然的样子,不由笑了。

  邓丽珠道:「你笑什么?」

  江天涛哈哈一笑:「我笑你们两个真是一对醋坛子。」

  朱彩蝶、邓丽珠闻言顿时羞得脸绯红,螓首低垂,江天涛看得心中一动,少
女的羞态是最美的,更何况是两个绝色少女。江天涛心中一荡,双手一伸,就将
邓丽珠和朱彩蝶搂在怀中。

  邓丽珠和朱彩蝶骤然一惊,同时「嘤咛」一声,倒入江天涛的怀里。

  江天涛低头注视着怀中的二女,邓丽珠和朱彩蝶都羞红着脸不敢抬头看他。
江天涛忍不住赞道:「你们两个真美!」

  「真的吗?」邓丽珠、朱彩蝶娇羞地抬起了头。

  「啧」、「啧」两声,江天涛分别在二女的脸上亲吻了一下,道:「当然真
的。」

  邓丽珠仿佛受了江天涛一吻的鼓舞,踮起脚回亲了江天涛一下,朱彩蝶自然
不甘示弱,也回亲了江天涛一下。江天涛被两个娇娃逗得浑身痒痒的,忍不住两
手一紧,将二女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头一低,吻住了朱彩蝶的樱唇……

  半晌,江天涛才将嘴移开,朱彩蝶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江天涛自然不会厚
此薄彼,头一低吻住了紧闭美眸、螓首扬起、樱唇嘟起的邓丽珠,又是一番「口
水之交」……

  好不容易,两人的嘴唇终于拉开了距离,邓丽珠伏在江天涛的胸前,气喘吁
吁。好久才缓过气来,娇声道:「涛哥哥,你好坏,刚才人家差点窒息……」

  江天涛笑道:「感觉舒服么?」

  朱彩蝶娇羞地道:「嗯,涛哥哥,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能丢下我们了。」

  邓丽珠也道:「是啊,涛哥哥,你把我们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我们要跟着
你。」

  江天涛哈哈一笑道:「如此如花美眷,我才舍不得让给别人呢!」

  朱彩蝶、邓丽珠闻言同时喜道:「真的,你要我们了?」

  江天涛在二女脸上亲了一下道:「当然,现在别人休想从我这里抢走你们。
不过,你们以后也不要再随便乱吃醋,太任性了,知道吗?」

  朱彩蝶、邓丽珠闻言娇羞地道:「我们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邓丽珠问道:「那为什么,你以前对我们总是爱理不理的,害得人家心慌慌
的?」

  朱彩蝶跟着道:「是啊,要不然人家才不会乱吃醋呢!」

  江天涛道:「我以前有个问题一直没想通,总觉得多个女人爱一个男人,是
得不到幸福的。但最近我想通了,只要你们和睦相处,我想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关
键是,你们姐妹之间要相亲相爱,和睦相处,这点我非常担心。」

  朱彩蝶道:「涛哥哥,以前是我不好,不该任性乱吃醋,今后一定不会了,
我一定会听你和各位姐姐的话,不惹你生气。」

  邓丽珠自然不甘落后,闻言也道:「是啊,涛哥哥,你放心,妹妹一定会改
进的。」

  江天涛点点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哥哥一定会好好爱你们的,一定不辜
负你们的深情。」

  「涛哥哥,我们相信。」二女异口同声地说道,开心之余,主动送上香唇任
由江天涛品尝……

  三人偎依许久,江天涛道:「咱们到处走走吧。」朱彩蝶、邓丽珠点点头。

  三人向就近的向几处人群走去,群豪都在忙着饮酒进食,欢声阔谈,极少走
动,所以深入人群之间,依然末被发现。但是,那些低级谈笑,和夸大渲染,以
及无稽的谣言,却令朱彩蝶和邓丽珠两人听得娇靥通红,极不自在。

  左边云松下的几个饮酒壮汉,其中一人粗犷的道:「奶奶的,有没有艳福这
也得看看你小子有没有那份德行,譬如人家江少堡主,天生下来就有那个命。」

  另一个人笑着问:「张大炮,你怎的知道江少堡主的命好?」说着,拿起酒
葫芦为张大炮加了半碗酒。

  张大炮急忙用食指敲了敲碗沿,同时得意的道:「这还用说吗,像三钗帮总
督察彩虹龙女,那等艳绝群芳的美人都和他睡了,老兄,你说他的命好不好?」

  一阵哈哈大笑,其中一人笑着警告说:「张大炮,我劝你还是小声点的好,
这要是让三钗帮的眼线听见回去报了告,彩虹龙女一怒之下找来了,大炮兄,我
看你这个吃饭的家伙恐怕就难保了。」那人说着,还举手指了指张大炮的脑袋。

  张大炮似是吓了一跳,机警的看了左右一眼,哼了一声,硬着头皮继续说:
「怕什么,她来了更好,我正要量量她腹便便的腰呢……」话虽然说的硬,也不
由得胆怯的压低了声音。

  江天涛听得剑眉紧蹙,朱彩蝶和邓丽珠听得娇靥绯红,虽然三人听得都微泛
怒火,却没有一人吭。再听远处的几组武林豪客的谈话,更令朱彩蝶和邓丽珠脸
红。

  只听一个粗犷的嗓音,反驳似的问:「老兄,你认为飞蛟邓正桐的标致女儿
是什么人,告诉你,也是九宫堡末来的少夫人……」

  邓丽珠听得芳心一震,娇靥通红,情不由己的觑目去看涛哥哥,她发现江天
涛和朱彩蝶,正向那人望去,芳心中不由升起一丝蜜意。心念间又听另一个人十
分羡慕的沉声道:「唉,江少堡主一箭串三雕,这等齐天艳浮真是令人羡煞。」

  朱彩蝶和邓丽珠听到「一箭串三雕」五个字,简直羞得抬不起头来,她俩人
不知涛哥哥听了这些话,心里是什么滋味。依然是那个粗犷的声音,神气的道:
「老兄,莫说他一箭三雕,就是串八雕九雕也不是关系。」

  一个沙哑的声音,立即反驳道:「这怎么可以,俗语说一个家里安不下两房
妻。」

  又是那个粗犷的声音抢着道:「这又有什么关系,江少堡主家里有九个堡,
一个堡里放一个娇妻,今天陪这个娇妻,明天陪那个娇妻……」

  话末说完,那个沙哑声音的人,立即不以为的说:「老兄,别替江少堡主想
的那么如意,他不是铜浇铁铸的……」一阵哈哈笑声中,随风飘来一阵酒香。

  朱彩蝶和邓丽珠听了那人的豪语,芳心不由同时一动,她两人不知涛哥哥是
不是真要娶九房妻,按着那人的说法分配在九堡里。心念至此,两人四道目光,
向那粗人望去。

  只见一个浓眉铃眼,落腮飞胡子的袒胸大汉,正端起一碗酒猛饮,根据他豪
放的笑声,想必就是那个说话粗犷的人。其余几人,衣着不一,年龄不等,一望
之下,俱是久跑江湖的莽夫。

  就在朱彩蝶和邓丽珠抬目观看之时,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喜娇呼:
「涛弟弟,涛弟弟。」

  江天涛闻言回头一看,星目倏然一亮,立即满面堆笑的迎了过去。朱彩蝶和
邓丽珠听那声惊喜娇呼,芳心不由同时一震,急忙循着江天涛迎去的方向一看,
两人顿时愣了。

  只见娇呼「涛弟弟」的,竟是一个冰肌玉骨,年约二十二岁,一身湖水绿云
裳的绝色少女。

  绿衣少女,秀发如云,蛾眉凤目,琼鼻樱唇,纤纤的娇躯,仪态不但韵雅,
姿丽尤为清逸,乍然看来,几疑是官宦巨绅府上的千金。这时,绿衣少女,正樱
唇绽笑,娇靥生辉,闪动着一双秋水凤目,宛如凌波仙子,飘然向江天涛迎来。
明眼人一望便知,这位绿裳少女的轻功,已有了不俗的造诣。

  邓丽珠看罢,走到朱彩蝶身前,惊疑的悄声问:「蝶妹妹不认识她?」

  朱彩蝶低声道:「谁认识她这迷人精?」

  邓丽珠一听,回头再看看,只见神情兴奋,朗目闪辉的江天涛,已到了明艳
的绿衣少女身前。只见江天涛首先拱手一揖,兴奋的笑声问:「萍姊姊,是一人
来此吗?」

  邓丽珠一听,杏目倏然一亮,不由脱口悄声道:「我知道了,她可能就是皇
甫姑娘对我们谈过的那个名歌女冷萍啊。」

  朱彩蝶嗯了一声,发现娟秀清丽的冷萍,正向江天涛裣衽还礼,同时妩媚的
笑着道:「还有小曼和林婆婆她们。」

  江天涛立即兴奋的问:「她们在那里?」

  冷萍见江天涛神情愉快,芳心也极高兴,娇躯一转,举手指着七八丈外的一
座绿绒帐篷,愉快的道:「她们都在帐篷内。」

  江天涛举目一看,只见那座两进的大绿帐篷内,灯光明亮,人影闪动,似是
不止小曼和林婆婆两人。

  他举目看了一眼,接着不解的问:「姊姊怎的发现小弟?」

  冷萍末待江天涛话完,立即笑着道:「是我先看到朱姑娘和邓姑娘,才发现
你也在。」说着举起纤纤玉手,指了指朱彩蝶和邓丽珠。

  江天涛一听,想起还有朱邓二女,于是,笑对冷萍愉快的说:「来,让小弟
为姊姊介绍珠妺和蝶妹与姊姊认识。」

  冷萍时听说涛弟弟要为她介绍,立即愉快的笑着道:「那真是太好了。」于
是,两人急步向朱彩蝶和邓丽珠身前走来。

  邓丽珠、朱彩蝶展笑向前迎去,江天涛一俟朱邓二女来至近前,首先停身,
肃手一指冷萍,愉快的介绍道:「这位就是鄂东桃林山的冷萍姊姊?」

  朱彩蝶和邓丽珠齐声愉快的笑着道:「萍姊姊你好。」

  冷萍谦和的颔首,也趁机亲热,因而笑着道:「蝶妹,珠妹好。」

  江天涛剑眉一蹙,含笑不解的问:「萍姊姊怎知珠妹和蝶妹的名字?」

  冷萍高雅的一笑道:「涛弟弟是绝顶聪明的人,却问出这等最糊涂的话。」
如此一说,不但江天涛一愣,就是朱彩蝶、邓丽珠也感到十分迷惑。

  冷萍一笑,纤手一指远近成组群豪侠笑道:「不但姊姊知道珠妹,蝶妹的芳
名,就是来自各路的英雄豪杰,哪个不知道两位妹妹师承来历和未来的归宿。」

  江天涛和朱邓二女一听「归宿」两字,三人的脸俱都红了,顿时无言答对,
但朱彩蝶、邓丽珠的心里可是甜滋滋的。

  冷萍一看,急忙转变话题道:「涛弟弟和两位妹妹,可有时间到我帐蓬里去
谈谈?」

  江天涛含笑点点头道:「好啊!」

  冷萍笑着道:「涛弟弟和两位妹妹,请随我来。」说罢转身,当先向七八丈
外的高大绿绒帐蓬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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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五章 龙女解危

  江天涛和朱彩蝶、邓丽珠三人,跟在冷萍身后,四人匆匆前进,距离帐蓬尚
有三丈,便听到一个探首外看的侍女,大声嚷着道:「小姐回来了。」如此一嚷
帐蓬内立即奔出七八个人影来。

  当前一人正是活泼可爱的俏丽小侍女小曼,小曼一见跟在冷萍后的江天涛,
顿时愣了。紧接着,澄澈的大眼睛突然一亮,转身惊喜的嚷着道:「喂,林婆婆
快来,你看是谁来了。」

  话声甫落,帐蓬深处立即传来林婆婆的不耐烦声音:「哎呀,你这小狐狸精
总爱大惊小怪的,嚷个什么劲儿……」

  说话之间,江天涛等人已到了帐蓬前,而一头白发,满脸皱纹,一身蓝布衣
裤的林婆婆,也一脸不高兴的走了出来。

  林婆婆定睛看,见是江天涛,目光不由精芒一亮,立即笑呵呵的嚷着,道:
「哎呀,我老婆子以为是谁呢,惹得那小狐狸大惊小怪的,原来是我们家的大贵
人啊……」

  江天涛知道林婆婆的个性,因而毫不在意的笑着问:「林婆婆,你好?」

  林婆婆立即笑呵呵的连连点头,嚷着道:「好好好,托您的浮,快进来,快
进来。」说话之间,已进了帐蓬。

  林婆婆只顾招呼江天涛,这时,突然发现身后尚有邓丽珠和朱彩蝶,老眼一
亮,接着又惊喜的嚷着道:「哎呀,还有两位少夫人,这真是什么风吹来这么多
大贵人?」

  朱彩蝶、邓丽珠听林婆婆又公然尊称她们少夫人,芳心高兴,立即向林婆婆
愉快的笑一笑。

  这时,众人已进入内帐。由于是野营在外,帐内除了一桌四椅,一张软床和
一柄系着绿丝剑穗的宝剑外,再没有什么了冷萍肃容请坐,小曼早已将左边的一
张椅子,移到宾位来。

  江天涛、朱彩蝶、邓丽珠三人坐在宾位上,冷萍一人坐在主位上。林婆婆早
已指挥着小馨等人送来了香茗和美点。七八个鲜衣小侍女,个个闪动着一双明亮
大眼睛,俱都不停的偷偷打量朱彩蝶和邓丽珠。

  由于朱彩蝶称呼邓丽珠姊姊,自动坐在宾位第三张椅上,因而,更惹得一群
小侍女们特别向邓丽珠注意。因为,她们听了林婆婆的称呼,俱都忍不住要多看
一眼这位少夫人。

  冷萍一俟茶点奉毕,即向一群侍女挥了一个「回避」手势。林婆婆一见,立
即愉快的补充了一句:「去,都出去,放下帐帘听招呼。」

  七八个小侍女,在小馨的率领下,放下内帐门帘,悄悄的退出去,帐内只留
下小曼和林婆婆立在一侧伺候着。

  冷萍首先对江天涛三人道:「我是今天刚到了,九宫堡的情形如何?」

  邓丽珠笑着道:「这就由我来告诉萍姊姊吧。」当下将今天的情形活龙活现
地描叙了一番,逗得冷萍、林婆婆和小曼都笑了。

  江天涛看邓丽珠讲完了,笑着道:「珠妹,你这张嘴还真厉害,给你一说,
还真是那么回事。」如此一说,众人都笑了。

  林婆婆笑着道:「真是恭喜少堡主,今天旗开得胜。希望明天少堡主也能像
今天一样……」

  话末说完,专爱和林婆婆作对的小曼,轻哼一声,讽嘲的道:「林婆婆,你
最好少讨好少堡主,你再怎么讨好,少堡主也不会赏给你个元宝锭的。」

  林婆婆似乎被小曼揭穿了心病,不由气得老脸痛红,立即瞪着小曼嚷着道:
「好哇,你这小狐狸精,专爱在人前揭我的疮疤告诉你,少堡主高兴赏,我就拿
着,不赏,我老婆子也不能伸手向少堡主要。」

  说此一顿,特地向江天涛正色问:「少堡主,我们家的大贵人,你说是不是
啊?」

  江天涛急忙忍笑颔首,连声正色道:「是是是,林婆婆你放心,稍时我一定
有赏。」

  冷萍虽然把江天涛看作自家人,但也不能让林婆婆和小曼过份随便,因而一
挥玉手,沉声道:「小曼,林婆婆,你两人也给我出去,谁先再争一句,就先把
谁赶回桃林出去。」

  小曼紧绷着小脸,第一个先走出去,林婆婆特地又谢过了江天涛,才走出帐
帘。

  冷萍一俟林婆婆的背影消失在帐外后,立即笑着道:「林婆婆什么都好,就
是爱钱,不过,不义之财,她绝对不取的。」

  江天涛沉声道:「这正所谓君子好财,取之有道,稍时我一定要赏她。」说
着,转首向冷萍道:「萍姊姊,你来龙首大会有什么事吗?」

  冷萍闻言,突然脸色一暗,面有凄色,黯然道:「我是来报父仇的。」

  「啊!」朱彩蝶、邓丽珠二人闻言同时一呆。

  江天涛是早就知道的了,一看冷萍伤心神色,安慰道:「姐姐放心,只要那
老贼这次出现,一定有他好看的。」接着就转移话题道:「萍姊姊,你先别伤心
了,我带你去认识一下我们九宫堡的马总管他们。」

  冷萍点点头道:「好吧。」说罢,四人同时由椅上立起来,挑帘走向外帐。

  外帐灯火辉煌,小馨等人都静静的坐在角落里,林婆婆和小曼,紧绷着脸各
自坐在一边。林婆婆和小曼等人一见江天涛等人出来,纷纷由椅上立起来。

  冷萍一见林婆婆和小曼,立即似有所悟的道:「小曼和林婆婆,也让她们跟
着去吧。」

  江天涛冲老婆婆道:「林婆婆,借您的吉言。」说着随手递了二十两银子给
林婆婆。

  林婆婆接过银子先揣入怀中,呵呵直笑道:「少堡主太客气了。」

  江天涛和朱彩蝶、邓丽珠,觉得林婆婆很会讲话,因而都忍不住哑然笑了。
于是,一行六人,出了帐幕,迳奔断崖缺口,继而,展开轻功,沿着来时路径,
直奔小绿谷。

  到达小绿谷,林边担任警卫的堡丁,早已飞奔议事大帐蓬,报告给马云山等
人知道。马云山和邓正桐等人,酒席刚刚撤除,正在商议要不要去接少堡主,这
时听说江天涛回来了,急步迎了出来。

  金剑英等人见和江天涛一同回来的,尚有一位身穿绿衣的美丽少女,都不知
是何人。众人一俟江天涛来至近前,纷纷躬身相迎。

  江天涛拱手还礼,正待为冷萍介绍,蓦见喝得已有几分醉意的邓正桐,望着
林婆婆一瞪眼,猛然一拍秃头,恍然大悟的嚷着道:「不错,不错,老婆婆,你
还认得我秃头吗?」

  立在冷萍身的林婆婆,两眼一瞪,轻哼一声,得意的笑着道:「你这大鱼不
敢吃,小鱼不敢碰的老水鬼,你那顶秃头招牌,就你进了棺材,我老婆子也认得
你。」

  邓正桐猛的一竖大拇指,有力的沉声道:「好,有你的,不愧我们有一段老
关系,不过你老虔婆怎的和少堡主走在了一起,你那位老酒鬼呢?」

  邓丽珠见老爹尽在那里套老关系,而影响江天涛为众人介绍冷萍,不由芳心
有气,因而嗔声道:「爹,您总爱驴唇不对马嘴的乱说一气。」说着,指了指冷
萍,继续道:「这位是鄂东桃林山的张姑娘。」

  邓正桐一听再度一拍秃头,望着冷萍恍然大声道:「对对对,我想起来了,
你就是湖北桃林山金字夺张维汉张老弟的女儿小华,我说怎的有些面熟呢。」

  冷萍一听邓正桐直呼她的乳名,知道是亡父的老友,不由急上两步,裣衽一
浮,恭谨的娇声道:「小华叩见邓前辈。」说罢,躬身屈膝就待下跪。

  邓正桐哈哈一笑,道:「罢啦,罢啦。」邓丽珠知道老哥哥的脾性,晚辈叩
头,一向是受之无愧,因而急上一步,伸臂将冷萍扶住。

  江天涛一见,立即谦和的笑着道:「既然邓前辈已将冷萍姊姊的身世说了,
晚辈也不再介绍了。」

  邓正桐立即愉快的道:「小子,告诉你,小华的哥是湖北有名的大英雄,与
我那江老弟的交情一向也不错,你今后要称呼她世姊,见了她爹要叩头呼世伯或
前辈。」

  江天涛听说冷萍的父亲还是老父的好友,心中也极为高兴,因而连声应了几
个是,不由亲切的去看冷萍。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只见冷萍,微垂着螓首,秀
丽的玉颊上,已流满了泪水。

  这时,邓正桐也发现了,不由惊异的问:「丫头,你哭什么?」

  江天涛知道,冷萍必是想起了惨死的父亲,因而沉重的道:「大家进帐再谈
吧。」如此一说,纷纷颔首,迳向建立在中央的议事大帐篷走去。

  进入议事大帐帐,依序落座,江天涛仍坐在最高位上。邓正桐一俟众人落座
立即望着冷萍,关切的问:「丫头,为什么哭,说出来,让这些前辈们听听?」

  冷萍见问,反而痛心掩面大哭了。邓正桐一见,再度愣了。江天涛立即将独
眼梭何老茂杀死冷萍父亲的事,代为说了一遍。

  邓正桐一听,不由怒目恨声道:「这老贼当真是胆大包天,丧尽天良。」

  金剑英宽言安慰道:「张姑娘想必已经知道龙首大会第三天的会程,是排解
江湖仇怨和纷争……」

  冷萍一面颔首,一面拭泪道:「晚辈知道,只是怕那老贼届时不敢出来。」

  金剑英肯定的说:「如果他来了一定会出场,即使他不出来,立在附近的群
豪也会把他推出来,俗语说亲仇不共戴天,谁无父母?岂能让老贼逍遥自在?」

  邓丽珠尚不清楚大会的规则,因而不解的问:「假设独眼梭左近的人都不认
识他呢?」

  邓正桐立即望着邓丽珠,沉声说:「你这丫头真没脑筋,你华世姊自然会将
何老茂的衣着形貌和他的年龄绰号一起报出来,尤其独眼梭何老茂,一支眼睛、
兔儿嘴,还怕他飞上天去?」

  冷萍接着道:「后天如果何老贼出场狡辩,尚请诸位前辈挺身而出,主持正
义……」

  马云山等人,纷粉颔首,连声应喏。冷萍感激的继续道:「承蒙诸位前辈见
允,晚辈终身感戴。」

  众人于是开始谈些其他话题,江天涛看看时间不早了,由椅上立起来,拱手
谦和的道:「珙位前辈,为了应付明日大会,请大家就此归帐休息。」

  冷萍一见,立即起身,裣衽一浮,道:「既然如此,姊姊即行告辞。」说话
之间,众人纷纷立起。

  于是,众人出帐,相随送至疏林以外,直到冷萍、小曼、林婆婆三人,腾身
飞上谷后削壁,众人才向江天涛道声晚安,各自回帐安歇。江天涛回到自己的篷
帐,解下佩健,倒身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

  蓦然一声直冲霄汉的如雷欢呼,划空传来。

  江天涛心中一惊,腾身跃下床来,睁眼一看,帐内灯光通明,两个侍女,静
悄悄的立在帐门处。两个侍女一见江天涛跃下床来,立即将净面水送了过来。

  江天涛见满帐灯光,尚以为心思紊乱正在深夜梦中,这时见侍女送来一盆净
面水,不由面色一变,脱口急声问:「现在是何时辰了?」

  其中一个侍女,稳静的恭声道:「辰时刚过。」

  江天涛听得浑身一战,脱口一声惊啊。飞身纵至帐门,挥臂掀开帐帘一看,
强烈的阳光,立即射进来。不看尤可,一看之下,顿时大怒,甩脱帐帘,闪身而
出,正待怨声吆喝,发现飞蛟邓正桐,正笑嘻嘻的迎过来。

  江天涛虽然满腹怒火,但对邓正桐可不敢发脾气,不由焦急的沉声问:「邓
前辈,为何不唤醒晚辈?」

  飞蛟邓正桐一晃光头,毫不慌急的笑着道:「时间早得很,何必喊你……」
话声末落,又是一声震天彩声,划空传来。

  江天涛不由焦急的问:「大会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邓正桐看了江天涛的焦急神情,反而哈哈一笑道:「告诉你,今天是老龙首
晋级,老龙首挑战先由低级开始,轮到我们还早呢。」

  江天涛一听,心知不妙,不由急声问:「假设低级的不挑战呢?」

  邓正桐听得心头一震,但他却依然笑着道:「小子你放心,每届大会的第二
天,就从来没有一次低级之间不挑战的。」

  江天涛再度急声问:「万一这次低级之间不挑战呢?」

  邓正桐一听,不由一愣,顿时无言答对。

  江天涛一看邓正桐这时的神色,不由心急如焚,急声道:「快拉马来。」说
罢转身,急步奔进帐内,匆匆净面漱口,佩剑紧衣束巾,飞身奔出帐。

  来至营门前,邓正桐早已骑在马上,小青正拉在一个剑壮堡丁的手中。江天
涛见仅邓正桐一人,先是一愣,接着沉声问:「马总管他们呢?」

  邓正桐虽然心中有点慌乱,但他仍能好整以暇的笑着道:「他们这时早坐在
大会场上了。」

  江天涛一听,面色再度一变,一声不吭,飞身纵上马鞍,放马冲出营门,直
向山口如飞驰去。

  邓正桐一见,放马紧追,同时大声嚷着道:「小子别急,你先沉住气,就是
峨嵋六老挑战,马拐他们也不在乎那六个老秃驴,再说就是峨嵋掌门斑霆下场,
一时也轮不到你。」说话之间,举目再看,山口除了一团尘烟,江天涛早已没有
了踪影。

  江天涛坐在急如奔雷的马上心急如焚,虽然两耳风声呼呼,左右影物倒逝,
但他的两腿,仍不停的催着马腹。尤其听到阵阵惊涛骇浪的欢呼声中,似是挟杂
着惋惜音韵,更令他恨不得插翅飞到九宫堡的形棚。他实在不了解,马云山等人
为何不将他早些叫醒,假设低级相安无事,峨嵋派首先挑战,谁能敌得住峨嵋掌
门斑霆禅师的玉如意。

  小青是通灵宝马,似是也知道事态严重,一声不嘶,放蹄飞奔,速度之快,
宛如脱免惊鸿。翻横岭,越夹谷,奔过乾涸河道,直奔断崖缺口。这时,距离会
场已经不远,听到的只是嗡嗡如沸的议论声。通过断崖缺口,绕过第四峰角,沿
着拱形岭巅,直向正北驰去。

  江天涛游目一看,满谷满岭的群豪,个个神色焦急,纷纷交互争论,有的唉
声叹气,有的跺脚惋惜,似是发生了震惊武林的大事情。再看正北三十三座彩棚
中的各派掌门和高手,个个交头接耳,俱都神色凝重,少林派的元台大师和武当
派的红尘道长,俱都立在椅前,惊急的望着场中。

  江天涛探首向谷底一看,只见一个霜眉银髯,红光满面,身穿宽大灰袍,手
抱玉如意的老和尚,正傲然立在场中。一看之下,大吃一惊,这不正是峨嵋派的
掌门人斑霆禅师吗?

  心念末毕,蓦然传来一声娇叱,江天涛这时已到了东北岭巅了,整个会场,
一目可览,只见随着那声娇叱,一道粉碧身影迳由三钗帮的形棚前,直射半天。
紧接着,一式「彩凤栖枝」,身形立变头下足上,平伸着双臂,直向场中俯冲飞
去,正是名满天下的彩虹龙女。

  江天涛宽心稍放,原来是三钗帮向峨嵋派挑战。继而一想又觉不妥,三钗帮
是二等四级,峨嵋派是二等一级,中间尚余魄峒和长白两派,怎可超越两级?念
几缌此,心知不妙,举目一看九宫堡的彩棚下,心头猛的一震,面色立时大变。

  只见金剑英和马云山等人个个面色苍白,俱都满头大汗,雪丹凤、汪燕玲、
邓丽珠花容失色,正惶急的扶着掩面哭泣的朱彩蝶。

  江天涛看了这等情形,心如刀割,大惊失色,取下鞍头上的马鞭,猛的打在
小青的马股上。

  小青一声激昂怒嘶,身形急如奔雷闪电,昂首竖鬃,直向九宫堡的彩棚后如
飞冲去群豪正在议论出场的彩虹龙女,这时骤闻激昂马嘶,纷纷转首抬头,一见
马上的江天涛,立即暴起一阵惊天动地,恍如春雷,势如山崩的惊人欢呼:「来
了,来了。」

  「江少堡主来了。」

  旁派掌门和高手们一听,粉纷仰首上看,元台大师和红尘道长、张石头以及
金、银二钗,更是关切的奔出彩棚外。

  这时江天涛已到了九宫堡彩棚后的岭巅上,末待小青停止,飞身纵下马来,
急向彩棚走去。面色苍白,汗下如雨的马云山和小李广等人,个个神情激动,俱
都一脸惶愧的急步迎出棚外。

  朱彩蝶一见江天涛,不由哭喊一声:「涛哥哥。」飞身扑了过去,扑进江天
涛的怀里。

  马云山、金剑英等人,纷粉抱拳躬身,惶愧的急声说:「备绨等罪不可恕,
百死莫赎。」

  江天涛一听,宛如万箭穿心,不由焦急的问:「是否还有挽回的希望?」

  金剑英连连举袖拭汗,急忙苦笑解释道:「仅余少堡主的一场了。」

  江天涛心情一宽,立即镇定的道:「大家快进棚内去谈。」

  金剑英见全场英豪仍在疯狂的欢呼,即对江天涛恭声道:「请少堡主先和关
心九宫堡的各路英雄见见面。」

  江天涛会意的点点头,急步走至彩棚前,游目全场,拱手展笑,接着,高高
的举起双手来。群豪一见,欢呼之声更烈了,久久才静下来。

  江天涛又同元台大师、红尘道长,以及金、银二钗、张石头等人拱拱手,方
始退回金红大椅前。这时,他最关心的是已经入场的彩虹龙女。

  低头一看,发现一身粉碧,娇靥凝霜的彩虹龙女,已立在斑霆禅师的身前一
丈以外,不由望着马云山,急声问:「可否将萧姑娘唤回来?」

  马云山、金头鳌等人,纷纷摇头道:「一经入场,便不许召回,除非交手百
招以上,或已分出胜负。」

  江天涛久闻斑霆禅师的玉如意,出神入化,鲜逢敌手,深恐彩虹龙女失手,
因而损了她的自尊和声誉,不由沉声问:「是谁让萧姑娘出场的?」说着,转首
望着遣兵调将的金剑英。

  金剑英立即蹙眉道:「想必是萧姑娘见少堡主仍末到达,朱姑娘在九十七招
上被逼出圈外,雪姑娘和汪姑娘都自认非斑霆禅师之敌,而斑霆禅师又声声要求
少堡主出场,是以朱姑娘才毅然入场迎战缓冲一下时间,以便等少堡主到达。」

  江天涛缓缓点头,知道他所言非虚,汪燕玲和雪丹凤的武功确实比服食了朱
果的朱彩蝶要差上一筹。他看了一眼小李广,见他一脸懊恼神色,知道他入场也
没占了上风。

  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仍在气忿流泪的朱彩蝶,知道她是因一时大意被斑霆逼出
圈外因而感到气忿委屈。于是伸手将她扶起来,替她擦干眼泪,拍拍肩膀,安慰
道:「没事啦,别哭了,还象小孩子一样。这都怪我,咱们现在看看你珍姐姐的
情况……」

  朱彩蝶闻言抬起头,从江天涛怀中离开,和江天涛一起向场中看去。

  赛扁鹊谢感恩在旁低沉的道:「宁兄、马兄,先后出场,均击败了百凡、百
灵,斑霆见他们峨嵋派一胜两负,多少有些恼羞成怒,明知少堡主尚未莅场,他
仍然入场向少堡主挑战……」话末说完,目见场中的江天涛突然作了一个稍待手
势,因为,场中的彩虹龙女,已撤出她背后的青锋剑。

  这时,满谷英豪,依然议论纷纷,但所有人的目光,却一致望着场中的斑霆
禅师和彩虹龙女。只见满面怒容的斑霆禅师,霜眉微轩,目射精光,注定彩虹龙
女的如花娇靥,沉声问:「萧姑娘并非九宫堡之人,何以要代九宫堡出场?」

  彩虹龙女横剑玉立,冷冷一笑,不答反问道:「老禅师是果真不知?抑或是
明知故问?」

  斑霆禅师自然知道彩虹龙女的话意,但他老奸巨猾,却佯装一愣,故意正色
道:「老纳自是不知,那有故问之理。」

  彩虹龙女知道斑霆禅师,在逼她当着天下英豪自己说出与江天涛的关系来,
因而娇靥一红,不由沉声道:「既然不知道,事后可回去问问你的门人弟子。」

  斑霆禅师没想到彩虹龙女回答的如此狡黠,顿时老脸一红,不由微泛怒火,
冷冷一笑道:「很好,老纳就斗斗你这位九宫堡的第三位少夫人。」

  彩虹龙女一听「第三位少夫人」,黛眉一竖,脱口一声怒叱,手中长健,一
招「仙人指路」,迳刺斑霆禅师的咽喉,出剑奇快,一闪已至。

  高霆禅师心中一惊,大袖一挥,跨步旋身,手中玉如意,轻巧的一格刺来的
剑身,玉如意顺着剑势,闪电点向彩虹龙女的虎口。江天涛看得心头一震,满谷
英豪立即掀起一片啊声和骚动,斑霆禅师的玉如意,奇快稳准,果然不愧是一派
掌门。

  就在群豪骚动的同时,彩虹龙女一声娇叱,飞身疾退五尺,但她手中的长健
却顺势挑向斑霆的右腕高霆一见,面色大变,慌不迭的旋身跨步,疾举右臂。彩
虹龙女这一招退步还击,变化得奇快神快,运用的恰到好处,较之斑霆的那招闪
电点击,毫不逊色,群豪立即暴起一声烈彩。

  一个是峨嵋派的掌门宗师,一个是名满天下的彩虹龙女,两人各展绝学,顿
时打得难解难分,只见健光不见人影。

  斑霆禅师已经战过劲敌朱彩蝶,挖尽心思才将对方逼出圈外去,本想趁江天
涛末到,再战金头鳌和马云山,完成晋级的三战皆捷,没想到竟然逼出了彩虹龙
女。

  他早已风闻彩虹龙女和江天涛的旖旎关系,他佯装不知的原因,是想逼彩虹
龙女退回去。因为,他深知彩虹龙女机智超群,艺艳双绝,剑术尤为惊人,万一
彩虹龙女这一关都通不过去,更休想争夺第一级的宝座了。这时一经交手,才发
觉彩虹龙女果是劲敌,而她的临战经验,尤超过争强急功的朱彩蝶。

  彩虹龙女这时尤为谨慎,不过江天涛的莅场,给了她不少的定力和兴奋,她
不但要保持既往的荣誉,而且要尽可能击败斑霆。但是,一经交手,才知斑霆的
玉如意,果然名不虚传高霆禅师自知仅以玉如意无法取胜,因而不时挥出一招宽
大袍袖,抖出一团劲风彩虹龙女也自知仅仗长剑无法击败斑霆,间而左掌翻飞。

  两人身形,愈旋愈快,青锋剑和玉如意愈斗愈疾,群豪看徥个个感到眼花缭
乱,俱都忘了喝彩叫好和呐焊琥威。因为他们大都看不出谁占上风,谁露败肌,
只觉得风声呼呼,健光闪闪,目眩神迷。

  江天涛看得宽心大放,知道斑霆禅师和彩虹龙女才真是势均力敌,一两百招
内,决难分出胜负。于是深深吁出一口气,转首望着马云山、汪燕玲、雪丹凤、
邓丽珠等人,轻松的笑着道:「一觉好睡,险些误了大事,真该死。」

  邓丽珠一听,立即埋怨道:「都是我爹爹不好,坚持不准马前辈喊你……」

  赛扁鹊立即宽言接口道:「这也不能怪邓兄不好,他也是希望少堡主能多休
息片刻,根据历届大会的纪录,从来就没有一次低级之间相安无事,至少第六、
第八级的老龙首要设法摆脱第三十三棚最末的宝座。」话声甫落,棚后岭巅上突
然传来一声烈马怒嘶。

  江天涛等人回头一看,正是满头大汗,气急败坏的邓正桐,飞身下马,急步
向这面奔来。邓正桐神情焦急的奔下岭巅,尚未进棚,便忍不住惶慌的沉声问:
「这是怎么回事,萧丫头和斑霆秃驴怎会杀在了一起?」

  江天涛早已恢复镇静,立即肃手笑着道:「邓前辈先坐下歇一歇。」

  邓正桐摇摇扁头,目光炯炯的望着马云山等人,继续问:「马老拐,这到底
是怎么回事?根据大的规定,三钗帮是没有资格向峨嵋派挑战的呀。」

  马云山苦笑一笑道:「本届大会与往年不同,俱都安于本身的等级……」

  邓正桐一听,知道被江天涛猜中了,不由脱口一声惊啊,顿时愣了。

  赛扁鹊为了缓和一下邓正桐的惊怒情绪,立即风趣的笑着道:「邓秃头,你
昨晚夸下连战三场的海口宏愿,恐怕只有留待五年后的下届大会再实现了。」

  邓正桐虽然一生嘻笑人间,但遇到这等关系重大的事,也不由得他不方寸大
乱,想到他险些铸成大错,内心尤为不安。这时听赛扁鹊如此一说,不由虎目一
翻,沉声问:「为什么?」

  赛扁鹊耸肩一笑,无可奈何的道:「现在只剩下少堡主的一场了。」

  邓正桐一听,立即恨恨的道:「哼,就是午后个人绝技表演时,我秃头也要
向六个老秃驴单独挑战。」说着,恨恨的看了一眼场中打斗尤为激烈的斑霆禅师
和彩虹龙女,于是,继续不解的问:「萧丫头怎的入场了?」

  金剑英感慨的道:「不是萧姑娘接续一场,老兄,这时我们都坐在峨嵋派的
彩棚里啦。」邓正桐震惊的瞪了瞪眼,面色顿时大变。

  金剑英继续道:「大会宣布了老龙首晋级开始,久久无人出场,元台大师只
得由第六级逐级询问,问至第二级时,峨嵋派的斑霆禅师便站起来了……」

  邓正桐听至此处,不由懊恼的「唉」了一声,恨恨的跺了跺脚。

  金剑英继续道:「斑霆禅师一起身,马兄便急忙向对面岭巅上的振铎兄,挥
了一个催请少堡主的手势……」

  江天涛和邓正桐听得同时一愣,不由齐声问道:「我们为什么没有遇见陈议
事?」

  马云山立即解释说:「陈兄为求迅速,他是展轻功,走捷径,这也许是没有
遇上的原因。」江天涛和飞蛟邓正桐,同时点点头,举目一看对面岭巅入口处,
陈振铎已经回来了。

  金剑英继续道:「第一场是百空,由于百空用的是戒刀,愚弟即派钟老弟出
场,这样在兵刃上,钟老弟先占优势……」

  说至此处,坐在一角的小李广,立即羞惭的低下了头,邓正桐是个阅历渊博
的老江湖,金剑英不说结果,也知道小李广的第一场没有旗开得胜。

  金剑英继续道:「第二场是百凡对宁兄,第三场是百灵对马兄,这两场均获
胜,仅宁兄的左小臂,被百凡的铁禅杖,轻轻扫中,略微红肿。」

  江天涛一听,不由关切的去看宁道通,发现他的左小臂下的衣袖,果然有一
道四寸长的裂缝,不由关切的问:「宁前辈觉得怎样?」

  宁道通立即欠身含笑道:「仅有些微酸痛,谢兄已敷过活血消肿散了。」江
天涛一听,立即安心的点点头。

  金剑英望着邓正桐,继续道:「斑霆禅师见一胜两员,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立即起身询问咱们少堡主……」

  邓正桐怒哼一声,轻蔑的沉声道:「这老秃驴最狡狯,那里是恼羞成怒,分
明是投机取巧。」

  金剑英赞同的点点头,继续道:「当时愚弟即派朱姑娘出场迎战斑霆,只要
第一战交手百招以上,即可杀尽斑霆傲气……」邓正桐早已发现朱彩蝶的杏目红
红的,知道她也没有占了上风。

  金剑英惋惜的道:「珈姑娘吃亏在急进求功,所以在九十七招上被百古以诱
敌之计逼出圈去,因而全场群豪,都为朱姑娘惋惜,不过斑霆也深知他这一场胜
来的确不易。」

  说此一顿,不由觑目看了一眼娇靥依然铁青的朱彩蝶继续道:「斑霆禅师见
少堡主仍末到场,老脸上顿时现出笑意,这时能和斑霆周旋的只有马兄和宁兄,
但马兄大战百灵,刚刚回棚尚未调息完毕,而宁兄又伤了左小臂。愚弟虽然可以
下场,自觉在斑霆禅师的玉如意下走不过五十招。而雪姑娘、汪姑娘也自认不能
敌过斑霆秃驴,因为,这一场必须和斑霆力拚,大量消耗他的真力,逼使他不得
不下场调息,这样少堡主便可来得及赶上第三场迎战斑霆。」

  说至此处江天涛和邓正桐连连颔首,由衷佩服。

  邓正桐不由沉声说:「难怪我那九宫堡江老弟来时把遣兵调将的责任分配给
你,今天我秃头也要赞你一声了不起。」

  金剑英苦笑一笑,继续道:「就在这万分紧急之际,冰雪聪明的萧姑娘便毅
然出场了。」

  话声甫,落棚后岭巅上,突然暴起一声巨钟大响。紧接着,满谷群豪欢呼鼓
掌,形如疯狂。立在少林棚前的胖大和尚,正举着已满百招的大红旗摇晃。再看
场中的斑霆禅师和彩虹龙女,已经飞身退出圈外。

  彩虹龙女的娇靥上略现红晕,显然全力以赴,而手抱玉如意的斑霆禅师,鼻
翅已有些起伏,他和彩虹龙女搏斗了百招,显然十分吃力。但是,满岭满谷的天
下英雄,却盛赞斑霆禅师和彩虹龙女是棋逢敌手,势均力敌,没有分出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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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六章 龙争虎斗

  彩虹龙女注定强自提气,不让自己喘息的斑霆禅师,冷冷一笑道:「奉劝老
禅师,还是打消和江少堡主交手的念头为好,不客气的告诉你,本督察在江少堡
主的丽星剑下,从未走过十招。」

  斑霆禅师听得暗泛怒火,这分明是讥讽他的玉如意,决难在江天涛剑下走过
十招。继而想到昨天江天涛击败落英剑客和白亮鞭两人时所施展的丽星剑法,又
觉得彩虹龙女的确没有夸大。因而,心中一动,有力的一颔首,沉声道:「老纳
昔年已领教过丽星剑法,稍时老纳还要向江少堡主讨教几招,九宫堡不传之秘的
排云掌法。」

  江天涛一听排云掌,心头一震,面色立变,顿时愣了。就在这时碧影一闪,
风声飒然,一身粉碧,娇艳如花,鲜红的樱唇上绽着甜笑的彩虹龙女,已扑至江
天涛面前。

  江天涛一定心神,急忙含笑起身,红影闪处,雪丹凤、汪燕玲、朱彩蝶和邓
丽珠同时飞身扑了过去,立即将彩虹龙女双双抱住。

  朱彩蝶闪动着泪花,惊喜的笑着道:「珍姊姊,你真了不起。」

  雪丹凤、汪燕玲同时笑着道:「今天真多亏了珍妹妹。」

  邓丽珠也急忙兴奋的道:「珍妹妹,你这一下杀尽了峨嵋派的傲气。」

  邓正桐内心感激彩虹龙女的挺身挽回大局,因而也急步过去,竖起大拇指头
沉声道:「萧姑娘,有你的,不愧是名满天下,机智超群,轻功第一,剑术惊人
的彩虹龙女。」

  金剑英、马云山、金头鳌、赛扁鹊,以及小李广等人,也纷纷围住彩虹龙女
道贺夸奖。彩虹龙女一经代表九宫堡迎战,根据大会规定便不能再回三钗帮的棚
下,以便对方继续向她挑战。

  她这时见这么多人的围住她道贺盛赞,闹得娇靥绯红,颔首绽笑,不知道先
回答谁才好。但她兴奋、快慰,闪烁着柔辉的澄澈凤丹,却不时深情的瞟一眼站
立在金红大椅前的涛哥哥。

  金剑英和马云山、金头鳌等人,也同样的感激彩虹龙女的解围,否则,简直
无颜回去见老堡主。这时,纷纷欢声请彩虹龙女入座,朱彩蝶热心活泼,特别将
自己靠近涛哥哥的金红圆凳,让给彩虹龙女坐。这时,群豪已停止了欢呼,谈笑
议论之声,嗡嗡如沸,所有人的目光,一齐向九宫堡的彩棚望来。

  丰神如玉,蓝衫佩剑的江天涛,为了让斑霆禅师有充份调息的机会,依然端
坐在金红大椅上并未急急入场。萧湘珍、汪燕玲、雪丹凤坐在他的左边,朱彩蝶
和邓丽珠坐在他的右边,个个貌若娇花,俱都美似天仙,群豪中,不知多少年轻
的高手看了妒煞、羡煞。

  就在这时,蓦见元台大师由椅上立起来,目注仍立场中,暗自调息的斑霆禅
师,合什朗声,公正而关切的问:「斑霆道友连战两人,俱是盛誉当前的侠女,
想必消耗真力过钜,本席根据以往大会惯例,有权准道友入棚调息,你是否觉得
有此必需?」

  场中的斑霆禅师单掌合什,微微躬身,仰首望着元台大师,感激的道:「多
谢元台道友关切,贫纳需要略事调息。」说罢,大袖一挥,腾身而起,宛如一支
巨大灰鹤,迳向峨嵋派的形棚前飞去。

  邓正桐一见,倏然由圆凳上立起来,虎目一瞪震耳一声大喝道:「且慢。」
这声大喝,乃邓正桐挟着满腹怒火而发,不啻平地暴起一声焦雷,满谷议论纷纷
的群豪,顿时静下来。江天涛和马云山等人,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因而,俱都茫
然望着邓正桐。

  只见飘然飞落在二级正中彩棚前的斑霆禅师,怒目望着飞蛟邓正桐,久久才
沉声问:「邓正桐,你有何事?」

  邓正桐满腹的怒火无处泄,不由怒哼了一声,忿忿的道:「你这一调息,至
少也得个把时辰,难道你好意思让天下各路赶来的英雄朋友,尽等你一个人?」
如此一说,立在峨嵋彩棚的百灵、百通、百凡、百空等人,俱都暗泛怒火,老脸
通红。

  斑霆禅师双目一瞪,突然厉声问:「你待怎样?」

  邓正桐怒哼一声,轻蔑的道:「我秃头要斗斗你们几个老念佛的,为天下英
豪打发一下,等候你调息个把时辰的无聊时间。」话声甫落,群豪立时暴起一阵
欢呼和掌声。

  峨嵋六老一听顿时大怒,方头大耳,浓眉铃眼的百慧,首先一声暴喝,手提
着月牙方便铲,飞身纵出棚来,怒目望着飞蛟邓正桐,厉声道:「你无端寻衅,
欺人太甚,老纳倒要试试你邓正桐有何惊人的艺业。」

  邓正桐仰面哈哈一笑,揶榆的道:「老百慧,论块头你比我秃头魁梧多了,
讲艺业,你还差得远呢!」

  纲慧肩阔体胖,性暴如火,一向自恃铲杖无敌,这时一听邓正桐的话,那里
还捺得住,不由气得暴如雷,哇哇怪叫。

  邓丽珠看了百慧这等声势,不由望着邓正桐关心的低声呼了声「爹」。

  邓正桐看了百慧活蹦乱叫的样子,反而笑得更厉害了,于是,一挥手,倚老
卖老似的道:「别蹦别叫,下去等着,我秃头随后就到。」

  百慧铃眼一瞪,暴声应好,大袖一挥,提起粗如儿臂的月牙方便铲,如飞向
谷底场中奔去。

  金剑英修眉一蹙,不由插言道:「邓兄你何必再和六老争意气。」

  邓正桐提起百斤大铁桨,冷哼一声,忿忿的道:「不给这六个老秃驴点颜色
看看,他们总认为九宫堡是好欺负的。」

  说着提桨走出棚外,向着早已等在场中的百慧一挥手,提气朗声道:「老百
慧别急,我秃头一向作事就是慢吞吞的。」说罢,竟沿着台阶石级向场中走去。

  和尚最忌讳别人骂秃头,邓正桐虽然没有公然骂,但他自己却一口一个秃头
的,峨嵋六老固然十分生气,就是元台大师也觉得很有些不是滋味。群豪见邓正
桐光头银须,生像有趣,加上他的笑骂言语,俱都为他欢呼助威。

  百慧好不容易等到邓正桐走到场中,那里还捺得住满腹怒火,大喝一声,飞
身前扑,手中方便铲,一招「横扫五岳」,挟着呼呼劲风,直向邓正桐扫去,声
势惊人,疾如奔雷。

  飞蛟邓正桐表面喜笑,而内心的怒火却不亚于百慧,这时见百慧一声不吭,
抡铲扫来,更加怒不可遏,一声冷哼,跨步旋身……

  就在他身形疾旋的一刹那,百慧切齿一声怒嗥,双腕一挺,横扫而至的方便
铲,疾变「顺手推舟」,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月牙铲猛向邓正桐的腰胁剷去,
去势如电,奇快无比。

  邓丽珠看得花容一变,脱口一声尖呼。江天涛和彩虹龙女等人,也不自觉的
由椅上猛的站起来。满谷群豪一见,顿时掀起一片惊啊和骚动。

  就在群豪震惊,一片惊呼的同时,以闪电般的速度,仆身倒向地面,百慧的
方便铲,擦着邓正桐的胁肩剷过,丝毫之差,万分惊险,不少人惊出一身冷汗。
紧接着,邓正桐两手抚地,身形一旋,一个快如风车般的扫堂腿,猛向百慧的双
足扫去。

  百慧急进求功,一铲刺空,心知要糟,只得大喝一声,以铲支地,身形腾空
而起,堪堪躲过邓正桐如飞扫来的一腿。邓正桐一见百慧凌空,飞身跃起,大喝
一声,纵步欺进,手中百斤大铁浆,猛向百慧支地的月牙铲头击去身形尚在空中
的百慧一见,大吃一惊,慌急间疾坠身形。

  但是,就在他身形尚在下泻之际,铮的一声金铁交鸣,应声溅起无数火星,
飕的一声,百慧的方便铲,脱手而飞,直射半空纲慧双臂一麻,虎口破裂,所幸
他的功力深厚,闷哼一声,疾演云里翻身,一连两个斛斗,翻出一丈五尺以外,
飘然落在地面上,面色苍白,冷汗油然。

  群豪先是一愣,接着暴起一阵热烈彩声,任何人没想到,峨嵋六老中的百慧
竟在三两个照面内败给了飞蛟邓正桐。

  飞蛟邓正桐虎目注定满头冷汗,一脸怨毒的老百慧,冷冷一笑,风趣的道:
「老百慧,你败在急进求功,我秃头胜在置于死地而后生,你想要我秃头的命,
我怎能不拚死险中取胜?」话声甫落,正北彩棚间,震耳一声大喝,一道宽大灰
影,飞身向场中扑来。

  飞蛟邓正桐举目一看,只见来人虎头燕额,狮鼻方口,两道浓眉又黑又粗,
手提一柄铁禅杖,正是峨嵋六老之一而以膂力惊人见称的百凡。

  百凡一到场中,立即纵至飞蛟邓正桐面前七步处,手横铁禅杖,飞眉大喝声
中,一个霜眉银髯,怒容满面,身穿一袭灰僧袍的老和尚,手提着一柄降魔杵,
如飞奔向场中。

  江天涛一见,心中一动,震耳大喝一声:「且慢。」大喝声中,身形凌空,
快如一缕轻烟般,蓝影一闪,已到了场中,而提着降魔杵的百通,仍沿着通道向
下冲。满谷群豪先是一愣,接着暴起一阵如雷彩声。

  江天涛一到场中即向飞蛟邓正桐一肃手,谦恭的道:「请邓前辈回棚歇息,
让晚生来会会这位百通大师。」

  邓正桐虽然双臂酸痛,气血浮动,但仍虎目一瞪,晃着光头,沉声道:「让
老朽将百通打爬下再休息不迟。」

  江天涛知道邓正桐故作威风,只得沉声道:「邓前辈如再坚持,岂不被天下
英雄笑你,说你不听少堡主的命令?」

  邓正桐见江天涛特地来给他铺下台阶,老怀自是高兴,这时一听「命令」,
只得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一躬身道:「好吧,老朽遵命。」

  话声甫落,已经立身一丈以外的百通,霜眉一轩,精目一瞪,怒声大喝问:
「邓正桐,不接老纳三杵,你走得了吗?」

  江天涛一听,顿时大怒,正待发话,飞蛟邓正桐已怒声回答道:「老朽奉命
离场,你道我秃头怕了你百通不成?」

  百通双目一瞪大喝一声:「那你就先接老纳一杵。」大喝声中,飞身前扑,
手中百斤降魔杵,一招「天雷轰顶」,挟着呼呼劲风,猛力向邓正桐砸去,声势
骇人,猛不可当。

  江天涛知道邓正桐泱难敌住这威猛的一击,只得剑眉一轩大喝一声道:「本
人在此,那个敢不听话?」

  说话之间,心念已动,急忙暗凝「一指弹神功」,故意将衫袖迎空一挥,暗
将运集十成功力的中食二指,向着百通击向邓正桐的降魔杵猛力弹出。

  铮的一声,一缕刚猛劲风猛的击在杵身上,百通一声惊呼,整条右臂酸痛,
降魔杵已脱手而飞。

  群豪一见大哗,顿时掀起一片震骇呐喊,不少人惊呼说是「铁袖神功」纲通
左手握着右腕,震惊的望着满面怒容的江天涛,完全呆了,横桨准备迎击的邓正
桐也愣了。少林派的元台大师看得脸色一变,武当派红尘道长震惊的不自觉的由
椅上立起来。

  马云山、金剑英、朱彩蝶、邓丽珠,以及三钗帮的金、银二钗和五位堂主,
俱都愣了。因为,他们闹不清江天涛还有些什么惊人的本领,只有汪燕玲、雪丹
凤和彩虹龙女心里明白,江天涛暗中施展的是一指弹功。

  江天涛遣走了邓正桐,立即仰道望着峨嵋派的形棚,拱手朗声问:「请问斑
霆禅师,可曾调息完毕?」

  话声甫落,面色略显苍白的斑霆禅师,应声由彩棚内纵出来,同时怒声道:
「老纳完毕已经多时了。」了字出口,身形凌空,伸张着左右两臂,大袖飘飘的
扑向场中。

  这时,满谷群豪和三十三棚中的掌门和高手们,个个面色惊急,俱都鸦雀无
声,所有人的目光,一致望着飞向场中的斑霆根据斑霆禅师徒手末带玉如意,因
而断定最后决定性的这一场,必是较量拳掌和内力。

  斑霆禅师来至场中,在江天涛身前一丈五尺处,立定身形,首先双手合什,
朗声宣了一个佛号,接着沉声道:「老纳久闻贵堡祖传的排云掌法,傲视武林,
精奥绝伦,对敌之时,鲜少施展……」

  江天涛早已想好了对策,是以末待斑霆话完,立即毫不客气的微一颔首,傲
然回答道:「不错,设非劲敌,绝不施展。」

  斑霆听得面色一变,心中更加恼火,恨恨的看了江天涛一眼,继续道:「据
说贵堡的排云掌法,一经施展,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江天涛依然神色自若的点点头,平静的道:「不错,在本堡历代施展排云掌
法的纪录上,极少有人走过三招,而且绝少有人不败。」

  斑霆禅师说的本是江湖上一般奉承场面话,没想到江天涛竟毫不客气的承认
了,而且,比他夸得远大,不由勃然大怒,瞋目厉声道:「这便是老纳向你讨教
的理由。」

  由字出口,飞身前扑,右掌一招力劈华山,左袖暗袭江天涛的小腹,一招两
式,迅快绝伦,一派掌门宗师出手,毕竟不凡。

  江天涛胸有成竹,完全施展龙虎斗掌法中守,身形巧妙的一旋避开了高霆禅
师见江天涛旋身向左,大喝一声疾演「天王推山」,双袖两手,闪电推向江天涛
的胁肩,同时,连番攻出五招。顿时,掌风呼呼,大袖飘飘,只见盘旋如飞的身
影,看不清两人的面目。但是,江天涛依然神奇绝妙的避开了。

  斑霆禅师见一连五招,步步进攻,莫说击中,即是江天涛的衫摆袖绫也没触
及,不由气得老脸铁青,飞身暴退,接着厉声问:「阁下为何吝于赐招,避而不
攻?」

  江天涛飘洒而立,神色自若,淡然一笑道:「在下曾对老禅师说过,在排云
掌下的高手,绝少有人走过三招。」

  斑霆禅师一听只气得脑际轰然一响,两眼直冒金花,一声厉嗥,神情如狂,
飞舞双掌,十指箕张,宛如脱柙猛虎,飞身向江天涛扑去。

  群豪见斑霆禅师须眉俱张,神情如狂,疾言厉色的扑向江天涛,知道这位年
近古稀的老和尚,果真动了瞋念。因而,不少与峨嵋派有渊源的人,俱都认为江
天涛的话,说的太夸大了。就在群豪心念一动,尚末开口的同时,场中已有了变
化。

  只见飘洒卓立的江天涛,剑眉一轩,朗然大声道:「老禅师注意了。」了字
出口,身形如电,蓝影一闪已到了斑霆禅师的右后方,身形之快,较之方才不知
快了多少倍。

  斑霆禅师,久经大敌,知道江天涛已到了身后,大喝一声,左掌一招「倒打
金钟」,右袖趁势扫回身后。

  江天涛的身形末汀,就在斑霆禅师两招齐出的同时,他已到了斑霆的左侧,
恰巧避过斑霆的左掌右袖。紧接着,出手如电,右掌疾按斑霆禅师的左肩高霆身
为一派掌门,身手自是不凡,掌袖击空心知不妙,疾演「脱袍让位」,点足向前
斜纵。但是江天涛如形附影,紧跟斜纵,右掌仍轻巧的按在斑霆禅师的左肩上。

  斑霆禅师惊觉左肩被触心中不禁大骇,但他不知江天涛念他身为一派之尊,
顾全他的颜面,望他知难而退,倘以为江天涛末能及时出手,以掌沿轻轻触及,
即使如此,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于是,大喝一声,疾演「灵犀望月」,身形倏
然回转,一招「开天辟地」,左掌横劈江天涛的胸前,右掌猛向江天涛的小腹推
去。

  江天涛见斑霆禅师仍不识趣,心中不由生气,一声怒哼,身形不汀,一式虎
踞斜步,侧身已到了斑霆禅师右,同时,疾演神龙探爪,暗用二成真力,轻巧的
点了一下斑霆的曲池穴高霆半身一麻,身形不由一个踉跄摒息静观的群豪一见,
立即掀起一片骚动和惊啊。

  高霆禅师老脸一红,凶性大发,急定身形,厉喝一声,一个「怒龙翻身」,
疾演「五雷贯顶」,运集全身功力,猛向身侧的江天涛击去。但是,就在他翻身
举拳的同时,江天涛已到了他的肩后。

  江天涛见斑霆禅师,继续厚颜出手,顿时大怒,如不在第三招上胜他,势必
落个夸大其词,只得大喝一声:「老禅师请恕在下失礼了。」说话之间,疾如电
闪的一掌,已击在斑霆禅师的后肩上。

  斑霆一声轻哼,踉跄前冲数步。由于江天涛是以「借力使力」的巧劲「柔」
字诀,加之仅用四成真力,是以,斑霆禅师前冲数步,立即刹住身形。这次群豪
看的清楚,立即暴起一阵惊人欢呼。

  斑霆禅师急坠身形,转身怒目望着江天涛,一张老脸只气得青一阵红一阵,
久久才切齿恨声道:「江少堡主,你施展是什么掌法?」

  江天涛见斑霆连番厚颜出手,心中已是怒火高炽,这时,见他又老着面皮发
问,只得沉声:「排云掌法。」

  斑霆禅师霜眉一轩立即厉声道:「老衲十五年来私下曾邀令尊江老堡主先后
三次交手观摩,每次均在百招以上,从未见令尊施展过今天的这三招掌法……」

  江天涛一听心中暗吃一惊,末待斑霆话完佯装有趣的哈哈笑了,故做镇定的
道:「在下方才已对老禅师说过,设非遇到高人劲敌,绝不施展排云掌法……」

  斑霆禅师听得浑身微抖,不由厉声问:「你是说老纳不配和令尊大人切磋排
云掌法,而且尚不够资格称为高手?」

  江天涛淡然一笑道:「在下决无此意,而是说,老禅师虽是高手劲敌,但因
无怨无仇,故而不施展排云掌法。」

  斑霆禅师怒哼一声,不由反驳问道:「既然如此,今天阁下为何施展排云掌
法?」

  江天涛朗声一笑道:「今天当着天下各路英豪,而老禅师又指明要磋切排云
掌法,在下岂能胡乱施展,混淆天下,欺骗各路前来参观大会的英雄豪侠?」

  斑霆禅师顿时语塞,回想与陆地神龙江老堡主三次交手,均以为对方施展的
就是排云掌法,原来竟是假的。心念至此,越想越气,虽然明知自己已输,但仍
想设法挽回一些失去的面子,因而沉声道:「久闻少堡主以掌力雄厚见称,曾经
单掌击伤力拔山,老纳意欲见识见识,不知阁下可愿与老纳对劈三掌?」

  江天涛见胜负已判,不愿再令斑霆难堪,因而哈哈一笑,谦和的道:「老禅
师功力深厚,掌可开碑,瞩目当今,鲜少敌手,在下这点肤浅功夫,岂能与老禅
师相提并论。」

  斑霆禅师自恃功力不输力拔山,因而决心以内力与江天涛一拼,这时见江天
涛自称不敌,精神不由一振,深怕失去大好机会,立即以激将之计,轻蔑的道:
「江少堡主可是自知不是老纳对手,不敢与老纳对掌?」

  如此一问,满谷群豪一静,俱都瞪大了眼睛静听江天涛的回答。

  岂知,江天涛淡淡一笑,毫不迟疑的点点头,道:「不错,在下自知不如老
禅师的内力雄厚,老禅师方才挑战之时,如果选对劈三掌,而不选排云掌法,这
时贵派已经晋级了。」

  如此一说,群蒙大晔,立即掀起一阵争论和骚动。与峨嵋有渊源的人,个个
懊恼痛悔,俱都暗自埋怨斑霆禅师不该放弃苦修数十年的深厚内力。

  但是,在九宫堡谷口外招亲擂台前亲眼见江天涛击伤力拔山的人,以及参加
过大洪山金面哪吒以武会友大会的人,想到江天涛力举玉狮子的事,俱都肯定的
江天涛是谦虚。因为九宫堡已保住了既有等级,何必再节外生枝,浪费真力?当
然有群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臆测,江天涛如此做,自然另有他的用意。

  斑霆禅师见江天涛毫不迟疑的坦然承认,反而愣了,久久才轻哼一声,沉声
道:「下届大会今日,老纳定要与阁下较较内力。」说罢转身,迳向斑斓高阶前
走去。

  江天涛淡淡一笑,道:「五年后的今天,在下的内力进境,也许与今日又自
不同了。」斑霆禅师,回头瞪了江天涛一眼,大袖一挥,直飞峨嵋派的彩棚内。
其余五老,个个懊恼痛悔,俱都默默无语,似是在怨斑霆没有利用苦修数十年的
劈空掌力。

  江天涛依然卓立场中,一俟斑霆禅师归座,即向少林派的元台大师,仰面拱
手道:「本人建议大会,珍惜时间,继续以下程序。」说话声虽然不高,满谷群
豪俱都清晰可闻,立即掀起一片赞同欢呼。

  元台大师见江天涛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面色不由一变。一直深怕江天涛
向武当派挑战的红尘道长,一见江天涛在场中拱手发言,不由惊了一身冷汗。这
时听江天涛要求继续下一程序的「绝技表演」,心中一喜,忙起身,面向元台大
师一稽首,朗声时:「本席赞同。」

  元台大师见江天涛没有向武当派挑战,心中也安定了不少,因而起身宣了声
佛号,朗声道:「江少堡主之提议,老纳完全同意,如此不但可使龙首大会提前
结束,也可免却各路英雄侠士露宿山腋绠苦。」说罢,立即朗声宣布各派表演绝
技。于是,满谷群豪,欢声雷动,久久不停。

  元台大师为确保少林派在武林中的领导地位,在江天涛惊人的武功压力下,
也特地走出彩棚,沿着斑斓通道走下来。群豪一见,欢呼之声更烈了。

  紧接着是红尘道长,以及崆峒、长白、雪山、崑仑等派的掌门人竟有十数人
之多,根据大会的规定,表演绝学,由最高的一派先开始,少林派自有龙首大会
以来,从末表演过,这次显然是受了江天涛的影响。意欲表演绝学的掌门人纷纷
到达场中,依序站立左右。江天涛在左,红尘道长在右,元台大师仍立中央,其
他门派分立两边。

  元台大师首先合什一礼,朗声道:「老纳在表演薄技之前,本派长幼三代,
愿先演一小小阵法为开端,以供各位施主观看。」群豪闻声一静,不知少林派要
演什么阵法。

  只见元台大师,转身向着少林派的棚后岭巅,一挥宽大袖袍,岭巅上立即传
来一声如雷暴喏。群豪心头一震,愈加迷惑。随着那声暴喏,飞步奔出三路身材
不等,年龄不一,虽然一律身穿灰僧袍,但却披着不同颜色袈裟的少林僧人来。
这些僧人,个个光头无帽,云鞋白袜,有的披金丝朱红袈裟,有的披鲜艳大红袈
裟,有的披杏黄袈裟,一望之下,竟有百人之多。

  江天涛看了这情形,知道少林派早已有了准备。这时,他已看出披金丝朱红
袈裟的人,多系年老的僧人,红袈裟者,均在中年,黄袈裟者则多为青年僧人。
显然,这代表着少林派的老长幼三代弟子和门人。

  江天涛打量间,少林派的近百名老少僧人,已到了场中,立即极熟练的围成
三个重叠圆环。中心的圆圈最小,约二十人,中圈约三十人,外圈约五十余人,
个个合什当胸,俱都垂目肃立。江天涛久闻少林有一镇山阵法,称为罗汉阵,外
观看似简单,其实内含玄奥变化,看场中情形,想必就是罗汉阵法了……

  心念末毕,即见元台大师,肃朗声道:「珙位施主请看,场中这三个圈圈,
就是本派稍有薄名的镇山阵法一百另八金罗汉。」

  如此一说,群豪骚动,满谷三万英豪中,曾经亲眼目睹少林罗汉阵法的人,
可谓寥寥可数。如今,少林派当着天下英豪,居然公开表演该派不传之秘的一百
另八金罗汉,显然在于炫耀和震赫。天下各路前来参观的三万英豪,无人愿意去
想少林派的用意若何,乐得大开一次眼界,看一次热闹。

  但是,聪明的江天涛,则早已揣出元台大师的用意和居心了,因而,淡淡的
笑一笑。

  元台大师见震动了满谷群豪,红润的老脸上,也不禁现出一丝得意光彩,一
俟群豪喧声稍歇,继续含意颇深的朗声说:「这座阵去,如无人居中攻打,看不
出它的穿插变化,在场诸位施主中,不乏对奇门易数造诣深高之士,可否请三五
位入阵一试?」

  如此一宣布群豪一静,面面相觑,个个左顾右盼,俱都希望有人入阵试试。
旁派掌门和高手,更是默默无言,噤若寒蝉,深恐有人要求他,因而个个暗透惴
惴之态。

  江天涛早已看透元台大师如此炫露的真正目的,完全是为了他江天涛,因而
细心的将阵法看了一遍。

  只见正中小圆圈,乃一老一中一少三人,六组形成,共计十八人。中圈,每
隔两个黄袈裟的青年僧人置一红袈裟的中年僧人,两组五人的接合处,均置一朱
红织金袈裟的老僧人,共计二十六人。外围每八人一组,八人中央两端均有一身
披红袈裟的僧人,共计八组六十四人,三环总计一百另八人。

  江天涛看了这情形,心中已经瞭然,罗汉阵的核心为一元,小圈的一老,一
中,一少,三僧人,相对为两仪,横连为三才。中圈四个黄袈裟的僧人为四象,
加一红袈裟僧人为五行,另置一朱红织金袈裟的老僧人,合为六爻之数。外圈七
个黄袈裟僧人,为七星,加一红袈裟僧人为八卦,与另一端之红袈裟僧人相合,
暗含九宫之理,周圈共八组,总共为八八六十四卦。

  江天涛看罢,觉得这座罗汉阵法似简单,实则是综合各种阵法之大全,难怪
少林派常以此阵睥睨天下。但是,罗汉阵法也有它不可弥补的缺点,那就是一环
不继,全盘皆乱,一旦遇上熟通易理,功力精绝的高手,仍可破它。

  元台大师特别注意江天涛,这时游目一看,发现立身左右的各派掌门人,个
个神情凝重,面有忧色,唯独江天涛,神色自若,朱唇哂笑。老和尚心中又惊又
气,不由强自含笑问:「江少堡主英年俊杰,艺业超绝,不知对本派这座小小阵
势,有何看法?」

  江天涛完全洞烛元台大师之话意,想以言语套他入阵一试,以树少林声威,
于是淡淡一笑,道:「罗汉阵法乃少林镇山绝学,以五行八卦为主体,暗含北斗
七星,复以三才两仪伏其中,四象九宫辅于外,这等玄奥绝伦,千变万化的综合
阵法,设非奇人异士,谁能破它。」

  元台大师一听,任他是修为有素的高僧也忍不住心头一畅,仰面哈哈笑了,
于是,大袖一挥,朗声沉喝:「演阵开始。」

  合什当胸,垂目肃立的一百另八位老少僧人,一声梵唱,立即旋转移动,时
而前扑后继,时而扩大范围,忽而三人一小环,忽而六人一大环,环环相结,圈
圈相连,时分时合,变化多端,乍然看来,似是毫不出奇,实则威力无比。满谷
群豪看得迷惑不解,闹不清场中一百多个和尚玩的什么把戏。

  就在这时,蓦闻罗汉阵中心的一个老僧人,首先大喝一声,其余僧人同时应
喏,接着百袖齐挥,阵中轰的一声,涌起一阵激扬旋飞的刚猛潜力。群豪一见,
俱都面色一变,这等雄厚无比的刚猛一击,试问困在中心的人,岂不被震得骨折
臂断,血肉横飞?立身元台大师左右的各派掌门人,也个个看得惊心肉跳,面面
相觑,只有江天涛,依然是神色自若,俊面含笑。

  元台大师游目看了一眼全场,心中甚是得意,当他看到江天涛时,又不禁微
泛怒火,于是,强自含笑问:「江少堡主可是看出此阵有什么破绽之处?」

  江天涛原本不愿说破罗汉阵的缺点,致令元台大师难堪,但想到少林派演练
罗汉阵的目的,不由点点头,说:「不错。」

  元台大师听得一愣,不由沉声问:「请指教。」

  江天涛淡淡一笑,道:「不敢,只是在下一己浅见。」说话之间,觑目看了
一眼左右,发现红尘道长和崆峒、长白等派的掌门人,俱都精会神的望着场中汉
阵法的演变,是以才压低声音继续道:「假设被困之人,采取声东击西之计,引
三才发掌攻击诱出之两仪,趁机进入中圈,以迅雷之势,突四象破五行,再双掌
齐发,震退外圈迎面僧人,出阵当无问题。」

  说话之间,元台大师的面色早已大变,不由惊得也压低声音道:「少堡主说
得未免太简单了。」

  江天涛淡淡一笑,道:「罗汉阵法,在于环环相结,进退交替,一百另八人
动静浑为一体,其中一环不继,即乱全局……」

  话末说完,元台大师的额角不禁渗出一丝汗水,愈加压低声音道:「少堡主
应知外两宫十六人,均可同时发掌迎敌,以十六人双掌推出之力,其威力可想而
知。」

  江天涛不愿令老和尚过份难堪,只得谦和的一笑道:「这便是在下不敢入阵
一试的原因。」

  元台大师信以为真,紧张的心情顿时安定下来,虽知破阵要诀,但无那份功
力,也是枉然。就在这时,满谷英豪,突然暴起一阵震山撼峰的惊人烈彩。江天
涛转首一看,罗汉阵已演完了,场中一百另八位少林僧人,个个以面向外,俱都
合什躬身道谢群豪的喝彩。

  元台大师见江天涛自感功力不济,不敢贸然入阵,心中不由一畅,面色立时
恢复红润缓和,一俟群豪采声歇落,立即合什一体,朗声道:「这座罗汉阵法,
由于阵中无人,自是无法看出它的威力和变化,当然任何精密阵势都有它不变的
定律,自然也有懈可击,所以,老纳谨请精研易和奇门遁甲的高人异士,随时赐
教,老纳当在嵩山寒寺,敬侯大驾,恭聆教言。」

  群豪一听,又是一阵沸腾般的议论声。

  江天涛何等聪明,焉能听不出元台大师所说的「有懈可击」的话意,完全是
针对他方才提出的一些破阵问题而发的,因而,也一笑置之。

  元台大师见江天涛先不敢和斑霆禅师对掌,如今又不敢贸然入阵,决心炫露
几招以内力为主的技击,以收震赫。于是一俟群豪议论稍歇,继续朗声道:「现
在再由老纳献丑两场,尚请方家不吝指正。」群豪一听元台大师还要亲自表演特
技,满谷一静,顿时鸦雀无声。

  因为少林派向以领袖武林霸主自居,因而在每届大会上一向不屑展露绝艺,
而这次不但表演了一百另八金罗汉,而且,元台大师还要亲自表演惊人绝技,真
是十分难得。是以,所有前来参观龙首大会的英雄豪杰,无不庆幸不虚此行。

  元台大师见全场英豪听了他的话个个面带惊喜之色,心中也不禁暗自得意,
因而觉得少林艺业果然名震武林。心念至此,决定索性悉力卖弄两字,以收震赫
作用,于是,再度朗声道:「老纳首先来表演三击长拳。」群豪一听,立即暴起
一阵热烈欢呼。

  元台大师就在群豪的欢呼声中,谦和的向着红尘道长和江天涛等人点点头,
迳向特技表演场中大步而稳剑的走去。特技表演场,位于盆谷正中央,距离三面
群豪立身的料岭边沿,最近也有数十丈,是以不虑大力霞飞的坚石砾砂所伤。埸
中置有巨石、洪鼎、沙包、云斗、县锤、兵刃等等,应有尽有。

  这时,元台大师已在三座沙包前五丈处立定身形,岳峙渊渟,纹丝不动,似
是喑凝功力。群豪一见,欢声立止,全场顿时一片沉寂。

  江天涛知道元台大师要表演少林秘技百步神拳,但由于功力火候尚末到达百
步,故而称为长拳根据元台大师立身之处计算,距离沙包架至少也有二十余步,
有此功力,亦足惊人了。

  心念末毕,只见元台大师,须眉微动,目似晓星。徐徐提起的右拳,猛向正
中沙包,遥空击去。就在元台大师右拳击出的同时,悬在五丈以外沙包架上的沙
包,蓬的一声,颤颤而动。满谷群豪一见,个个面色大变,根据沙包形式,装沙
至少百斤,遥空一拳打上,竟然颤颤而动,若是打人身上,那还了得?

  场中的元台大师神情肃穆,目不斜视,两腿微微一蹲,「嘿」的一声,右拳
再度打出蓬的一声,沙包竟然呼呼摆动,只得悬包木架,吱吱有声。群豪一见,
面色再变,同时掀起一阵啊声和骚动。

  紧接着,元台大师,大喝一声,须眉俱张,状疸倏然斜跨一步,右拳运足全
身功力,呼的一声猛然打出蓬然一声闷响,沙石飞旋,尘烟激扬,沙包应声穿了
一个大洞。满谷群豪,立即暴起一阵惊涛骇浪的如雷彩声。

  江天涛看得淡淡一笑,知道元台大师虽然功力深厚,但却有从中取巧之嫌,
前两拳已将沙包麻袋击裂,已有些许沙土渗出来,第三拳仍击原处,加之运集全
力,自然会轰然爆裂。他觉得即使如此,已难能可贵了,是以,他并末点破。

  这时,元台大师又向一方宽三尺,高八尺,厚约四寸的光面无字的巨碑前走
去。群豪一见,欢呼之声再度静下来,但议论之声,依然嗡嗡如沸。

  元台大师,走至碑前一丈五尺之处,再度双掌台什,面向群豪朗声道:「老
纳再献薄技般若金刚指,以博诸位施主一哂。」说罢,举步迳向碑前走去。

  到达碑前,暗凝功力,一声沉喝,运指在碑面上疾书。但听铮铮响声,暴起
一片青烟石屑,无数石片,随着元台大师的中食二指,纷纷坠下。满谷群豪,欢
声雷动,久久不歇。元台大师精神抖擞,在满谷英豪的欢呼声中,运指如飞,直
泻而下。

  满谷满岭的英豪和三十三棚中的高手,个个摇头机叹,俱都暗竖拇指,唯独
傻头傻脑的张石头不服。像这种表演刻石头,正是他张石头的拿手好戏,可惜,
他方才没有入场准备表演特技的意思。

  元台大师挥指书,立即退回碑前一丈五尺处。群豪凝目一看,巨碑上赫然刻
着六个字:南无阿弥陀佛,真是龙蛇飞舞,铁划银钩,苍劲有力。

  元台大师退回,一俟欢呼歇落,立即双掌合什谦虚的朗声说:「少林薄技,
贻笑方家,献丑,献丑。」说罢,迳向红尘道长和江天涛等人身前走去。

  群豪又是一阵热烈掌声和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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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七章 排解恩怨

  江天涛和红尘道长,以及崆峒、长白等派掌门人,齐向元台大师盛赞一番。
其次是武当派表演特技绝学了,武当派位高第二,红尘道长为了免人议论,不得
不炫露一两种武当不传之秘。但是,他的表演,完全是针对天下英豪和各派掌门
而施展,而不是夸耀炫露给江天涛看的。

  红尘道长一俟元台大师立稳,即向东、西、南三面英豪,竖掌稽首,同时朗
声说:「少林派的诸位大师,已表演了一场精奥绝伦的罗汉阵法,本派也表演一
场小小的四象剑阵,以娱诸位施主。」说罢转身。

  大袖一挥,早已准备入场的武当四剑客,迳由武当彩棚内,纵身如飞而下。
群豪久闻武当四象剑阵独步武林,有玄妙如神的变化,这些年来尚末听说有人破
过此阵法。尤其,由名满天下的武当四剑客来表演,必然更加精彩,因而,满谷
英豪,无不感到此番前来,真是大开了眼界。

  这时,武当四剑客已到了场中,先向红尘道长躬身一礼,接着站好了方位,
同时翻腕撤剑。一阵哑簧轻响,接着寒光连闪,啷呛声中,四柄精钢长健,已撤
出鞘外。

  红尘道长一见,立即朗声沉喝:「剑阵开始。」

  四剑客闻声同时应喏,立即侧身奔走,绕圈而走,而且愈走愈疾,刹那间只
见健光黄影,不见四人面目。

  剑阵中,忽然一声震耳大喝,寒光如电,剑锋如山,时而匹练翻滚,时而一
片光华电闪。顿时,冷焰寒光,汹涌翻腾,以银龙闹骸,以雪蛟翻江,声势好不
惊人。满谷英豪看得个个心惊肉跳,俱都目瞪口呆,假设阵中有个人,在此密如
银雨的健光下,岂不被剁成烂泥肉酱?

  剑阵中,又是一声沉喝,黄影一闪,健光立敛,武当四剑客,依然立回自己
的原位上,气定神闲,四柄长健,寒芒闪射,大放冷焰。群豪看得变颜变色,个
个称机,武当派名满天下四象剑阵真名不虚慱。

  红尘道长一见群豪个个变颜变色,心中也不禁有些得意,如此便不致被人讽
讥武当派不配坐第二把金红椅了。

  于是挥袖遣走了武当四大剑客,越身向前数步,面向群豪一稽首,谦和的朗
声:「小小剑阵,谨供诸位施主哂笑,现在再由贫道供献薄技两招。」

  群豪在嗡嗡的议论声中,掀起一片掌声。

  红尘道长一俟掌声歇落,立即朗声道:「贫道首先为各位表演暗器小技百步
簪。」说话之间,举步在道髻上取下一根竹簪,振腕一扬,一道暗光,挟着一丝
轻响,直向数丈以外的一排悬锤射去。

  一排悬锤,共有九个体形大如甜瓜,俱是青石磨成,光滑滚圆,整洁好看,
均以细麻绳悬在架下傅光一闪,红尘道长发出的竹簪,已射中了正中一个悬钟,
叮的一声,悬锤如飞摆动,竹簪应声粉碎。红尘道长内力之深厚,由此可见。满
谷群豪,个个摇头慨叹,俱都赞不绝口。

  紧接着,红尘道长一声沉喝,右腕连扬,两支竹簪,先后打出,两道暗光,
齐向悬锤如飞射去但,第二支竹簪,却愈飞愈疾,后发而先至,「沙」的一声轻
响,麻绳应声而断,石锤疾泻下坠。

  群豪一见,立即暴起一阵如雷烈彩傅器先发后至的打法不难,难在先发的暗
器,恰恰射中下坠的物体,腕力、火候、眼神、距离,如果不能一一拿捏得恰到
好处,焉能臻此境地?江天涛看后,也不禁暗机红尘道长的确下了一番苦功夫。

  红尘道长在群豪热烈的彩声中,又向一座重约百斤的圆桶形石墩前走去。

  来至石墩前停身立定,一俟彩声歇落,立即朗声道:「贫道再演本派薄技铁
掌开碑,由于少林元台大师,已在巨碑上写上佛号,贫道就以此石墩暂代。」说
罢蹲身,暗凝功力,大喝一声:「开……」

  运集全身功力的右掌,高高举起,猛力切下。红尘道长,急上一步,两手一
分,石墩立分两半,由上至下,形如刀切。

  群豪不见,面色大变,立即掀起一阵骚动和议论,红尘道长的这双铁掌,如
果劈在人的脑袋上,那还得了?

  红尘道长见群豪个个现震骇之色,老脸上顿时掠一丝光彩,于是急忙稽首,
谦虚的笑着道:「献丑,献丑。」说罢,转身走回元台大师的身侧。

  群豪连番目瞻绝技,真是痛快至极,满谷喧哗议论之声,嗡嗡如沸,宛如海
潮汹涌,愈谈论愈热烈。

  第三人便轮到江天涛了。江天涛剑眉微轩,俊面展笑,就在少林元台大师身
侧,首先向群豪拱手施了一个三面揖。

  群豪一见江天涛行礼,喧声立止,所有人的目光一齐向场中望来,满谷三万
余众,刹那间静得鸦雀无声。

  江天涛施礼完毕,淡雅的一笑道:「少林派的元台大师和武当派的红尘道长
先后均展露了惊人绝技和两派驰名天下的阵法,但是,本堡无此绝学,只得由在
下敬献三项薄技,权博诸位一哂。」话声虽然不高,但满谷英豪,均能听到。

  元台大师和红尘道长等人,以及立身在岭巅上的群豪,和武当派的涤尘玄尘
却个个听得神色一惊,面色一变。尤其峨嵋派的斑霆禅师,更是惊得出了一身冷
汗,他确没想到江天涛竟有如此骇人的深厚内力。想到江天涛拒绝和他对掌,想
必是为了保存他的颜面和自尊,这时想来,又惭愧,又感激。

  心念间,又见江天涛,谦逊的道:「在下先演指力,其次演轻功,最后再演
内力。」

  元台大师听说江天涛要表演内力,不由霜眉一皱,似乎感到有些诧异。群豪
一听又是一阵喧嚣骚动,纷纷揣测江天涛表演的第一项绝技,究竟是什么指力。

  江天涛在施展之前,首先向元台大师和红尘道长等人颔首致意,作礼貌上的
谦逊。但是,当他颔首时,发现元台大师霜眉紧皱,崆峒、长白、崑仑、雪山等
派的掌门人,俱都面露轻蔑之色。他知道,大家已经看过他的轻功,因而俱都怀
疑他的指力是否胜过元台大师,内力是否超过红尘道长。

  江天涛颔首之际,右臂早已暗凝功力,一俟颔首完毕,就在原地,缓缓的将
右手抬起来。满谷群豪顿时一睁,愈加闹不清江天涛表演什么指力。

  就在群豪迷惑之际,江天涛已将中食二指扣起,倏然对正七八丈外的悬锤木
架,中食二指猛力弹出。「沙」的一声轻响,麻绳应声而断,石锤疾坠而下。就
在石锤下坠的同时,江天涛的中食二指再度闪电弹出……

  「叭」的一声脆响,疾坠而下的石锤应声炸得粉碎,石屑四射,青烟旋飞。
群豪看得张口结舌,脱口一声惊啊。

  江天涛将臂倏然放下,趁势一甩衫袖,身形腾空而起,一式「金雕穿云」,
伸张两臂,直向十数丈外,矗立半空中的云斗上斜升飞去……

  满岭满谷的群豪和三十三棚的高手,个个张口瞪眼,俱都呆了。

  江天涛飞至云斗之上,暗中双掌一按云斗边缘,身形不止,飞越而去,立变
「云龙行空」,足上头下,盘旋而降。愈下降愈缓慢,终至徐徐降落……

  降至五丈之处,双臂一振,衫袖猛拂,身形又斜降疾射,反向数丈外一方巨
石前落去。到达石前不远,急上数步,猛吸一口空气,运足十成功力大喝一声,
双掌闪电推出。轰然一声骇人暴响,坚石四射,青烟激扬,碎石横飞带啸,破空
刺耳,一座重约数百斤的大石,顿时无踪无影,只剩下一些残余碎石。

  立身谷沿场边的英杰豪侠,急忙一定惊魂,吓得转身狂奔吆喝惊叫,你推他
挤。一阵咚咚沙沙的石块砾砂落地声,宛如漫天雹雨,声势尤为骇人。碎石落地
完毕,全场同时也恢复了静寂,但,远山近峰间,仍响着那阵轰轰如雷的回响。

  江天涛望着面前的一堆剩余碎石,发觉他的功力较之在梵净山吉林中,与张
石头较技时,又增进了不少。抬起头来,发现满谷群豪,个个张嘴瞪眼,俱都望
着他发呆。回头再看元台大师和红尘道长等人,俱都目闪惊急,面色苍白,尤其
崆峒和长白两派的掌门人,已经是汗流满颊,面无人色了。

  江天涛看了这情形,心中不免有些后悔,他只得走过去,向着元台大师等人
拱手一揖,含笑谦逊道:「献丑,献丑。」

  元台大师急忙合什还礼,肃容惶声道:「少堡主武功盖世,深藏不露,三项
绝技,无一不令老纳佩服……」说话之间,红尘道长和长白等派的掌门人,也纷
纷向前恭维盛赞。

  江天涛一一道谢,而内心尤感不安。

  元台大师觉得崆峒和长白等派已无再表演特技之必要,但仍然谦和问:「几
位是否继续……」

  崆峒、雪白、崑仑、长白等派的掌门人纷纷摇头,俱都羞惭的笑着道:「皓
月当头,谁还喜看萤火、彫虫之技,难登大雅之堂,无须现场献丑了。」

  元台大师连连颔首,接着肃手请回棚。于是一行七人,依然是江天涛在左,
红尘道长在右,元台大师居中,三人并肩前进,雪山等派身后随行。

  当江天涛和元台大师三人登阶时,左右两侧彩棚内的龙头和高手,纷纷由座
位上站起来,在每个人的脸上,仍滞留着惊急之色。由于满谷群豪的过度吃惊和
震骇,是以,直到江天涛走回九宫堡的彩棚前,仍没有一人喝彩。

  江天涛走至彩棚前,发现立身棚内相迎的彩虹龙女和邓丽珠、朱彩蝶,以及
马云山等人,俱都面透震惊之色,即使飞蛟邓正桐也不例外。

  彩虹龙女震惊江天涛何以有如此骇人的神力,朱彩蝶则震惊江天涛向谁学来
的弹指神功?而马云山和邓正桐等人,却觉得江天涛不知还有什么,更惊人的旷
世绝学没有施展出来。而汪燕玲和雪丹凤则一切尽知,所以丝毫没有感到惊奇。

  金钗富丽英,神情幽怨,默默的望着江天涛,不言不笑,银钗皇甫香不知为
何,一双澄澈杏目又红,又肿。

  元子剑和杜靖云,羞惭静坐,苍白的双颊上,仍流着汗水,想到两人还决心
要在江天涛手里夺回彩虹龙女,甚至不惜用合手联攻来对付江天涛一战。这时看
了江天涛的三项特技表演,不由心惊胆悸,万念俱灰,莫说合两人之力,即使十
人二十人,又有何用?所幸来此途中,未曾下手,否则,两人的性命早已完了。

  江天涛望着较小玲珑的汪燕玲、温柔沉静的雪丹凤、美貌如仙的彩虹龙女、
和娇艳如花的朱彩蝶,以及明媚艳丽的邓丽珠,颔首展笑。并向马云山、宁道通
等人,肃手请坐,他自己也坐在金红大椅上。举目一看满谷,虽然仍有嗡嗡如暗
潮般的议论声,但全场的气氛,却仍透着紧张,骇异。

  江天涛这时才深深体会到,为什么许多身怀绝学之人深藏不露,同时,也体
会到,什么是惊世骇俗。因为,某一个人的功力,与许多人的功力,高得过份悬
殊,令对方自觉毫无抗拒能力,因而造成人人感到自危之局。

  心念至此,他决心要挽回这种震骇情势,唯一上策,便是尊敬长者,待人和
气,举止有礼,遇事谦虚。一经想通,心情顿时一畅,因而对各派掌门人和高手
们的惴惴神情,已不放在心上。

  正在这时,棚后岭巅上,一个灰衣剑壮老人,正率领着七八个担着食盒的蓝
衣劲装堡丁,匆匆的向棚捍疬来。灰衣老人,正是陈振铎。很快,陈振铎已率领
着七八个堡丁来至棚后。

  这时堡丁已在棚后摆好了食盒,其他各棚的掌门高手们,午餐早已开始了。
陈振铎一见食盒摆好,立即请江天涛等人进餐,当他发现彩虹龙女时,立即躬身
礼貌的问:「萧姑娘好。」

  彩虹龙女裣衽答礼,也谦和的道:「陈老英雄你好。」

  陈振铎见这位未来的少夫人称他「老英雄」,不由急忙谦恭的连声道:「不
敢,不敢。」镔拐震九州马云山和金剑英小李广等人,都是那夜亲身拦截彩虹龙
女的人,因而也俱都心照不宣。

  众人饭罢,恰好响起继续会程的钟声。

  江天涛急忙镇定一下心神,匆匆就位,端坐在金红大椅上。就在他身形坐定
的同时,少林棚内的元台大师,神情沉重,满面忧色的由椅上立起来黯然看了一
眼满谷三万英豪,接着面向江天涛,道:「各派特技表演已经结束,时间尚在中
午,以少堡主之见,是否应该继续以下的程序?」

  江天涛早已由椅上立起来,拱手谦恭的道:「一切请大师作主,在下无不支
持。」

  元台大师见江天涛一如大会开始时之态度,毫无倔傲神色,心中甚是感动,
不由欣慰的连连颔首。满谷群豪,更是赞不绝口。

  俗话说将门出虎子,德门生贤儿,更所谓「知子莫若父」,德高望重的江老
堡主,如果不瞭解他的爱子,岂能将九宫堡的继承大业,交付给江少堡主?

  峨嵋派的斑霆禅师,感激江天涛的大量美德,本待提议下届大会改由九宫堡
主持,因为,依照大会规则,应由武林最高的龙首领导武林。但看了江天涛谦和
有礼的态度,以及陆地神龙江老堡主的一生清誉,江天涛绝不会接受这项建议,
斑霆禅师因而取消了提议。

  邛崃派的掌门人落英剑客和点苍派的掌门人白亮鞭,原本私下约好,决心顷
两派之精华,合力偷袭九宫堡,以报连番受挫之恨。如今,两人决意取消这个念
头,固然是他们看了江天涛的神技表演,自知功力相差悬殊,但真正的原因,还
是受了江天涛虚怀若谷的感召。所谓满招损,谦受益,公道自在人心,这话果然
有它的道理。

  这时元台大师心情稳定,面色红润,朗声宣布了连番提前会程的原因,并进
行最后一个会程,排解江湖纷争。

  元台大师的话声甫落,南面斜岭上的群豪中,突然传来一声悲戚娇呼。紧接
着,一道绿色纤细人影,迳由人群中腾空而起,一式「乳燕归林」,直向场中飞
去。满谷群豪,早已恢复镇定情绪,这时一见有人出场,喧哗之声,顿时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一齐射向场中。

  江天涛和邓正桐等人一听那声戚呼,便知是冷萍,想到她的仇家何老茂,艺
业高强,功力深厚,不知她是否是老贼的对手根据大会规定,稍时何老茂出场了
结这段怨仇时,应先由龙首大会各级龙首评论双方曲直,然后再决定谁是谁非。

  不管何老茂有理无理,冷萍均有杀何老茂的权利,因为,她是为父报仇,天
经地义。而且,无论何老茂的武功如何高强,绝不可伤害冷萍,因为怨仇宜解不
宜结。

  假设冷萍败在何老茂的手下,由大会三十三位龙首作证,何老茂如饶冷萍一
死,而冷萍便终生不得再找何老茂报仇。所以,要想报仇的人,大都是确信能胜
过仇家才在龙首大会上控告他。因而,江天涛和邓正桐等人,都为冷萍担心,怕
她不能手刃老贼。

  这时,冷萍已到场中,一身劲装,背插双夺满面泪水,神情悲痛,面向少林
彩棚,躬身施礼,戚声高呼:「小女子有杀父之仇,恭请诸位龙首,主持正义,
容小女子手刃亲仇,以慰先父在天之灵。」

  满谷群豪一听是杀父之仇,立即掀起一阵议论和骚动。元台大师肃立椅前,
合十还礼,朗声回答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大会接受你的控诉,请姑娘即
向大会及天下英雄,叙述家世和仇家姓氏。」

  冷萍流泪哭诉道:「小女子张韵华,世居川东桃林山,先父张维汉,人称金
字夺,为人淳厚,仗义行侠,深获武林好评。昔年行道江湖,误交匪徒何老茂,
由于先父耿直,不受其染,并忠言相劝,岂知老贼恼羞成怒,怀恨在心,竟乘先
父不备,暗下毒手,由先父背后,连刺三刀身亡。」

  「如今算来,已有十年光阴,小女子无时不以父仇为念,寝食难安,今逢大
会,特来陈情,并请主持正义,以慰先父在天之灵,小女子没齿难忘,亦感诸位
前辈的大恩大德……」说至此处,声泪俱下,深深一揖,双膝跪在地下。

  满谷英豪,个个看得神色凄然,俱都摇头慨叹不已。元台大师神情肃穆,继
续朗声问:「张姑娘,你是否有战胜的把握?」

  冷萍仰起泪面,切齿恨声道:「小女子日夜苦练功夫,无时无刻不想手刃老
贼,自信有此把握。」

  元台大师凝重地点点头,继续问:「这件事还有何人知道?」

  冷萍含泪说:「世伯陆地神龙江老前辈,以及世伯飞蛟邓正桐皆知此事。」

  群豪一听,这件事还有九宫堡的江老堡主,陆地神龙和飞蛟邓正桐,立即掀
起一片骚动和议论声。彩虹龙女听得一愣,觑目看了一眼神情凝重的江天涛,悄
声向邓丽珠,问:「蝶姊姊,这位张姑娘你认识?」

  邓丽珠凝重地点点头道:「她就是我哥方才说的小华。」

  彩虹龙女听得愈加迷惑,不由悄声问:「涛哥哥不是说萍姑娘吗?」

  旁边的汪燕玲解释道:「她的别名叫冷萍。」

  冷萍两字一入彩虹龙女的两耳,心中突然想起一件事:东梁山下圆韵楼唱歌
的名歌女不也叫冷萍吗?

  心念末毕,已见元台大师,面向江天涛,合十一礼,和声问:「这件事少堡
主可知?」

  江天涛早已由椅上立起来,拱手回答道:「此事本堡尽知。」

  元台大师以为冷萍要请江天涛代为复仇,因而再度问:「请问少堡主对这件
事持何态度?」

  江天涛深知冷萍平素用剑,这时却背插一对金字夺,知道她要用父亲仗以成
名的双夺为父报仇,因而道:「张世姊并末向本堡提出要求,本堡不便干涉。」

  元台大师凝重地点点头,又向飞蛟邓正桐问:「邓施主持何态度?」

  邓正桐见冷萍已说自己有把握,江天涛也无意干涉此事,自是不便再插手,
只得抱拳沉声道:「老朽无话可说,只希望老贼难逃罪恶之果。」

  元台大师依然点了点头即向场中的冷萍,朗声道:「张姑娘,本大会三十三
位龙首,均愿作你复仇之见证人,希望你善自把握机会,否则,你将永无复仇之
日。」说罢,大袖一挥,继续沉声道:「现在你可以向那杀父之人挑战了。」

  冷萍依然跪在地上,流着泪道:「大师,如果那老贼末来星子山,小女子应
该如何?」

  元台大师毫不迟疑地期声道:「你可向大会提出他的年龄、特征、衣着、形
貌,大会三十三位龙首和门人弟子,随时可以逮捕此人送往嵩山寒寺,以便通知
姑娘前去复仇。」说此一顿,特别正色地道:「不过,届时仍要仗你自己的真本
事,任何人不得涉。」

  冷萍听罢,叩首道谢,起身转向满谷英豪,抱拳施礼,戚声道:「小女子为
报父仇,不计生死,希望各路豪杰侠士,稍时多予正义支持,小女子纵然一死,
亦感激不尽。」满谷群豪,人人感动,加之冷萍说得戚楚,立时得到绝大多数人
的相应。

  冷萍一俟群豪喧嚣稍歇,立即翻腕取下背后的金字双夺,柳眉一竖,嗔目厉
声道:「独眼梭何老茂,还不入场受死吗?」话声甫落,群豪一静,但是,三面
群豪中竟无人一人回应。

  冷萍看了这情形,心中不禁有些焦急慌张,她深怕何老茂没有在场,果真如
此,雪报父仇恐怕将终生无望了。于是一横手中双夺,再度厉声问:「独眼贼,
畏缩怕死,这笔血债难道就此罢了不成?」但嗡嗡议论的群豪中,依然没有人回
应。

  冷萍的确慌了,不由再度抱拳,面向群豪要求道:「请诸位前辈侠士注意你
的前捍痼右,看看是否有一个身材瘦小,独眼勾鼻缺嘴唇的老年人。」

  如此一说,群豪骚动,喧声大起,纷纷转首察看左右身后,看看是否有个瘦
小独眼的老头。但是,一阵喧哗之后,声音逐渐静下来,群豪中无一发现左右身
后有个瘦小独眼的老人。冷萍一看这情形,不由痛心地哭了起来。

  剑眉紧蹙,朱唇紧闭的江天涛,心中一动,倏然由椅上立起来,面向群豪,
运功朗声道:「何老茂,你负义暗刺张老英雄,已是人尽皆知之事,畏缩躲避,
已不能解决问题,家父虽与张老英雄交称莫逆,但本人已向元台大师保证,今日
绝不干预你与张世姊之间的事,而且,本人信誉保证,只要你今日出场,无论你
胜败生死,本人永不过问此事。」

  如此一宣布,群豪又是一阵骚动,有人认为江天涛的宣布是明智之举,但也
有人认为何老茂根本不在场,宣布也是多余。但是,就在群豪议论纷纷之际,东
北角最前面的一排人群尽头处,已静悄悄的走出一人,正向场中走去。群豪一见
个个震惊,俱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人身材瘦小,一身黑衣,头戴一顶黑毡帽,低低的压着两道八字眉,
鹰勾鼻,疏稀几根银须,在他毡帽的左缘下,赫然是支瞎眼睛,正是黑道贼枭独
眼梭何老茂。

  群豪看得个个摇头,这真是一个老奸巨滑,诡计多端的老狐狸,他竟悄悄地
蹲在东北面的角落里,而他的身后左右,必是他的同路人和子弟,这老狐狸果真
是惧怕九宫堡的江少堡主干预此事。

  只见独眼梭何老茂,独眼炯炯,紧蹙着眉头,缺嘴闭成一个下弯的弧形,一
脸阴沉怨毒。他佝楼着上身,微圈着双臂,不疾不徐地举步向场中走去,看他那
份狂傲自大,倚老卖老的神色根本没将冷萍放在眼里。

  冷萍见出来一个黑衣老人,心中也不由一愣,继尔看清是独眼梭,不由杀机
倏起,凤目尽赤。这时,满谷群豪,俱都停止了议论,全场十分寂静,静得能听
到何老茂故意拖动的毡靴声。

  冷萍一俟何老茂在身前一丈五尺处立妥,正待翻腕撤出双夺,蓦听少林彩棚
中响起一声阿弥陀佛。满谷英豪,江天涛、冷萍以及何老茂,纷纷转首,一致向
元台大师望去,知道老和尚还有话说。

  元台大师早已由椅上立起来,他首先望着冷萍朗声问:「张姑娘,场中立的
老者,可是你的杀父仇人何老茂?」冷萍毫不迟疑地躬身回答了个是。

  元台大师又望着独眼梭,继续问:「何老当家的,昔年,杀张老英雄的可是
你?」

  独眼梭何老茂毫无表情地点点头,坦然承认说:「不错。」这声回答,苍劲
有力,铮然有声,便知老贼具有深厚的内力。

  江天涛听得心头一震,两道剑眉立时蹙在了一起,因为他担心冷萍不敌。满
谷沉寂了片刻的群豪,又开始了嗡嗡私议。

  元台大师微蹙一下寿眉,继续望着何老茂问:「你可有什么隐情和冤屈要向
大会陈述?」

  独眼梭何老茂冷冷地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没有。」虽然话声说得平淡,
但仍听得出他的中气十足。

  飞蛟邓正桐焦急地再也坐不住了,不由倏然立起来。机警的金剑英一见,急
忙伸手将他按住,不由低声问:「邓兄要做什么?」

  邓正桐额角已渗出一丝汗水,他焦急地回答道:「我想再问问小华那丫头,
是否确有把握。」

  金剑英、马云山以及赛扁鹊,同时正色阻止道:「切不可如此做,你不但违
反了诺言,而且极易丧失了张姑娘的信心。」

  邓正桐懊恼地摇摇头,只得依言坐下。江天涛端坐在金红大椅上,内心的焦
急绝不亚于邓正桐,他双手紧紧握着椅柄,星目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场中,似是没
有听到身后邓正桐他们对话的情形。

  这时元台大师问过独眼梭是否知道大会的规则,独眼梭何老茂均说晓得,于
是,元台大师一挥袍袖,沉声低喝道:「开始。」

  话声甫落场中冷萍早已一分双夺,同时厉声道:「老贼快还我哥的命来。」
说话之间,泪如泉涌,双夺一招「野马分鬃」,迳取何老茂的小腹和前胸。

  独眼梭何老茂阴沉地冷冷一笑,微一弯腰,两手已在左右毡靴内取出两柄精
光闪射的七寸匕首来。紧接着,开天辟地,下压止格,铮铮雨声,轻而易举地化
解了。群豪一见,一片惊啊,俱都觉得冷萍复仇恐怕无望了。

  江天涛焦急地移动了一下上身,深深吁了一口气,对他方才公然宣布不干预
此事,感到非常后悔。可是,如果不是他那样宣布,狡狯无比的何老茂,也不会
挺身而出,那样不知冷萍要等何年何月才能报仇。心念间,再看场中,冷萍和何
老茂已激烈地打在了一起。

  冷萍飞舞金字夺,尽展绝学,步步进逼,恨不得立将老贼剁得粉身碎骨,看
情形,神智已近疯狂。独眼梭何老茂稳剑沉着,严谨防守,伺机还击,根据大会
的规矩,他绝对不可再杀伤冷萍。

  因为,大会的正确意旨,乃是防止双方的仇恨继续加深,也避免心黑手辣的
恶人趁机剪草除根。假设,被告是个有血性的侠义之士,即使有权杀死为父母师
长亲友报仇的人,他也不忍下手,大会的这项规定,完全是针对心狠手辣的恶人
而定。

  转瞬之间,冷萍和何老茂交手已逾数十招,但是,步步进逼的冷萍仍不能将
何老茂伤到分毫。冷萍的金字夺本是专锁对方兵刃的奇形兵器,但是,她却无法
锁住何老茂的两柄七寸匕首。

  又三十招过去了,冷萍的双夺虽然招式仍然极为诡异,但已没有方才凌厉,
而阴沉狡狯的何老茂,依然稳扎稳打,丝毫不露败迹。江天涛看得空自焦急,邓
正桐则不住地跺足叹气。

  彩虹龙女看在眼内,不由惋惜地道:「张姑娘犯了一个最大错误,那就是复
仇心切,悲痛难抑,因而,不能冷静观察和伺机巧变招式,是以才减低了她的双
夺威力。」

  江天涛转首接口道:「她真正的错误是不该用双夺。」

  汪燕玲、雪丹凤、彩虹龙女、朱彩蝶以及邓丽珠不由齐声问:「为什么?」

  江天涛解释道:「她原本用健,如今改换双夺,即使常常演练仍然不能尽展
所学,其次何老茂与张老英雄既然有一段密切交往,当然见过张老英雄施展的双
夺,招式难免不被老贼愉学,如今再以双夺和他交手,自然难收出奇诡之效。」

  飞蛟邓正桐焦急地埋怨道:「这丫头虽然犯了错误,但是她的孝心可嘉,她
要以父亲仗以成名的金字双夺,杀了独眼梭……」

  话末说完,邓丽珠不由焦急地问:「这该怎么办呢?哥和涛哥哥该想个办法
呀。」

  话声甫落,蓦见回头望向场中的江天涛,突然沉声道:「有转机。」

  众人闻声一看,只见场中的情势果然已变。冷萍的神情虽然仍极激动,但她
右手的金字夺,却已改为以夺代健,而她左手的那柄金字夺尚乘隙进攻。如此一
变,独眼梭何者茂的神情出招,显然有些慌乱和不安。

  就在这时,蓦见冷萍一声怒叱,娇躯如雷一闪,左手夺划了一个光圈,右手
以夺代健,突然「开门见山」光芒耀眼,锋利无比的金字夺,猛向何老茂的面门
刺去。

  独眼梭何老茂一心格封虚划的光圈,对这突然由光圈中闪电剌出的一夺,是
似末曾料到,待要闪躲,已来不及了。

  但他终归是身经百战的黑道大盗,身上脸上,到处是剑挑,刀扫,暗器打的
痕疤,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只得冒死抢攻险招。于是大喝一声,猛然侧身欺进,
手中匕首,盲目刺向冷萍的娇躯。

  群豪一见,面色大变,立即掀起一片惊啊浮声方自出口,金光闪处,独眼梭
的左耳已被齐颊削落,鲜血顿时射出来。嗤的一声轻响,寒光一闪,独眼梭的锋
利匕首,已将冷萍左乳腋下的布衣划破,所幸没有伤及皮肤。

  江天涛等人一见,不由惊得倏然立起身来。满谷英豪又是一片震惊啊声。

  冷萍尚是末出阁的黄花少女,对自己的衣破自是十分着急,一声娇呼,身形
本能的飞身暴退。

  老奸巨滑,交战丰富的独眼梭岂肯放过这个机会,顾不得满脸满身的鲜血,
大喝一声,右手匕首,倏然上举,猛挑冷萍左手上的金字夺。

  冷萍正在疏神飞退之际,因而末曾顾及,铮的一声轻响,净起数点火花,左
手的金字夺,竟被独眼梭挑飞。

  群豪一见,顿时大哗,三十三棚中与张维汉老英雄有交情的掌门和高手,也
不禁惊得纷纷由椅上立起来。

  冷萍心中一惊,顿时想起这是为父复仇,莫说是露出一些亵衣,就是赤身露
体又有何惧?心念电转,杀机立生,一声厉喝,趁势前扑,右手一招白蛇吐信剑
式,向独眼梭的前胸刺去。

  独眼梭何老茂确没想到冷萍会趁他猛力排飞金夺之际,会趁势借力反扑,这
次再想躲过,恐怕是万万不能了。心惊之际,身形早已斜飞暴退。但听噗的一声
闷响,金光闪处,冷萍的金字夺,已刺进独眼梭的左小腹内,金字夺全没。

  群豪一见,纷纷脱口惊呼。就在群豪惊呼的同时,何老茂撤手丢刀,双手猛
将夺柄握牢一声厉嗥,飞起一腿猛踢冷萍的下阴。

  江天涛虽然看得满腹怒火,但这是生死惨厉之战,也不能怪何老茂下流,到
了死前的一刹那,谁还想到那么许多。但是,冷萍已抱定了必死决心,岂怕独眼
梭踢中下阴,是以,微微一侧娇躯,双臂运足所有功力,依然猛力前进。

  何老茂阴沉好斗,手辣心狠,虽然满面鲜血淋淋,金字夺刺中左小腹,但他
仍借着冷萍推送之势,双臂奋力猛抡,飞起的右足,由于冷萍的侧身,只踢中冷
萍的大腿。冷萍一声惊呼,纤细的娇躯已被踢弹拉起,惊呼声中,刺在何老茂左
小腹上的金夺已被对方夺去,娇躯一个踉跄,猛向独眼梭冲去。

  江天涛看得面色一变,不由大吃一惊,他怕冷萍有失,震耳一声大喝,身形
如电闪飞去,直向场中扑去。就在江天涛凌空飞扑的同时,何老茂入场时的东北
角上,也相继传来数声大喝,一连纵出数人。

  江天涛的身形何等神速,就在冷萍前冲的身形尚未立稳江天涛已到了场中,
同时伸臂将冷萍扶住。

  身负重伤,踉跄后退的独眼梭何老茂,深恐自己不能再活,猛拔金夺,正待
向冷萍猛戳,发现江天涛已将冷萍扶住了。心中一惊,金夺掉在地上,两手抚着
鲜血激射的左小腹,摇摇欲倒。

  冷萍神智恍惚,几近疯狂,猛的推开江天涛,厉叱一声:「老贼纳命来。」
厉叱声中纤指疾张,飞身猛扑独眼梭。

  江天涛岂能让冷萍乱了大会规姖,身形一闪,已将冷萍截住,同时大声说:
「姊姊冷静,这是天意,你切不可违反大会规矩。」

  冷萍一心报仇,哪管许多,发现江天涛拦在身前连声厉叱:「闪开,闪开,
快闪开。」

  厉叱声中,挥舞粉拳,急如雨点,形如打鼓般向江天涛的结实胸脯不止地咚
咚捶去。江天涛忍着冷萍的捶打,仍然不闪不退。

  群豪看了这情形,个个感动,不少人为之鼻酸落泪,尤其与金字夺张老英雄
有渊源的人。这时,方才发出大喝的几人,也到了场中,纷纷将独眼梭何老茂扶
住,并蓄势加以保护。

  冷萍一看万念俱灰哇的一声,伸臂将江天涛抱住,放声大哭道:「涛弟弟,
我也不想活了。」

  就在这时,人影闪处,朱彩蝶、萧湘珍、雪丹凤、汪燕玲、邓丽珠、邓正桐
也同时到达,立时扶住冷萍。

  江天涛心中难过,正好五人来到,才将痛哭的冷萍,交给她们,转首一看,
不由沉声低喝:「邓前辈要作什么?」

  老脸铁青,虎目冒火,正待走向何老茂的邓正桐,闻声止步,转首望着江天
涛,怒声道:「我要教训教训这个忘恩负义,丧尽天良的老狗。」

  话声甫落,正北岭巅前,蓦然传来一声中气充沛,声调肃穆的阿弥陀佛。紧
接着,当然一声巨钟大响,声震山野,直上九霄。满谷三万英豪都知道,这桩杀
父之仇的重大事件,就此结束了。

  有的人认为,假设江天涛不入场,这桩大仇就报了,但是绝大多数的人却认
为,假设江天涛不及时赶到,冷萍早已没命了。即使冷萍自己也知道,当时的处
境是如何的危急,所以,她的神智一恢复冷静,便立即抱住涛弟弟大哭,这不仅
是因为大仇末报而痛心,兼有对这位机智过人,而心爱的涛弟弟的感激。

  震耳的钟声一响,江天涛和邓正桐等人,以及保护独眼梭何老茂的几个彪形
壮汉,也闪开了。

  江天涛趁机看了一眼几个壮汉,个个飞眉瞪眼,俱都一脸的凶恶,一望而知
均非善良之辈。再看独眼梭何老茂,微合独目,满脸鲜血,须眉俱成红色,神态
凄厉怕人,小腹上已被包上圈白布,已有血渍渗出。

  这时,已由椅上立起来的元台大师,神情肃穆,望着场中,朗声道:「怨仇
宜解不宜结,种喜因始能得善果,张何两方的仇嫌,就此结束,今后均不得再以
此借故生事,张姑娘和何当家的快些出场去吧。」

  冷萍一听,不由掩面痛哭。江天涛深怕仍有别人入场要求大会主持公道,因
而立即催促彩虹龙女三人扶着冷萍,迳向九宫堡的形棚走去。何老茂则是被人抬
着,向东北角的场边走去。

  江天涛冷眼看在眼内,知道冷萍刺中左小腹的那一夺,必然没有伤及腹脏,
老贼身受伤并不致命。

  雪丹凤、汪燕玲、彩虹龙女、朱彩蝶以及邓丽珠五人,将冷萍由左侧边道扶
进九宫堡的彩棚内,江天涛、邓正桐则跟在身后。马云山、金剑英等人,纷纷起
身相迎,并向冷萍宽言安慰。靠近九宫堡这面的各棚高手,俱都以同情的目光望
着这位丽质绝色,楚楚可怜,舍命为父亲报仇的冷萍。

  三钗帮的棚位最近,棚中五位堂主和香主,更是要看个清楚。尤其银钗皇甫
香,发现冷萍竟是和她一同飞马追赶江天涛,中途又合力大战蛮花香妃的那个名
歌女,她的心,简直凉透了。

  原先他们似乎并不认识,不知怎的这时竟套上了世谊关系,而且呼姊称弟,
关怀倍至,这的确令皇甫香又妒又气。

  想到方才冷萍在场中,当着满谷天下英雄竟紧紧抱住江天涛,痛哭而且大呼
弟弟,这还用说,又是九宫堡的一位少夫人。皇甫香想到此处,真是芳心如割,
觉得人人夙愿得偿,唯有她银钗皇甫香,被他冷落一旁。

  伤心之余,她又想到父亲玉扇秀士皇甫阳,在他心目中,只有江天涛才配作
他的乘龙快婿,他哪里知道,江天涛对她理都不理。总而言之,还是在东梁山给
他的印象大坏了。

  一想到东梁山,她的心灵一动,杏目倏然一亮,她突然想起一个耍刁撒娇,
向江天涛纠缠的极好借口。心念已定,不由兴奋地哑然笑了,轻轻哼了一声,心
说:「哼,我实在大傻了,这一招看他江天涛往哪里跑。」

  就在她得意之际,蓦闻身后大椅上的金钗富丽英幽怨地低声问道:「香妺,
你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皇甫香急忙地凝定心神,娇靥顿时通红,赶紧摇头分辨道:「没有什么,姊
姊。」

  富丽英眉黛微微一蹙,迷惑地道:「方才你还不时落泪,这时却突然笑了,
怎能说没有什么?」皇甫香见问,顿时无话可答,不由急得红飞耳后。

  恰在这时,当然一声巨钟大响。紧接着,满岭满谷的三万英豪,立即暴起一
阵震山撼峰,直上苍穹的惊人欢呼,久久不歇。

  原来元台大师连呼三次,群豪中一直末再有人入场要求大会代为主持公道,
因而宣布大会就此圆满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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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八章 缠赖得逞

  群豪如疯如狂,欢呼不绝,立在最高处的人,已经开始离去,三十三棚的掌
门和高手,这才开始到其他彩棚内拜访多年不见的朋友。

  元台大师,红尘道长一齐来至九宫堡的棚前,向江天涛道贺他保持了江老堡
主既有的宝座。峨嵋六老个个神色祥和,也齐向江天涛道贺,并在谈桓缧暗示午
前挑战的失礼和歉意。

  江天涛对这些七八十岁的老和尚,俱持晚辈之礼,而且谈吐谦虚。其他门派
第一个前来道贺的是富丽英和张石头。

  正在江天涛和张石头谈笑之际,身后突然有个少女的声音,恭声说:「少堡
主,外面有人请。」

  江天涛回头一看,竟是三钗帮的一个警卫少女,于是不解地问:「是谁?」

  警卫少女忍笑恭声道:「少堡主去了一见便知。」

  江天涛见她笑得有些神秘,因而笑道:「快带我去。」话落,抛下张石头,
随着警卫侍女,匆匆向岭上走去。

  江天涛抱着兴奋和疑惑的心情,紧紧跟在三钗帮背剑警卫少女的身后,匆匆
奔上岭巅。游目一看,平坦的岭巅上,除了即将离去的武当群道,和少林派的一
百多位老少僧人外,根本没有人的影子。

  再看正北数十丈外,横竖苍翠松竹杂林,依然没看到任何人影,因而,忍不
住迷惑地问:「请问姑娘,那人在哪里?」

  背剑少女见江天涛呼她姑娘,粉脸上也不禁有些羞红,于是举手一指数十丈
外的松竹杂林,忍笑神秘地道:「就在那片树林里,少堡主可以自己去了。」说
话之间,已经停下身来。

  江天涛再度迫切地问:「那人到底是谁?」

  背剑少女笑着说:「那人不准我告诉少堡主,她说少堡主一见她的面就知道
了……」

  江天涛听得奇怪,不自觉地拍着背剑少女的香肩,笑着道:「我知道了,谢
谢你。」说罢,顾不得背剑少女为何粉面飞红,急步向那片松竹杂林走去。

  到底是谁呢?江天涛摇摇头,心念间,蓦然吹来一阵凉风,心中一惊,立即
抬头,不觉已到了林前。

  他停身立稳,游目细看,发现这座松竹杂林占地极为广大,林内怪石参差,
一眼无法看得清楚。缓步走进林内,竹叶沙沙,松涛轻吟,凉风徐徐吹动。他突
然想到一个问题,能够让一个三钗帮的警卫少女去找他的人,肯定跟三钗帮有关
系。

  心念间,深入已经十数丈,游目左右,举目向前,回头看看每座大石之后,
哪里有半个人影。但他肯定三钗帮的警卫少女绝不敢戏弄于他,于是继续前进,
迳向深处走去,同时,愈加注意每座大石之后。

  这时,大会场上,已没有了群豪的欢呼声,但嗡嗡的人潮声中,却挟杂着声
声烈马长嘶,他知道各派掌门和高手,也已经开始离场了。

  心念至此,不自觉地停身止步,转首向身后看去。不看尤可,一看之下,脱
口一声轻啊,顿时愣了。就在他身后三丈的一方凹形巨大怪石的中心里面,赫然
立着一身银装,娇靥拟霜,左手抚在剑柄上的皇甫香。皇甫香柳眉微剔,杏目闪
辉,鲜艳欲滴的樱唇,紧紧合闭,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江天涛的俊面上。

  江天涛一看皇甫香的神色,心知有异,走至距大石缺口两三丈处,立即迷惑
地问:「原来是皇甫姑娘找我啊?」

  皇甫香忿忿地点点头,沉声说:「不错。」

  江天涛剑眉一蹙,又向前走了数步,在四百的缺口处停住脚步,再度迷惑地
问:「有什么事吗?」

  皇甫香见江天涛惊异地走进凹石缺口,距离自己不过八尺,心中不由一喜,
但她凝霜的如花娇靥上,却毫无一丝笑容,依然冷冷地回答说:「当然。」

  江天涛深知皇甫香一直在和他刁难作对,看她这时的神色和答话的简单,以
及约他见面的方式和地点,知道这次的情形,必然最为严重。于是,十分迷惑地
正色问:「皇甫姑娘,倒底是什么事?」

  皇甫香冷哼一声,轻蔑地道:「哼,问你自己。」

  江天涛神色一愣,不由惊异地反声问:「什么?问我?」

  皇甫香冷冷一笑,讥嘲的道:「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难道不知?」

  江天涛原就对皇甫香有些不满,这时又见她一味讥讽,于是摇摇头,也沉声
道:「在下的确不知……」

  皇甫香末待江天涛说完,立即怒声道:「你在本帮总坛东梁山……」

  江天涛一听东梁山,他伪名拜山夜探总坛的种种经过,闪电掠过他的脑骸,
心头一震,不由迷惑地问:「东梁山怎样?」

  皇甫香冷冷一笑,道:「你还和我装糊涂,哼,告诉你,我早就怀疑你曾夜
探总坛,不过直到现在,才调查清楚,确有此事。」

  江天涛听得心头又是一震,面色不由一变,他担心的不是夜探三钗帮总坛,
而是怕皇甫香知道他去的是后山。

  皇甫香根据自己当初的怀疑,仅是一句诈语,这时看了江天涛的神色,竟被
她说中了,心中不由一喜,继续冷冷地道:「难怪内方山筵席上,暗荐白虎堂主
俞存信镇守汉水总分舵,哼,原来你是在报答他的引导盛情……」

  江天涛见皇甫香冤屈俞存信和诬蔑他对富丽英的正确建议,顿时大怒,因而
末待皇甫香说完,立即怒声道:「闭嘴,这件事与俞存信根本没有关系。」

  皇甫香不甘示弱,也怨声问:「是谁?是谁引导你去的?」

  江天涛被问得一阵迟疑,他觉得这件事绝不能将冷萍拖进去,如果不说,皇
甫香定然不依。继而心中一动,顿时想起齐鲁大侠金剑英,只得放低声音,缓和
地道:「皇甫姑娘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本堡那些人与令尊大人交稍莫逆。」

  皇甫香当然知道是齐鲁二侠金氏双兄弟,但她却不解地问:「你是说金叔叔
他们引你前去?」

  江天涛一听皇甫香的称呼,顿时放心不少,于是毫末思索的道:「他们并末
同去,只是在堡中给我绘了一个机枢小径的路线图。」

  皇甫香一听,面色顿时大变,心中真是又惊又喜,于是脱口一声惊啊,佯装
呆了。江天涛一看皇甫香的神情,心知要糟,知道把话说错了。心念末毕蓦见皇
甫香瞪大了杏目,紧张地问:「你去了后山?」

  江天涛到了这时候,再想改口已不可能了,只得点了点头。岂知,就在江天
涛点头的同时,皇甫香的凝霜娇靥,突然一红,接着玉手掩面,立即羞忿地哭声
道:「天呀,果真被我猜着了,原来那时候你正攀我的三楼,天呀,这叫我还有
何面目见人,真羞死人了,呜呜……」

  江天涛一看这情形,心中大吃一惊,知道皇甫香明白他曾在暗中偷看她在浴
缸中洗澡,不由慌了。

  正待分辨,蓦见皇甫香突然横肘拔剑,同时羞忿地哭声道:「天呀,我不想
活了,还是死在你眼前的好……」

  江天涛一见,大惊失色,飞身扑至近前,伸臂将皇甫香的玉腕握牢,同时,
慌不择言地急声道:「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啊……」

  皇甫香一听他分辩得这么露骨,想到那时的出浴情形,简直羞得无地自容,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羞归羞,喜归喜,在羞喜之中,她又感到有巧计得逞的
兴奋,于是趁机扑进江天涛的怀里,一面奋力拔剑,一面哭声道:「呜呜……还
没说看到……我和芬儿说的话……你都一字不差的说出来了……呜呜……」

  江天涛这时已慌了手脚,哪里还想到云发厮磨,螓首撞怀,都是皇甫香的聪
明杰作,只得慌得连声焦急地道:「我对天发誓,我确实是无意的……」

  皇甫香正待再说什么,远处蓦然传来一声隐约可闻的娇呼:「涛弟弟。」

  江天涛听得浑身一颤,皇甫香听得花容失色,两人都愣了。接着,又是一声
娇呼:「涛哥哥。」

  江天涛知道是朱彩蝶和冷萍等人找来了,于是一定神,望着粉面微显苍白的
皇甫香,急声道:「她们找来了。」他虽然如此说,但他的两手依然握着皇甫香
的一双玉腕,怕她突然拔剑自杀了。

  皇甫香一看这情形,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只得放开剑柄,羞红着娇靥,恨
恨地忿声道:「哼,回去告诉我爹,前去九宫堡找你父亲理论。」说罢,挣脱玉
腕,闪过江天涛,飞身纵山凹百缺口。

  江天涛一听的确慌了,这事怎能让老父知道,不由追出缺口,急声道:「皇
甫姑娘……」

  但是银钗皇甫香早已展开轻功,身形宛如掠地流星般,已消失在松林深处的
一片怪石后。

  江天涛愣愣地望着皇甫香背影消失的方向,心中懊恼,神志恍惚,久久不知
道举步和回应。

  这时,雪丹凤、汪燕玲、朱彩蝶和冷萍,以及彩虹龙女和邓丽珠等人的呼声
愈来愈近了,而且,似是展开轻功在林中搜寻。

  江天涛一定神,只得颓丧懊恼地走了出去。前进三五丈,迎面飞来两人,正
是神情焦急的邓丽珠和彩虹龙女。邓丽珠和彩虹龙女一见江天涛,不由惊喜地齐
声招呼道:「涛哥哥。」

  不远处的汪燕玲、雪丹凤、朱彩蝶和冷萍,闻声地分别飞身奔了过来。

  冷萍感激江天涛的及时救命之恩,对江天涛的安巍关切又自不同,倘末到达
近前便已看出江天涛的气色不对,不由关切地问:「涛弟弟,究竟是什么事?」
说话之间,已和雪丹凤、汪燕玲朱彩蝶到达江天涛身前。

  江天涛望着雪丹凤、汪燕玲、彩虹龙女和冷萍等六人,强自笑一笑,淡淡地
道:「没有什么。」

  朱彩蝶较性急,这时见江天涛不肯讲出经过,不由嗔声道:「我们正要回营
突然听石头哥说你叫一个标致少女引走了,我们才急忙来找你,那个女人倒底是
谁嘛?」

  江天涛知道不宜在此说出,笑了一笑道:「哪里有什么其他女人,都是自家
姊妹,回头我再告诉你们……」

  雪丹凤、汪燕玲、彩虹龙女自然不会再追问,冷萍较为年长,世故也较深,
立即催促道:「涛弟弟,我们快回去吧,邓前辈他们正在等你呢。」

  江天涛颔首应是,七人匆匆走出林来。只见东、西、南三面的岭巅上,依然
是人群如潮,马嘶连声,分别向山下离去。马云山、邓正桐等人,每人手中拉着
一匹剑马,在正期待地望着这面。

  江天涛深觉不好意思,脚下立即加快了步速。距马云山等人尚有数丈,拉着
一匹花马的邓正桐已开始大声嚷着道:「听张石头说……」

  跟在江天涛身后的邓丽珠,深怕老爹追问根由,又惹江天涛生气,是以,邓
正桐一开口,便急忙悄悄的挥了一个手势。邓正桐看得一愣,顿时将要说的话咽
了回去,这时才发现江天涛和雪丹凤六女的神色,俱都十分凝重。

  打量间,江天涛已到了近前,马云山、金剑英以及小李广等人,纷纷迎前数
步,同时恭声道:「元台大师已经离去,我们也可走了。」

  江天涛强自笑着道:「我们也走吧,让诸位前辈久等了。」

  马云山、金头鳌等人同时恭声道:「哪里话,少堡主太谦虚了。」飞蛟邓正
桐看了这情形,顿时惊觉到,今后不但说话要有分寸,尤不可能再倚老卖老了。

  这时堡丁早已将江天涛的小青拉了过来,三钗帮已将彩虹龙女的座马留下,
冷萍则乘堡丁的马。江天涛认镫上马,这才发现三钗帮和大洪山的两班人马早已
走了,看情形彩虹龙女势必要回小绿谷了。

  一俟众人上马,江天涛立即轻抖丝缰,小青缓步向前走去,彩虹龙女和马云
山等人,俱都默默地跟在马后。

  由于群众正在离去,山道为之阻塞,江天涛等人无法放马飞驰,回至小绿谷
的狭谷口时,已是掌灯时分了。

  灰衣老人陈振择,早已在悬灯结彩的青竹牌楼前,率领着留守营地的堡丁们
恭候欢迎了。陈振铎一见江天涛等人策马驰来,立即命人燃起万响爆竹,堡丁们
也纷纷挥臂,齐声欢呼。

  江天涛等人一路行来,一直默默无言,因而气氛十分沉闷,这时经陈振铎等
人的热烈欢迎一渲染,气氛顿时改观。

  马云山和邓正桐等人首先精神一振。江天涛的俊面上也有了笑容,雪丹凤、
汪燕玲、彩虹龙女和冷萍邓丽珠、朱彩蝶六人也个个笑逐颜开。

  江天涛来至营门前不远,陈振铎抱拳当胸,首先期声说了一段吉祥话,接着
堡丁们欢呼一声,纷纷向前拉马。

  江天涛翻身下马,在叭叭的爆竹和欢呼声中,挥手展笑,颔首前进,迳自进
入正中的议事大帐蓬内。这时,帐中灯火辉煌,光明如同白昼,正中早已摆妥了
一桌丰盛酒席,右边侍立着四个青年堡丁,左边是四个青衣侍女。

  在议事大帐的左右数座帐蓬内,也为堡丁们摆好了庆贺酒,个个欢天喜地,
准备大快朵颐。青年堡丁侍友们,首先为江天涛,彩虹龙女以及金剑英等人弹去
衣衫上的风尘,接着依序入席。由于江天涛的情绪好转,席间气氛甚是愉快。

  但是,雪丹凤六女和马云山等人,依然不知道江天涛为什么烦恼?在松竹林
内遇见的是谁?这席酒,直吃到三更过后,方结束。

  朱彩蝶和邓丽珠,雪丹凤和汪燕玲,坚决挽留冷萍和彩虹龙女,今晚六人就
宿在二个帐幕里,明天起营转回幕阜山时再回去。冷萍和彩虹龙女也正想伺机问
问,江天涛在林中到底遇见了什么人,令他那样懊恼,所以也没有坚持要回去。

  雪丹凤看了看众位姐妹,觉得还是先派人去问问,因此说道:「萍姊姊,我
想还是先让玲妹妹和珍妹妹去探探涛弟弟的口气,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去,涛弟弟
可能不会说。」其实雪丹凤自己也应该去,但是一想,应该留下来陪冷萍她们。

  冷萍世故深一些,自然也看出雪丹凤、汪燕玲、彩虹龙女三人与江天涛的关
系,就跟夫妻没有什么区别,自然知道雪丹凤话中的含义。朱彩蝶、邓丽珠因为
自己已经得到了江天涛的保证,这时怎么也不会违逆身为姐姐的雪丹凤的意见。

  汪燕玲和彩虹龙女看了众女一眼,道:「各位姐姐、妹妹稍坐,待小妹两人
前去问问,或许涛哥哥会说也不一定。」她这一说,冷萍、朱彩蝶、邓丽珠几乎
可以肯定,江天涛肯定会说,因为汪燕玲是九宫堡正室少夫人,又是江天涛的表
妹,江天涛能有今天,汪燕玲功不可没,所以,江天涛不可能不告诉她。

  当下汪燕玲和彩虹龙女萧湘珍悄悄走到江天梼的寝帐近前,发现帐帘已经落
下,汪燕玲将帐帘悄悄拉开一线长缝,观目向内一看,顿时愣了。只见江天涛背
负着双手,焦躁的在帐内踱步,根据他紧蹙的剑眉,断定他内心正为一件困苦的
事而苦恼。

  汪燕玲看罢,即向彩虹龙女萧湘珍迷惑地指了指帐内。彩虹龙女萧湘珍向内
偷看,也不禁感到十分迷惑。就在这时,蓦闻帐内猛的一声拳掌击在桌面上的声
音,江天涛重重的哼了一声,接着又是声无可奈何的叹息。二女觑目再看,发现
江天涛已和衣仰卧在软床上,一双朗朗星目,正炯炯地望着帐顶上方。彩虹龙女
看此情形,不禁有些心痛,不自觉地咳嗽了一声。

  接着是江天涛不高兴地低声问:「什么人?」彩虹龙女萧湘珍向汪燕玲呶了
呶嘴,立即掀开帐帘,让汪燕玲当先走了进去。

  正在为皇甫香苦恼的江天涛,一见汪燕玲、彩虹龙女萧湘珍二女进来,星目
不禁一亮,心中自然十分高兴,但却含笑平静地问:「你们还没有睡?」

  汪燕玲甜甜一笑,尚末答话,彩虹龙女萧湘珍已抢先道:「我们听到你一直
在唉声叹气,不放心,所以来看看你。」

  江天涛一听彩虹龙女萧湘珍的回答,知道她们必来追问日间松竹林内事情,
反正自己是要告诉她们的,因而肃手淡淡地道:「请坐。」

  汪燕玲和彩虹龙女萧湘珍二人也不客气,就在帐内左右高几两侧的圆凳上坐
下来,江天涛没有落坐,依然在帐内踱步,俊面上充满了忧急神色,因为他不知
道该怎么开口。

  彩虹龙女萧湘珍见江天涛面带忧急,安慰道:「涛哥哥不必过分苦恼,应该
以保重身体要紧,武功再高的人,也经不住终朝忧虑,懊恼烦心……」

  汪燕玲也接口安慰道:「是呀,珍妹妹说得极是,有什么话,还不能对我们
说吗?」

  江天涛有些迟疑,犹豫再三然后嗫嚅道:「这件事情,我真不好意思开口,
事情是……」

  汪燕玲和彩虹龙女萧湘珍一听,知道不能催他,于是俱都静静地望着他,静
待下文。江天涛看了二女一眼,压低声音,吞吞吐吐地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江天涛好不容易说完,很不好意思地看着汪燕玲、彩虹龙女萧湘珍二女。汪
燕玲、彩虹龙女萧湘珍二女凝视了江天涛一会儿,同时「噗哧」一声笑了。

  江天涛看二女笑道,道:「我就知道你们会笑话我的。」

  汪燕玲首先忍住笑道:「既然有偷香窃玉之心,为何无偷香窃玉之胆?」

  江天涛嘟囔道:「算了,还来笑我。」

  萧湘珍道:「涛哥哥不必在意,这样最好不过,离我们姐妹三人同心结义的
誓言越来越近了。」

  江天涛道:「你们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汪燕玲沉思一会儿,对萧湘珍道:「珍妹,这件事情咱们还要小心处理。」

  萧湘珍闻言道:「玲姐姐是怕……」

  汪燕玲接着道:「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对香姐姐和涛哥哥都不好。如果香
姐姐知道大家已经知道,就更坏事了。所以,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彩虹龙女萧湘珍点点头道:「但是……」

  汪燕玲接着道:「当然应该告诉雪姐姐,但是萍姊姊、蝶妹妹和珠妹妹,就
最好别知道。」

  彩虹龙女萧湘珍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汪燕玲接着解释道:「其实,萍姊
姊倒无所谓,主要是怕蝶妹妹和珠妹妹在不小心之间露出神色来,她们两人肯定
藏不住心事。」

  江天涛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这时,闻言道:「但是,她们肯定会问的,你
们回去怎么跟她们说?」

  汪燕玲道:「她们有想法是当然的,所以,我觉得咱们也不要遮遮掩掩,那
样反而把事情弄糟。涛哥哥,你对萍姊姊的印象怎么样?」

  江天涛闻言,俊面一红,他自然知道汪燕玲问话的含义,于是,也就明确地
说:「那就要看妹妹你的态度了?」江天涛说话也是有「弦外之音」,因为汪燕
玲是他的正室夫人,她自然最有权发言了。

  汪燕玲是「闻弦音而知雅意」,笑着对彩虹龙女萧湘珍道:「我们又增加了
两位姐姐。」

  萧湘珍自然知道是指银钗皇甫香和冷萍,因而笑道:「小妹没有任何意见,
人多更热闹。」

  汪燕玲一笑道:「雪姊姊就更不会反对了,三人一致通过。」顿了一顿,羞
笑着道:「因为现在蝶妹妹和珠妹妹,还没有成为涛哥哥事实上的妻子,所以,
现在就我们三人来做决定了。」

  萧湘珍也笑着道:「涛哥哥,你要抓紧时间哦。」

  汪燕玲笑道:「是啊,我们会替你创造机会的。」

  江天涛失笑道:「人家的妻子是拼命阻拦相公纳妾,你们倒好,生怕我娶少
了。」

  萧湘珍笑道:「还不是便宜了你,不过,话说回来,玲姐姐的牺牲最大。」

  汪燕玲笑道:「你们想想看,我怎么能忍心象珍妹妹这样的痴情少女,因为
得不到爱而伤心欲绝呢?」

  如此一说,彩虹龙女萧湘珍脸「腾」的一下子通红,江天涛也是玉面泛红,
两人都想起了过去的种种,感觉能有今天,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

  汪燕玲笑着道:「你们也别不好意思了,萍姐姐她们肯定早等急了。」

  于是三人来到冷萍众女所在帐篷里,朱彩蝶看见三人进来,嘟着嘴道:「好
慢啊!」

  汪燕玲首先环视了一下众女,发现众女都是一脸的期待,突然心中一动,有
了一个更好的主意,因此,突然脸色变得很严肃地道:「各位姐姐妹妹,现在小
妹要以九宫堡正室少夫人的身份,跟各位姐姐和妹妹说几句话……」

  如此一说,冷萍、雪丹凤、朱彩蝶、邓丽珠四女是先是一愣,然后心中「咯
噔」一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因为她们直觉到汪燕玲可能要说到她们的终
身大事。而江天涛和彩虹龙女萧湘珍也是愣住了,因为他们也没有想到汪燕玲会
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所以,俱都怔怔地望着汪燕玲。

  江天涛怔怔地道:「玲妹妹,你……」

  话未说完,汪燕玲已向他做了个手势,江天涛于是停住了。汪燕玲在众人面
上扫过之后,突然娇靥含笑道:「小妹想先向萍姊姊问一个冒昧的问题……」

  冷萍一愣,然后才道:「妹妹有什么话尽管问,自家姐妹之间,有什么话不
可说?」

  汪燕玲笑道:「好,萍姊姊既然说是自家姐妹,那我就问了……」顿了一顿
然后接着道:「我想问萍姊姊,是否有意成为九宫堡的少夫人?」

  「啊」的一声,众人都发出了惊呼,没想到汪燕玲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冷萍更是娇靥酡红,螓首低垂,娇羞不已。

  江天涛急声道:「玲妹妹,你怎么能……」

  汪燕玲向江天涛道:「涛哥哥,你先别管好吗?妹妹此举,绝对是必须的,
稍后我将向你解释。」

  江天涛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有开口,心里也在琢磨,汪燕玲到底用意何
在。汪燕玲却转首看着冷萍,一瞬不瞬。

  冷萍的脸还是通红,但终于还是勇敢地抬起头,娇羞地望了一眼玉树临风的
江天涛,然后说道:「玲妹妹既然这样问,萍姊姊也顾不得羞耻了。不错,姊姊
确实有此心愿,但是姊姊知道,蒲柳之姿,难入凤林之想,对此奢望,不敢抱任
何希望。」

  江天涛不知汪燕玲的用意,正在犹豫该不该说话,突然见汪燕玲朝他使了个
眼色,顿时心中恍然大悟,明白了汪燕玲此举的用意,因而毫不迟疑地道:「萍
姊姊太过谦虚,姊姊在弟弟眼中,就是天仙化身。因此,弟弟一直对姊姊心存爱
慕,但是不知道弟弟有没有这个福分?」

  冷萍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幸福来的是如此的突然,以致于她还没有做好
充分的心理准备,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江天涛最怕女孩子哭了,一下子慌了,急忙拱手作揖,道:「萍姊姊,你别
哭,你要是不愿意,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啊?」

  冷萍闻言,急忙抬起泪眼婆娑的娇靥,慌忙擦去脸上的眼泪,忙不迭地道:
「涛弟弟,我愿意,姊姊是太高兴了。」

  江天涛知道冷萍是太激动了,正在思索该如何安慰她,汪燕玲笑道:「萍姊
姊应该高兴才对,妹妹以九宫堡正室少夫人的身份,正式欢迎萍姊姊。」

  其余众女,见状俱都一起鼓掌祝贺,邓丽珠离冷萍最近,抱着冷萍道:「萍
姊姊,恭喜你。」

  雪丹凤、朱彩蝶等也纷纷向冷萍祝贺,一时场面十分的感人。汪燕玲趁众女
平静下来之后,接着道:「除了萍姊姊,雪姊姊、珍妹妹已经不用再问了,当然
是九宫堡少夫人无疑。」

  雪丹凤、萧湘珍闻言脸羞得通红,但心中自然甜蜜无比。此时,只有朱彩蝶
和邓丽珠二人心中还在嘀咕,不知汪燕玲接下来会说什么。

  汪燕玲瞅了一眼有些惴惴不安的朱彩蝶和邓丽珠一眼,笑着道:「本来,珠
妹妹和蝶妹妹,我不应该再多此一举,但为了慎重起见,我还是想听两位妹妹亲
口说出来。」

  朱彩蝶和邓丽珠脸顿时通红,知道汪燕玲想他们说什么,但此时哪顾得上羞
自己的终身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两人都羞涩地瞟了一眼江天涛,然后异口同声地
道:「是的,我们都很爱涛哥哥,愿意成为他的妻子。」说完,立刻螓首低垂。

  汪燕玲笑道:「好,现在该咱们的相公说说话了。」

  江天涛深情地目光从六位如花少女身上扫过,然后动情地道:「我很感谢你
们六位姐姐和妹妹,对我的深情厚爱。苍天真是对我太好了,能娶你们之中任何
一个,都是我江天涛的福分。我只能给你们一个承诺,那就是我要让你们永远快
快乐乐地过幸福的生活,除此以外,我不能再给你们什么了。」

  冷萍、汪燕玲等六女闻言,都是眼含热泪,冷萍含泪道:「涛弟弟,有你这
句话就够了,能得你为妻,我们姊妹也算不枉此生。」

  「萍姊姊,你们对我太好了……」

  江天涛一把将冷萍搂入怀中,低头吻住了冷萍那诱人的小嘴,不让她有任何
的机会拒绝。冷萍是浑身一震,立时瘫软在江天涛怀里,一双柔荑,紧紧地搂住
江天涛的脖子,由松而紧……

  江天涛自然不会厚此薄彼,一一吻过众女,经此一来,众女觉得无形中亲近
了许多,互相之间的隔阂,已经烟消云散了。

  汪燕玲自己当然也不例外,待江天涛吻过众女,她看着众女道:「现在咱们
就是名副其实的自家姐妹了,以后咱们就要相亲相爱,同心协力地辅佐涛哥哥,
成就一番事业。咱们姐妹之间,只分年龄,不分什么正室、偏室,互相之间要坦
诚相待,肝胆相照,不能争风吃醋、钩心斗角。以后,咱们就都听萍姊姊的了,
大家说好不好……」

  如此一说,冷萍五女是感激得热泪盈眶,冷萍搂住汪燕玲道:「玲妹妹,你
真是太贤慧了,我们都很惭愧,因为我们分享了你的爱。」

  汪燕玲笑道:「萍姊姊,涛哥哥要是舍弃你们,他也不会快乐的。只要涛哥
哥他快乐,我们也就心满意足了,你说是不是?」

  冷萍五女闻言,俱都点头。尤其朱彩蝶,感觉自己以前动不动就吃醋,实在
是太小心眼了,与汪燕玲一比,简直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同时,她心中也暗暗
决定,自己要多多改进,不再使小性子,同时对汪燕玲,也要更加尊重、感激。
不光只有她有这种想法,其他众女何尝不是也有这种念头,因为汪燕玲今天的表
现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

  江天涛是冷眼旁观,知道以后闺房之中,一定少了无数的纷争。这时,他也
才真正认识到,他这一生的幸浮,有绝大部分都是得自汪燕玲所赐,虽然,他对
众女都会一视同仁,但是对汪燕玲而言,他更有一份特殊的感激、怜爱、敬重在
里面。

  汪燕玲自然将众人的神态都看在眼里,心中也暗暗欢喜,知道自己的苦心得
到了回报,以后闺房之中,一定会和睦相处,没有纷争。因为,她毕竟是九宫堡
的正室少夫人,她有责任、也有义务让姐妹之间和睦相处,让自己的相公得到幸
福。

  汪燕玲待众人的心情平静之后,笑着道:「咱们现在是姐妹六人,不过我相
信,至少还要再增加一到二位姐妹,到时候就更热闹了。」

  朱彩蝶闻言,问道:「那太好了,玲姊姊能透露一点消息么?」显然,经此
一来,朱彩蝶心中已经完全毫无妒念了,江天涛看得是心中高兴,也佩服汪燕玲
有办法。

  汪燕玲环视了一下众女,发现大家都很期待,于是笑着道:「很抱歉,我现
在不能说出来,而且,今天涛哥哥会见的少女之事,也与此有一定关系。至于涛
哥哥究竟会见了什么人,为的什么事情,很抱歉,我也不能告诉大家。」

  「因为,这其中涉及的人,很可能成为我们闺房姐妹,因此,再未得她的允
许,我不能告诉几位姐姐和妹妹。但我相信,到合适的时候,你们会知道一切问
题的答案,请恕小妹先卖个关子。」

  冷萍、雪丹凤、朱彩蝶、邓丽珠闻言也没有失望之事,只是心中好奇之心不
减,他们听到「合适的时候」几个字,都不由娇靥一红,放心甜蜜得有如吃了蜂
蜜一般。因为她们都很自然地想到了那所谓的「合适的时候」,也就是她们与江
天涛正式成婚、成为九宫堡少夫人的时候。

  汪燕玲看了四人一眼,笑着解释道:「请各位姊姊和妹妹原谅,因为只有大
家都是真正的自家姐妹之后,小妹才敢这样说,因为小妹怕姐妹之间发生误会,
有所猜疑,那样就不好了。」

  如此一说,朱彩蝶和邓丽珠两人的脸都红了,因为她们心里明白,只有她们
两人才会暗自猜疑。冷萍则是对汪燕玲佩服不已,因为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问
题,而且以后姐妹之间的和睦、和谐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江天涛更是深深地了解了汪燕玲今天所做的一切,对他以后一生的生活,都
将产生深刻的影响。他甚至都已经开始憧憬那即将到来的,美好甜蜜的生活。

  冷萍、雪丹凤等众女也陷入了美好的憧憬当中,再想象着日后在九宫堡的幸
福生活。

  正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奔步声。

  七人心中一动,一齐凝神静听,脚步声正是奔向此座帐篷而来。邓丽珠转身
走至帐帘前,挥臂掀帘一看,只见是一个佩刀堡丁,恰好奔至帐门外,不由急声
问:「发生什么事?」

  堡丁一见邓丽珠,急忙抚刀躬身,慌声道:「三钗帮的皇甫姑娘来了。」

  彩虹龙女早已欢呼一声:「我香姊姊来了。」欢呼声中,飞身奔出帐去。

  汪燕玲、雪丹凤、冷萍和朱彩蝶、邓丽珠,也望着堡丁齐声兴奋地问:「皇
甫姑娘呢?」

  堡丁抱声道:「巡夜的谢老英雄,已去营门迎接去了。」

  冷萍五人一听,不由齐声愉快地说:「我们也快去吧。」

  江天涛则在思考,皇甫香这个时候来会有什么事情呢?心念已定,急步奔至
帐帘前,掀帘向外一看,只见四个堡丁举着四盏大纱灯在左右引导,汪燕玲、彩
虹龙女和冷萍等人,像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一身银装,貌若娇花的皇甫香,有说
有笑地走来,状极愉快。

  江天涛看了这情形,满面展笑地迎出帐外。彩虹龙女一见江天涛,立即愉快
地笑着道:「涛哥哥,香姊姊给你送好消息来了。」

  江天涛就怕皇甫香谈及「星夜窥浴」事,心中虽然如是想,但他却急忙笑声
回答道:「有好消息?那真是太好了。」说话之间,皇甫香等人已到了近前,江
天涛又急忙拱手为礼,表示欢迎之意。

  皇甫香急忙还礼,同时妩媚地笑着道:「因为明晨就要启程,只有今夜前来
了。」说话之间,发现江天涛神色有些惶慌,额角有汗,杏目牢牢盯着江天涛的
俊面,不由得意地暗自笑了。

  江天涛心跳咚咚,哪还敢和皇甫香的明亮目光接触,借着拱手之势,微微垂
头,嘴里却连声道:「欢迎,欢迎。」

  汪燕玲和萧湘珍知道底细,也瞧见了江天涛的慌急神态,暗自在心中发笑,
但面上可不敢有丝毫的表示,万一让皇甫香发现了,羞了皇甫香,那可大大的不
妙。

  众人进入帐内,雪丹凤、冷萍和朱彩蝶等立即请皇甫香上座。皇甫香见只有
一张锦披大椅,立即风趣地笑着道:「这是你们少堡主的宝座,我可不敢坐。」
说话之间,深情地瞟了一眼神色还有些不安的江天涛。

  冷萍等人一听,俱都愉快地笑了。江天涛见皇甫香神情愉快,谈笑爽朗,好
像打了一个大胜仗似的,不安的心情,顿时减轻了不少,急忙笑着道:「皇甫姑
娘太客气了,快请上坐。」

  冷萍已看出皇甫香对江天涛的爱较之彩虹龙女尤为炽烈,因而面向江天涛,
风趣地笑着道:「涛弟弟,现在关系不同了,你应该随着珍妹妹称呼皇甫姑娘香
姊姊才是。」

  彩虹龙女一听,绝美的娇靥上顿时飞上两片红霞。皇甫香是达蛇随棍,自然
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见机不可失,立即笑着道:「我哪有那份福气?」

  江天涛自然也是顺水推舟,拱手笑着道:「理应称香姊姊。」

  皇甫香一听,芳心狂跳,喜不自胜,几乎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朱彩蝶和邓
丽珠,咯咯娇笑,连声赞好,还不知道皇甫香别有目的。而雪丹凤、萧湘珍、冷
萍、汪燕玲自然知道这其中可不简单。

  皇甫香微微敛笑道:「方才转回营地,突然接到内方山俞堂主的火速快报,
快报上说,已有了毒娘子的行踪消息。」

  江天涛听得星目一亮,不由脱口急声问:「真的呀?」

  皇甫香深情地睇了江天涛一眼,含笑嗔声道:「难道我半夜三更的跑了二三
十里是来骗你。」

  江天涛看了皇甫香那深情妩媚的一瞥,心头不由一震,不自觉地看了眼朱彩
蝶等人,同时连声陪笑道:「当然不是。」

  皇甫香再度绽唇一笑,继续道:「这项消息是俞堂主在汉水三恶小霸王的一
个亲信头目中得到的,他说毒娘子已去了塞北,和他的儿子一同投奔钩拐双绝力
拔山去了。」

  雪丹凤、汪燕玲、冷萍等人一听,不由吃了一惊,俱都惊呆了。

  而江天涛毫不惊异,反而冷冷一笑,道:「在内方山听说毒娘子事先又逃走
的消息后,我也曾经想到,她会不会逃到钩拐双绝力拔山那里去,因为力拔山有
被我一掌击伤之恨,而毒娘子那时又恰好飞身扶住力拔山踉跄后退的身体,毒娘
子阴沉多智,她绝不会弃这个可资利用的大好助手。」

  皇甫香目光亲切地望着江天涛,赞许地轻颔螓首,同时补充道:「毒娘子投
奔力拔山的主要原因,据说是因为瞩目她的旧识好友,不是功力庸庸,便是本帮
所属的舵主。而且她认为唯一可以和涛弟弟一争雌雄的,只有力拔山一人,所以
她在投奔龙宫湖被章乐花转介到大洪山金面哪吒处时,便命她的儿子朝天鼻,先
去北烟筒山,并将她请求协助之意,转达给力拔山……」

  江天涛末待皇甫香说完,立即以恍然大悟的口吻道:「我也正以此事感到奇
怪,何以自龙宫湖后再一直没有朝天鼻的行踪消息,原来是去了烟筒山。」

  冷萍见江天涛似是没将力拔山放在心上,不由忧急地道:「涛弟弟切不可小
瞧了力拔山,那老儿不但艺业不俗而且手下高手如云,俱是江湖上著名的绿林大
盗,有的还会驱兽驱蛇……」

  汪燕玲、雪丹凤、彩虹龙女等人一听蛇,不自觉得脱口娇呼,邓丽珠首先急
声问:「萍姊姊怎的知道他们有人会驱蛇?」

  冷萍看了彩虹龙女等人的怕蛇神色,非但没笑,反而忿忿地沉声道:「因为
独眼梭何老茂的师弟,就是一个专门驱使蛇兽的恶魔。」

  邓丽珠听得心中一动,突然揣测道:「既然有这等关系,你看现在的何老茂
那老贼,会不会也去塞北找他的师弟……」

  江天涛立即蹙眉颔首道:「极有可能,不过塞北天冷地寒,即使能驱蛇兽,
此刻也无法施展。」

  冷萍毅然恨声道:「不管老贼是否赴转烟筒山,但我必须前去。」

  江天涛和朱彩蝶等人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问:「为什么?」

  冷萍悲痛地恨声道:「何老茂暗杀先父的动机,就是因那恶魔而起。」

  汪燕玲一听有了毒娘子的行踪消息,立即望着江天涛,催促问:「涛哥哥,
你不是说一天不找回绣衣便一天不能安枕吗,现在已有了毒娘子的消息,你准备
何时动身?」

  江天涛紧蹙剑眉,略一沉思,毅然颔首道:「明日绝早前去。」

  冷萍深怕江天涛是因她而提前去捉毒娘子,不由提醒道:「涛弟弟不是要回
去九宫堡,向江世伯禀龙首大会的经过吗?」

  江天涛道:「只有请邓前辈、马前辈他们代为报告了。」

  雪丹凤看出江天涛的去意已决,立即提醒道:「既然决定明晨起程,有事今
晚就应该先交代清楚。」

  邓丽珠早已向往塞上风光明媚,这时一听,立即迫不及待地道:「小妹去通
知我爹。」说话之间,挥臂掀帘,闪身纵出帐来。

  邓丽珠出帐一看发现四个掌灯堡丁仍立在帐外,立即面向其中一人道:「快
去通知我爹,就说少堡主明日绝早要去烟筒山有要紧的事交代,快去。」堡丁哪
敢怠慢,恭声应是,转身如飞奔去。

  邓丽珠转身走进帐内,即向江天涛道:「小妹已命堡丁通知我爹去了。」

  皇甫香知道江天涛有事要向邓正桐吩咐,深怕有她在场不便,虽然满心不愿
离去,也只得告辞道:「涛弟弟有要事吩咐,我在此恐怕有些不便……」

  话末说完,邓丽珠已抢先挽留道:「没有别人,就我爹一个。」

  江天涛自然要挽留,因此说道:「没有什么事,只是请邓前辈回堡后,转告
家父,毒娘子章莉花母子已逃往塞北去了。」皇甫香原就不想离去,这时一听,
正合心意,含笑点点头,也就不再坚持了。

  冷萍见明日动身已成定局,即向江天涛建议道:「林婆婆虽然有时唠叨,但
她的江湖经验多,我想带她去,途中也有个人伺候。」

  江天涛连声应诺,邓丽珠也愉快地道:「我喜欢林婆婆。」

  皇甫香自知无理由跟随前去,但却关切地道:「钩拐双绝力拔山,盘踞烟筒
山多年,塞北五省,都是他的势力范围,人多势众,你们前去,最好也多带些人
手。」

  江天涛谦和地应了个是,就在这时,蓦闻帐外有苍劲的声音,恭声道:「总
管,议事,各掌院,均已到齐,恭请少堡主前去议事。」江天涛听意一愣,这是
赛扁鹊谢感恩的声音。

  邓丽珠不由慌急道:「我是命堡丁去通知我爹爹一人呀。」

  汪燕玲立即随声道:「既然都起来了,大家商议商议岂不更好。」江天涛一
听,只是赞同地点点头,当先向帐外走去。

  皇甫香被冷萍、雪丹凤、汪燕玲等人簇拥在前头,紧紧跟在江天涛身后,这
是她逐渐打进江天涛的生活圈中的第一步骤。

  出了帐蓬,赛扁鹊仍候在帐外,他首先向江天涛再度报告了一遍,又向神情
愉快的皇甫香点点头。众人到达议事大帐蓬前,只见帐内灯光明亮,马云山等人
俱都悄悄地坐在议事长桌的两边,每个人的神色,都是惊异中透着茫然。

  马云山等人一见江天涛走进帐门,纷纷由椅上立起来。江天涛展笑颔首,肃
手请坐。马云山等人正待落坐,发现江天涛身后竟跟着光颜照人樱唇绽笑的皇甫
香,俱都愣了。

  皇甫香要在马云山等人的心目中争取好印象,是以,一进帐门,便频频地谦
恭绽笑,连连颔首。马云山等人,也纷纷躬身还礼,在这些饱经世故的老人心目
中,九宫堡恐怕又要多一位少夫人了。

  皇甫香知道将来还要请金剑英从中协助,因而在经过金剑英身前时,特别谦
恭地呼了一声:「金叔叔,您好。」。

  江天涛虽然命堡丁为皇甫香另设宾座,但被皇甫香坚决拒绝了,她就坐在靠
近江天涛的第一个座位上。其次是冷萍和汪燕玲、彩虹龙女在左,雪丹凤、邓丽
珠和朱彩蝶在右,马云山等人则依序坐在两侧。

  江天涛一俟众人落坐,立即歉声道:「非常抱歉,深夜将诸位前辈请来,因
为皇甫姑娘送来了毒娘子的行踪消息,所以特地请诸位前辈前来商议。」

  马云山等人一听有了毒娘子的行踪消息,心中也不禁一喜,不由一齐向皇甫
香望去。皇甫香谦恭地绽笑颔首,自动地站起来,将白虎堂俞堂主飞马火报上的
情形,再度说了一遍。

  金头鳌宁道通一听,首先发言道:「老朽昔年走镖,曾数次和力拔山的部下
发生冲突,那些人无不是丧失了人性良智的匪徒,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其极,毒娘
子投奔力拔山,目的在使九宫堡一堡之力,对抗塞北五省的数万匪徒,用心不谓
不毒。」江天涛听得心泛怒火,不由会意地点点头。

  赛扁鹊提议道:「力拔山为害塞北,鱼肉百姓,恶势力一天比一天雄厚,以
备绺绠见,不如趁各派掌门尚未离去之际,联合各派前来,彻底肃清这股罪恶势
力。」马云山和金剑英等人一听,纷纷颔首赞同。

  但是,江天涛却摇摇头道:「劳师动众,旷日费时,而且极易被人曲解九宫
堡假公济私,乃是借各派之力,去捉毒娘子。」

  马云山霜眉一蹙慎重地道:「这件事还是回堡向老堡主请示后再定取舍。」

  江天涛镇定地摇摇头道:「往返费时,在时间上已不容许。」

  邓正桐深觉事态严重,所以一直未曾开口,这时不由脱口沉声问:「你小子
预定什么时候动身?」

  江天涛道:「晚辈想明天早晨就走。」马云山等人一听,俱都愣了。

  邓正桐立即震惊地问:「你小子可知道塞北的天气?现在已是八月底了,由
此地到塞北烟筒山,快马兼程也得一个半月,那时塞外寸草不生,一片荒芜,时
而狂风,时而大雪,吐口痰落地都变了冰球……」

  邓丽珠深怕江天涛变卦不去,是以末待邓正桐说完,立即嗔声道:「爹就会
大言吓唬人。」

  邓正桐虎目一瞪,立即怒声道:「死丫头,你懂得什么,告诉你,突然来了
寒流,你的耳朵鼻子冻掉了,你还不知道呢。」

  如此一说,非但邓丽珠不信,就是朱彩蝶也有些不相信了,因而以询问的口
吻,慢声道:「请问邓前辈,力拔山和他的部属们怎样度过冬天?」

  邓正桐先是一愣,接着正色道:「他们都戴皮帽穿皮衣……」

  朱彩蝶立即随声道:「我们到时候也戴皮帽穿皮衣嘛。」

  邓正桐啊了一声,登时无话可说,于是面向江天涛又惊异又风趣地问:「俺
的少堡主阁下,你都是带哪些人前去?」

  江天涛剑眉一蹙,正待回答,邓丽珠首先抢着道:「我去。」

  朱彩蝶接着道:「我也去。」

  冷萍和彩虹龙女虽然也决定去,但她俩不愿在这时说出两人的心意。而汪燕
玲、雪丹凤虽然想去,但是知道人太多了,行动就很不方便,而且,她们两人自
知,她们两人是众女之中武功最差的,去了只会给江天涛增加麻烦。因此,雪丹
凤望着江天涛道:「涛弟弟,我和玲妹就不去了。」

  江天涛闻言,感激地看了雪丹凤和汪燕玲一眼,汪燕玲还冲江天涛做了个鬼
脸,江天涛脸上一红,知道汪燕玲是有所指。

  邓正桐一听邓丽珠和朱彩蝶要去,立即大声道:「你们不可以去。」

  朱彩蝶和邓丽珠不由同时不高兴地问:「为什么?」

  邓正桐沉声道:「力拔山的部属中,不少是犯案累累,擅用迷香的恶贼,你
们去不得。」

  朱彩蝶和邓丽珠的娇靥同时一红,强嘴道:「我们自会注意。」

  江天涛接口道:「我认为人愈多愈不易兼顾。」

  邓正桐一听,立即瞪着眼沉声问:「你是说我们这些老家伙一个也不要。」
江天涛俊脸一红,顿时无言答对。

  金剑英早已洞烛这一般小儿女的心意,急忙爽快的道:「少堡主说得不错,
人愈多愈不易照顾,但是一两人去也不适宜,萧姑娘的剑术精绝,朱姑娘的轻功
第一,邓姑娘的弓法神奇,所以,你们三位都去。」

  朱彩蝶和邓丽珠一听,俱都大喜,同时欢声道:「金前辈真好。」

  马云山和金头鳌等人也赞声道:「如此甚好。」

  邓正桐无可奈何地摇摇秃头,丧气地道:「人家说老头子不死是累赘,我秃
头今天才体会出它的道理。」如此一说,众人都愉快地哈哈笑了。

  小李广首先敛笑正色道:「毒娘子虽然精灵,但她低估了少堡主的功力,假
设她曾经前来参观本居龙首大会,自今日起,她也许销声匿迹了。」众人一听,
纷纷颔首称是。

  陈振铎知道江天涛天亮就要启程,因而请示问:「少堡主可有什么吩咐?」

  江天涛略一沉思,突然想起冷萍和林婆婆,于是吩咐道:「请为萍姑娘和林
婆婆两人准备两匹快马……」

  冷萍一听,慌忙急声道:「不必了,我和林婆婆都有马匹。」

  邓正桐一听,不由瞪大了眼睛问:「怎么?丫头,你也要去?」

  冷萍黯然点头道:「晚辈想趁涛弟弟前去之便,一同去找何老茂的师弟瘟大
岁。」

  话末说完,金头鳌宁道通即向江天涛正色道:「瘟太岁那厮擅驱蛇兽伤人,
少堡主届时务必小心。」

  邓正桐一听,反而毫不为意地道:「那没有关系,瘟太岁驱蛇驱兽全仗那根
铁笛子,到时候设法不让他吹,蛇兽便不听他的指挥了。」

  金头鳌立即反驳道:「瘟大岁驱蛇驱兽,均在七八十步以外,暗器打不到,
兵刃又无法伤及……」

  邓正桐得意地一晃光头傲然沉声道:「老兄,你忘了我秃头有个弓法如神,
百步中鹄的丑丫头了。」众人一听,俱都愉快地笑了。

  邓丽珠得理不让人立即向老哥哥反驳道:「那您老人家还不让珠儿去呢。」
邓正桐听得一愣,瞪着一双虎目,顿时无话可说,众人的笑声更响亮了。

  会议就此结束,决定天亮启程,于是,众人送走了皇甫香,江天涛又和冷萍
规定好了明晨会面之处才各自回帐安歇。

  汪燕玲、雪丹凤、萧湘珍聚在江天涛的帐幕里,雪丹凤对萧湘珍道:「珍妹
妹,我和玲妹妹不能跟随前去,这一路上涛弟弟,就交给你了。」

  萧湘珍闻言笑道:「雪姊姊和玲姊姊放心,到时候我保证还一个生龙活虎的
涛哥哥给你们。」

  汪燕玲笑着对萧湘珍道:「这次也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萍姊姊和蝶妹妹、
珠妹妹的事情,让涛哥哥抓紧办,万一让她们觉得涛哥哥厚此薄彼就不好了。」

  萧湘珍笑着冲江天涛道:「涛哥哥,你又有艳福可想了,小妹会安排的。」

  江天涛苦笑一下道:「你们啊……」

  汪燕玲娇嗔道:「我们怎么样?让你享福,你还不乐意?」

  江天涛连忙赔礼道:「不敢,多谢雪姊姊和两位妹妹的成全。」

  雪丹凤笑着道:「时候不早了,也该休息了。」

  汪燕玲、萧湘珍含笑站起准备告辞,江天涛一一吻过众女,才放三人离去,
自己也倒头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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