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雪舞,北风怒号。
中国人民解军第XX集团军军直属队XX营一连,小操场。
我们像一群绿鹌鹑一样立着,面朝兵楼。
连头的嘴角写着表情叫做玩味,班头的眉毛写着表情叫做阴沉,我们的眼睛写着表情叫做……惶恐。
看不见排长的表情,排长在兵楼里检查内务。
一扇窗户被拉开,飞出一床被子。
一扇窗户被拉开,飞出一条毛巾。
一扇窗户被拉开,这回是连被子带大衣……连辅的床褥都飞出来……
于是连头的表情更玩味,我们的表情更惶恐,被拉开窗那个班的班头表情……更加阴沉。
风在号,我们明显的感觉寒意不是来自飞舞的雪花,而是来自班头的眼神,范着绿光。
终于排长们出来了。所有人解散回班,在班里列队站着,床上完好无损的在窃喜,被子被拉开的在琢磨,只剩下一幅光床板的像快要被掐死的鹌鹑在颤栗。
班头上来了,眼神过处,鹌鹑们站的溜直。
你,下去把东西捡回来放好;你,早饭不吃也要给我把被子叠好!
班头看了一下桌上的纸片——“窗户是谁擦的?”
“报告!”
班头眯着眼瞄了瞄窗户,玻璃明亮的能撞死鸟,于是抬手用食指抹过侧棱,摆到了兵的眼前——“用水洗,洗完了吃饭!其他人,下楼集合”。
于是内务的检查每周都会定期或者不定期的上演,兵楼的窗户三三两两的打开,或多或少的被子大衣毛巾脸盆在天上飞舞。
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记得了,只是从到了部队起第一件事情就是压被子,用水泼,用凳子压,用炮弹砸,用压路机碾,全国的新兵们用所能找得到的任何东西,用所能想到的所有方法,就是为了把那一坨包着布的棉花叠出一块四方的豆腐块。
切,格,折,整,修,伴随着那团棉花慢慢变成方形,鹌鹑一样的新兵也被磨出了棱角,成为期待展翅的雏鹰。
只是这条路才刚刚开始,还有得走。
部队的内务要求制式统一角线分明,要求窗明几净一尘不染。于是检查的班头排头们每人一副白手套在兵楼的角落旮旯里挑刺。
用老兵的话说,内务就是兵的脸。
于是为了这张脸新兵要和被子战斗大半年,新兵入伍那会发下来的被子只能叫被子,只有用时间用汗水用耐心浸染才会成为军被。
部队从上到下都不喜欢“懒散”的人,想要不懒散怎么办?——内务。
后来我感觉到了,其实这就是一个戒骄戒燥细致冷静的过程。
还说被子。
再后来我当了班头,又带了排头。
于是我要求全排的被子必段严格一个标准,长多少,宽多少,高多少,而且各边线误差不得超过一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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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说……
下边这个被子摆在我排里绝对是要飞出窗户的货色。

内角不合中线不直上大下小前部就是一个圆的,如果我的排里这种被子多了我能被连副骂上半天。
这张图是百度来的,我琢磨着这要么是个勤务兵要不是就是他在过周末床单拿去洗了,床单是不允许有皱的,床单有皱就只能到楼外面去找了。呵呵,挑刺挑多了成习惯了。
这个就相当不错了。
至于这一个,估且看看吧,我是服了。
